當前位置:萬卷經笥>科幻靈異>火影之砂隱繁花>第208章 難熬的五天五夜
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第208章 難熬的五天五夜

第208章《混沌日夜的黎明》

————————

這短短五日時光,對漩渦勘六而言簡直度日如年。

因為他憑直覺能毫無道理地預感到,宇助必然會在某一日告訴他一切!告訴他……整個六條行宮的所有人,都忘記了漩渦南溪存在的背後所隱藏的驚天真相。

一天又一天,時光在千年前,被般若皇後六條女禦設下的結界所保護著的行宮中,過得總是格外漫長。

似乎這重能永駐春日的結界也有了靈性與思想,意欲保護光陰以免悄然流逝。好將永恒凝刻在行宮的邊邊角角,哪怕是一片落葉在風中飄零時所繪出的無痕軌跡……

就像這樣,每一天的日升月落都在近乎二十四小時內的等待煎熬中輪替著。

日複一日的重蹈覆轍,千篇一律的晝夜更替,於無聲處靜靜地掀翻著歲月的紙頁。

其中,前半部分是積澱,後半部分則是削薄。紙張一頁頁翻流著,翩飛的弧度漾不起任何微風,也冇有掀蕩起湖水上清波粼粼的漣漪。

而唯一算是一隻偶經的飛鳥,掠過湖光鏡麵上所映畫的倒影,便是期間秘密前往行宮探望親子宇助的玉女宮仁華皇後了。

勘六記得,那是他們返京後第三日的漏夜時刻。

在侍女漩渦佳子的陪同下,仁華披星戴月,通過那條深藏於地下的長達幾千米的連通皇居與行宮的地下暗道不請自來。

當她與夜空渾然一體的杜若色披風,在佳子嫻熟的解開下,露出了內在繡著月白色飛鳥圖案的湖藍色留袖和服時,伊人早就急不可耐,含淚上前擁住了似是提前有所預感而刻意未眠、衣衫整齊的宇助,一邊輕撫著少年整潔地梳成高馬尾的紅髮,一邊溫情道:“好孩子,母後想你了。”

彼時,這種母子久彆重逢的場麵本該是溫馨感人的。可隨侍的勘六敏銳地捕捉到了宇助在習慣性地伸手,同樣想攬住仁華時,卻遲疑了不到幾秒鐘的微小動作。

“讓母後擔心了,都是兒臣不好。”宇助閉眸,展臂抱住了仁華。而他先前的異樣,也隨著他眼皮的沉沉覆合,吞冇了所有勘六能進行下一步打探推斷的線索。

接下來,就是這對母子間的寒暄了。

話題自然從楊樹林的那場有驚無險的遇刺開始,並捎帶提了幾句之前在宇助的授意下,幾個淪為第二場城樓處刺殺案“替罪羊”的侍衛,被悲慘處死的結局。

當涉及到這個在本質上,是這對母子間最為意見不合的談話時,二者都心照不宣地一語帶過。

即便仁華在心中依舊很不認可,但也不願讓他們母子間短暫的相聚,因這種註定無法挽回的事而破壞了原本的好氛圍。

而在整個過程中,勘六發現,宇助總是不看仁華的臉。

他要麼側首,要麼移眸。彷彿少年的目光在投向仁華時,離散了焦距,偏頗了路徑。唯留他的言語尚算一條曲折迂迴的小溪,款款流向仁華:“……無論如何,是兒臣對不住燕莊叔父。”

這是勘六印象中,自漩渦南溪離奇消失的這三日來,宇助首次談起那場行刺。先前他雖滿腹狐疑,也一直不敢過問。

此外,勘六直到現在,對這兩場本就為宇助一手策劃的行刺也知之甚少。

且不說最讓他無法原諒的針對綠羅的第二場刺殺了,光是他所不知情的塗抹於箭上的蝕骨草劇毒,最終給零無宮燕莊將軍造成的慘重傷害,他現在想想都覺得義憤填膺!

不,這混蛋……明明是故意的!

就衝宇助當時身處駕籠中,所展露的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表情及血色眼神,乃至田中軍醫的異常表現……他就看出了些端倪。

漸漸地,連日來敢怒不敢言的勘六,在早已得出這個令人心驚膽戰的結論之際,當下也由於宇助不知為何提起的舉動,瞬間斂神屏息,好聽聽這位自導自演的“受害者”接下來的精彩表演——

側望著仁華明顯淚目凝噎且冇有接話的表現,宇助捏了捏衣角,沉首淒然道:“嗬,記得已經過世十二年的仁玉姨母,據說被世人以‘災星’標榜。但兒臣倒覺得,經此一劫,所謂‘災星’,該是兒臣自己這個從小就體弱多病,還時常遇刺的傢夥吧。”

“無稽之談!母後不許你這樣說你自己!還有……還有你的姨母。”仁華一提起亡妹,馬上淚湧而出,也不知她蓄久的淚水到底為誰而流。

“是,兒臣失言了,還望母後恕罪。”宇助伸手,以長指慢慢地拂去了仁華麵頰上溫熱的水痕。

那柔和滑潤的感覺一時間懸布在他的手指上,進而沿著纖指一路蜿蜒至掌心,卻在此過程中揮散了最初的溫度,涼涼地沁在了掌中。

這次,他終於直視著仁華掛滿了淚水的臉頰。

那是一朵晨曦時分綴露初醒的菡萏,倚著浮在湖麵上密織成錦的荷葉,遙遙舉望著朝陽一點一點兒從東方舒展而起的昂揚姿勢,並濛濛地染上了陽光的暖色,粉撲撲的嬌憨,說不出的清麗。

“無妨,母後……不在意的。”自覺在兒子麵前有些失態,仁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避開了宇助那雙對她而言,既熟悉又沉重的赤眸。

與前者相比,她淡藍色的美目是雨後晴空,洗得一塵不染,明透廣袤。恍若……能包容世間一切!哪怕是陰風呼號時的遮天蔽日。

“謝母後。對了,兒臣想著近來得空,就前去皇居的太醫院看望一下叔父,也好略儘心意。母後,可曾去過了?”宇助邊說邊收回手的動作,與他越說越冷淡下來的言語,悄悄地拉開了他與仁華間的距離。

“冇有。”仁華幾乎是在宇助最末尾的話音猶未實在地落耳前,就簡短急速地回了這個否定。

“是嗎……”宇助已將自己曾沾著仁華淚水的手,端正地置於膝前。液體漸漸風乾所形成的一層乾涸的水跡,伴著他攥緊手心牽扯起皮肉,撕出了一陣不適。

那是一種略微乾澀的感覺,不算多麼痛。

但痛還是有的。

佳子看了看窗外緩緩泛白的天色,又看向仁華顯然若有所思的樣子,抿了抿唇,忍不住溫聲提醒了一句:“娘娘,快黎明瞭。”

“母後保重。”也不等仁華有冇有離開的意思,宇助就自作主張地送彆,並朝著對麵的佳子微笑點頭。

佳子忙欠身淺笑,以示禮儀。

接著,宇助向依然枯坐的仁華俯首跪地,從口中磨出了一句:“此外,兒臣自會料理好那些侍衛的身後事。畢竟,這件事情就算母後再如何心中不忍,也並非兒臣一人之想法。”

直接膝行至仁華身旁,正為她穿上披風的佳子,忽地察覺到了仁華因宇助言語而乍然抖動的身體。

她,快醒了。

佳子垂首輕歎一聲,很快就麻利地繫好了披風在仁華脖頸處的條帶。她稍稍加重了力度,使神情恍惚的仁華在懵懂回神時,下意識地對上了自己的雙眸。

“……因為在完事後,兒臣才知道,這最初是漩渦推故尚侍對父皇的提議,倒也與兒臣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和勘六一樣已埋首於地,並冇有看仁華主仆間細微舉止的宇助,低幽地補充著。

“母後知道了。推故尚侍因孫女漩渦南溪慘死,報仇心切,即使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母後也能理解。”仁華仰頭,朦視著窗外漸淡的夜闌與吐白的晨光相併相存的奇景。忽覺當白晝與黑夜共織時,天地萬物都混沌顛倒了黑白。

所以,是白天的夜晚,還是夜晚的白天?

於是,仁華懷著這種難以分清晝夜的疑問,在實際上的黎明時分,同佳子一起悄無聲息地藉由地下暗道迴歸皇居,一如她們主仆無聲無息的到來……

不過,這看似平靜的一幕,則讓勘六更寒心地發現——

剛纔一提到南溪時,無論是仁華還是佳子,二者都冇有流露出她們知道南溪曾為六條行宮的掌事宮女,本該與宇助關係最為密切的反應。

所以,不僅限於六條行宮,好似全世界……都遺忘了漩渦南溪在首都十全城曾存在過的記憶。

也許世人現今隻知道,她,該是現年十三歲的漩渦南溪,漩渦推故寄養在西部九品城的孫女,近期被青龍宮慶元親王殘害致死而已。

黎明?

越想越心情沉鬱不安的勘六,抬眼瞄了下窗外的黎明——

隻見天邊充溢著相互交織的熒紅色與淺藍色,旗鼓相當地博弈著。輾轉間,將一番日與夜的較量,潑灑為一幅各色顏料在湍流浮遊的畫。

那畫的……究竟是夕陽西下?還是旭日東昇?

“勘六,今天是第六日。眼下就快到黎明瞭,我也該告訴你了。”

仁華離開的三日後,即第六日的黎明之前,宇助喚正在守夜的勘六進入仁壽殿之內。他身披白紗似的單衣,長髮流散,神態疲憊,像是徹夜未眠……

“所以!那兩場經曆都不是夢!!!漩渦南溪姑娘……確實被除了您及屬下以外的人忘了!那麼,那個在楊樹林裡擁有紫色輪迴眼的南溪,就是在與您……”

整整五天五夜後,得知宇助壓抑許久的真相的勘六,當一說到南溪的輪迴眼時,不禁滿臉發燒,難以再說下去了。

“我是混蛋……我對不住她……”

已趴倒在那條潔白被褥上默默啜泣的宇助,根本難以再度啟齒南溪為何能擁有輪迴眼的事實。

少年蜷縮著纖瘦的身子,像因躲避變天而縮成藏匿於人間的一團雪雲,好覆蓋上麵至今所殘留著的一滴他既無顏麵對,又羞於讓世人得見的紅色。

他,哭了很久。

無能為力且不知如何安慰他的勘六,也隻能無奈地望著他。

直到能混肴晝夜的黎明,退卻為清晨的朝陽升空時……已精心抹去自己所有頹然之色的宇助,這才道出了前麵所言的那句淡漠的:“勘六,請用你的‘飛雷神’之術帶我去皇居。今天,我不光要親自答謝那位因我致殘的燕莊將軍,還要好好地安頓那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親生女兒的……屍體。”

嗬,他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或不敢提出了。

勘六頷首,從身上掏出了一把上麵標記著一個“漩渦”圖案的三叉式苦無。他們連那條古老的暗道都冇用,二者一眨眼就現身至闊彆一個多月的皇居中。

“整整五天,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們……先去太醫院拜訪他們父女吧。之後,還有那位桀驁如故的世子呢。”宇助含笑著,將手伸向自己胸前。隔著素白的輕質和服,握住了那玫吊墜。

他握得很緊很緊,生怕會一個不留神就要失去似的。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