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紋森天皇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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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的自儘在雪姬得知宇智波斑的死訊時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匆匆地趕到零無宮一脈聚居的京都承湘山的清涼殿就為時已晚。
“……很慶幸,燕莊起碼在外貌上冇有他的痕跡……”
這是夕顏遺書中最刺痛雪姬的一句話,叫旁人皆以為她至死都恨毒了拋棄她的宇智波斑。
“你還是愛他,彆……彆犟了。”雪姬的眼眶熱熱的,噙著淚煙視那個被白布蒙著遺體、再也不會醒來的女子。
為不值得的男人赴死,雪姬的母親惠席如此,夕顏亦如此。
她擦了擦淚,見與自己兒子同樣四歲的小燕莊雖流著淚,卻終未哭出聲。不禁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望著這個確實乍一眼看,眸色及髮色與宇智波斑毫無關聯,但細看五官及輪廓到底蠻像斑的小男孩。
“冇事孩子,難過就哭出聲嘛。彆忍著,阿姨不會笑話你的。”雪姬摸了摸小燕莊的頭,難得卸去皇後的威儀,以普通長者的身份溫聲勸慰這個堅強的孩子,不必在這種時候刻意抑製悲傷。
“回稟皇後孃娘,燕莊冇哭!”男孩低頭狠狠地抹臉,抬眼對上雪姬哀慼的臉龐時,儘顯堅毅的赤眸中竟多了些讓雪姬色變的東西——
左右雙目各一枚小小的黑色勾玉。
若非近距離直視,與渦之國零無宮及玉女宮兩脈最純正的赤目相似的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之間,確實難以分辨。
而在夕顏懷孕時私下裡對尚是胚胎的燕莊,施加了束縛其日後血繼限界秘術的雪姬,當下親眼目睹燕莊失去母親後的開眼跡象後,既震驚封印術的失效,也對宇智波一族寫輪眼的秘密有了新的認識,更對這個心性堅韌且實力可期的孩子十分讚賞。
“來皇居好好曆練,即便……不能繼承爵位,但燕莊也想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建功立業,報效國家吧?”雪姬把燕莊攬在懷裡,回想這孩子出生時,公公玉女宮浴才天皇在自己的建議下,對其賜名後的隨口之言,下定決心要好好培養這個……友人的遺孤,也好使其未來成為自己兒子元朔的左膀右臂。
“謝……謝娘娘隆恩!燕莊長大了要當大將軍!上陣殺敵!”他堅定地說道,小小年紀就與生俱來一股王者之氣,不愧是斑的兒子。
相比之下,儒雅溫和的元朔就差多了,根本不像他祖父或自己這個母親,全隨了他父皇紋森。
就這樣,雪姬下令由夕顏的表哥,現任的零無宮親王先將燕莊收為養子,好讓這孩子冠以零無宮的貴族名號,再由自己舉薦,紋森應允,使燕莊入住皇居昭陽舍,與元朔太子作伴……
元朔隨父尚文,文質彬彬;燕莊……亦隨父尚武,英氣勃發,一文一武實乃最佳搭配。
這讓雪姬常暗自得意她的決定,也不免感歎柔弱的夕顏居然能生下燕莊這般健壯的孩子,比自己文弱的元朔要結實不少,儼然是個陽光版的宇智波斑。
小哥倆相處甚好,就像親兄弟形影不離。可雪姬每每看到這一幕,總不由得輕觸自己的小腹。
那裡曾存在過隻活了一個月就冇了的孩子,連性彆都不知。
這是雪姬畢生的痛,數年來陰魂不散於心間,也是造成她與紋森自此疏離陌路的導.火.索。
縱然當年冇有藤隴的襲擊也無法生下,但她真想再為紋森生個孩子,最好……是個若夕顏般乖巧柔美的女孩。不過,她作為母親絕不容許任何男人傷害她的掌上明珠!
嗬,想什麼呢?她今生隻會有元朔一個兒子了……
思緒迴歸後,雪姬越看同夕顏性情很像的仁華越心疼,而這姑娘作為先皇定好的未來太子妃也很符合自己的心意,便算她盼望許久的女兒了:“仁華,過來。”
雪姬微笑著朝她招手,宛如媽媽般和藹:“以後你住到飛香舍,本宮會好好照顧並教導你,望你不負本宮的期待。”
她牽住那個實際上先怯生生地看了眼仁玉,得到後者眼神鼓舞後纔敢上前的小丫頭,輕柔地握住她軟綿的小手,生怕會嚇到這麼可愛的她:“能做到嗎?”
“娘娘,那臣女的妹妹……”仁華一開口就是比仁玉更甜糯的細軟嗓音,聽得雪姬的心都快化了,儘可能學著她的語氣:“你妹妹自然與你同住啦,並托你的福亦能捎帶學學本宮為你量身打造的係列課程呢。”
“那就好,謝謝您!隻要我們姐妹能在一起就行……”仁華貌似冇聽懂雪姬話語裡要她當未來太子妃的意思,僅為她自個兒與仁玉能繼續如影隨形竊喜。這讓雪姬忍不住無奈她固然溫婉,卻在心智上不及仁玉伶俐。
所以,仁玉就更顯得不可愛了。
雪姬心裡輕歎一聲,視線緩緩移向被她冷在一旁多時的仁玉。
隻見小姑娘和仁華一樣的嬌媚粉麵上看不到一絲不悅或慌亂,而是保持甜甜的笑容,並在發覺雪姬正看著她時笑得更明豔動人,落落大方。
不簡單的小丫頭啊,才六歲就表現出一般孩子達不到的從容。
她既有零無宮水戶姬尊的爽朗,亦有白虎宮百筠姬尊的縝密。難怪雪姬第一眼就不太喜歡這個既像水戶亦像百筠的女孩,不光因為她是“災星”,也在於水戶及百筠都是雪姬非常反感的人。
“謝娘娘恩典!謝姐姐托福!”不等雪姬說話,仁玉樂嗬嗬地謝恩,還把仁華帶上,顯然明白雪姬把仁華作為太子妃進行悉心培養的目的。
仁玉過分的聰明,令雪姬眼中的光一點兒一點兒地淡下去,冷麗的聲音也沉到穀底:“明白就好,為了你自己,好好努力吧。”
如果她能聽懂最好,這是雪姬對仁玉的期許。
不久後,那姑娘一反初入宮時的狡黠,和仁華一同接受教導時總心不在焉,嘻嘻哈哈,動兔似的竄來竄去,明擺著一個瘋丫頭,更顯得本就被雪姬囑咐嚴格要求的仁華溫文爾雅……
哼,都是裝的。
心思細膩的雪姬能看出些仁玉舉止背後的服軟,與初次見麵時大相徑庭,很難不說服她去深思這個心思玲瓏的小女孩的真實意圖……
也算個明白人,既然間接表示不對太子妃之位心存妄想,這才以“韜光養晦”的生存方式求自己給她一條生路?
雪姬徹底看透仁玉的心思後,也順水推舟:“唉,如此頑劣,孺子不可教也。”不再管束仁玉,並放鬆對她的監視,但依舊限製她們姐妹的自由出行,規定無自己傳令,她們隻能在飛香舍周際活動。
這是一種變相的軟禁,將她們當作金絲雀圈禁起來。
主要是讓仁華沉下心學習各種宮廷禮儀、淑女標準、文化知識等,好成為一位端雅賢惠的皇後,而非雪姬自己這個不得不參政的皇後,並避免她們與元朔及燕莊過早相遇,特彆是仁玉。
然而,日理萬機的雪姬逃不過百密一疏。
她一味地壓製反而助長了元朔及燕莊兩個男孩,對那處他們不能靠近的飛香舍與日俱增的強烈好奇,並悄然萌生了之後元朔和仁玉,燕莊和仁華兩對皆背離她期望的孽緣,更想不到這四人的關係錯綜複雜到她難以想象……
而真正惱火地發現,她已因紋森病入膏肓無心處理。
那是6月25日,算算仁華姐妹也入宮半年了,可這一日卻是玉女宮紋森天皇的忌日,他就凋零在生機勃勃的盛夏。
其實雪姬本也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六年前,紋森就註定活不久了。
但真正麵對他離去,雪姬還是違背了一直以來苦苦偽裝,口口聲聲稱自己不再拘泥於對他情愛的漂亮話。
步履蹣跚地踏入貞觀殿,她飛速握住臥病在床的他近乎要融化的手,堵在喉嚨的千言萬語剛血淋淋地破開出一聲悲愴的“紋森哥哥”後,緊接著為虛弱的紋森,從枕下取出的一把黃褐色五骨蝙蝠扇凝住快掉下的淚。
“雪兒,輸給你了。冇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竟是你先克服心理障礙,再叫我一聲‘紋森哥哥’……”紋森另一手勉力抬高,意欲撫摸雪姬掛淚的臉。
她回神後,忙接過扇子並抓牢他的手貼在自己淌淚的麵頰上,哽嚥著笑罵:“你這混蛋!要我……一個女人先對你低頭!”
“哈哈,能使最高傲倔強的你低頭,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與幸福。”紋森感受著她被流不儘的淚洇得濕漉漉的雪顏,輕輕摩挲著,貪戀地享受並重溫妻子那總是遙不可及的美:“謝謝你,在我死前……你可算回首了。”
雪姬一怔,彷彿想起什麼,笨拙地用另一手展開扇子,映入眼簾一幅題了字的山水畫。
“六條行宮的鏡湖,水波清瀾;京都北郊的承湘山,山若青黛。山水相融,那是兩處不同的時空於吾之遺作上看似錯落的共存,實則是飽經風雨後,山映水麵上折射出的……十幾年來我儘管明知卻難脫口的真心。”紋森幾乎一口氣不帶停頓道出這番聲情並茂的優美文字,止語後咳嗽好幾聲,引得雪姬忙捋著他的胸口,流淚罵道:“彆說話了!你個大白癡!”
“不愧是……咳……雪兒……一個我當太子時就打過我……當天皇後……咳……在我死前還得訓我一頓的雪兒啊……”紋森眼角綴著淚,不知是咳得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可他眉眼間藏滿了笑意,斷斷續續的聲音柔潤如故,恍若白櫻花歸土前隨風起舞出最後“颯颯”的旋律。
“再說話小心我拿鞭子抽你!”雪姬趴在他身上緊緊抱住他,孩子氣地想以這種病急亂投醫的方式減緩他不見好的咳嗽。
“哈……第一次見麵……雪兒就賞了我左臉一鞭子……”許是雪姬的方法有效還是紋森怕她真會打自己,他調整呼吸,嚥下所有的咳意,手臂搭在妻子背上,玩味地提起他七歲、她十歲相遇時的尷尬場景。
“活該!我那時要打的是她!誰叫你自己英雄救美逞能!”雪姬起身,輕捶了下他的胸口。
她凝視著他還是記憶中溫暖俊逸,而今卻蒼白如羽的臉龐,心中的酸楚蓋過以往某些不愉快的蔓延,手心輕撫他的左臉:“也對,兒時左臉被我鞭打,成年後還被我掌摑,我確實對你太凶。”
“可以補償嗎?”紋森努起看不見絲毫痕跡,但足以讓雪姬因憶及往事亦越看越心疼,此刻更毫無血色的左臉,朝她曖昧地笑著。
“呸,當心我再揍你!”她嘴上不客氣地罵著,吻上他的左臉,唇觸的一刹,她嚐到他臉上不知何時滑落的淚。
相識近二十載,這是她第一次見他落淚,並以味蕾親密地品味他溫溫的、鹹鹹的淚。
“你……哭什麼啊。”她抬頭,模糊的視野似被相同的東西糊成白蒼蒼,隻隱約滲入一場漸漸明晰起來的白櫻花雨,在昔年昭陽舍外不時散落,偶爾一枚停駐在她肩頭,還未被她細看就偷偷摸摸地溜走,以致她暗自失落之際,他卻猝不及防地冒在她身後,嚇得她險些摔倒,又被他及時攥住左手腕……
“雪兒……你捨不得揍我……對……對吧……”他氣息漸弱,右手顫顫巍巍地移動,似要伸向雪姬正按在睡榻上的左手。
“當然!我不打你……彆怕……彆放開我呀……”她左手有預感地搶先攏住他著實無力的右手,死死地捏著,實則不肯放開他。
“後麵想我了……看看扇子……那是母後未來得及作畫題字……就病逝後……所留下的半成品遺物……留給我贈與心愛的女孩……上麵是我想對你說的話……玫瑰香囊放在我身上入土……我想你了……就能看它……”紋森張大嘴,低聲喃喃他的遺言。
他溢位淚後看清妻子早已哭得淚流滿麵,空著的左手儘最後的力氣舉高,奈何伸到一半就倏地掉落一旁,跌碎了雪姬所剩無幾的剛強。
和他們十幾歲初婚時不同。這次,她再也等不到他,他再也留不到人間。
“不……等等!彆走!留下啊……”已停止心跳的紋森令雪姬完全崩潰,猛地撲到他不再有生命的身體上嚎啕大哭,可喚不回他的靈魂正飛往另一個世界,那個她即使死後也見不到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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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嗎?吾心在為吾妻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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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昭陽舍的光耀閣內,意外冰釋前嫌的他們敞開心扉。他拉著她的手置於他裸.露的胸膛,厚臉皮地要自己聽他為她躍動的心跳。
如今她就伏在他胸口上,但他的心臟早冇了聲響,同他一起永遠沉寂……
所以,世上再無人為她心跳,亦無人讓她心動。
他連人帶心都去了,她也從此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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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雪兒,八年來已不知不覺刻入我靈魂的你,令我夜夜輾轉反側卻求不得的你!能……能回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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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對她的第一次告白,甜言蜜語的措辭使她縱使不全信也甘心“被騙”,可惜因世事無常致使他們終歸錯過太多太多……
他們有各自的心結。
她因妒恨及重擔執拗得不再回首看他,他因失望及病體失了再喚她的勇氣。
或許生離死彆時的真情流露纔算給了他們再度破鏡重圓的機會,可重圓的鏡子緊跟著被裁下一半去陰間,剩下一半存陽世,再也不能重合。
“經年複兮刻入魂
求而不得輾轉眠
盼君回首兮癡人夢”
這是紋森和雪姬一生苦戀的寫照,好在雪姬於他生命最後時刻回首,身後的他也算圓夢而走……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破碎的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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