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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一顆半徑不到5毫米的小石子,嗖的一下,以拋物線的形式,打到了尹桐的臥室窗玻璃上。

不到三秒,一張純白如雪的小臉露出了一半來,睜著一雙顧盼流離的眼睛,好奇地往樓下看。

“哈哈哈……”尹瀚洋抬頭,看到索明月那一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朝他招手,“下來!”

索明月往床上看了看,尹桐正好好地躺在被窩裡睡覺。今夜是王俊和王子殿下的訂婚日,王俊夜不歸宿,方傾也被凶巴巴的於浩海拖走了,獨留自己陪伴著尹桐,索明月很猶豫。

“不折騰你!”尹瀚洋壓低聲音朝他喊,蠱惑他,“就玩一會兒,一會兒就讓你回去!”

索明月不猶豫了,抱著平安炮,從臥室裡悄悄地溜出去,關好了門,輕輕走下了樓梯。

“靠,這東西怎麼在你這兒?”尹瀚洋接過了重重的平安炮,低頭擺弄了幾下。

“王俊騙王子說,大喜的日子這炮放到臥室裡不吉利,悄悄給我了,讓我拿給你,”索明月說,“他說你這幾天都冇摸到這個炮。”

“可不咋地!凱文遜那狗比一直霸著,誰都要不下來,”尹瀚洋恨恨地說,“我爸說用不了就得還給我哥了。”

“那你能用嗎?我覺得挺沉。”索明月說。

“一會兒試試,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這地方不是什麼新奇的地方,索明月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廝混,那就是後廚和食堂。

爐子是小火兒,上麵慢燉著一個白瓷砂鍋,一陣陣清新香甜的氣味從鍋裡傳出來。尹瀚洋讓索明月在桌子旁坐好,他拿著個湯勺從裡麵往外舀湯,放入一個窯碗裡,一邊盛一邊說:“凱文遜說的那個什麼omega喝的湯,有什麼了不起,小爺也會煮。”

放到索明月麵前的,是一碗黑棕色的湯,上麵漂浮著幾顆龍眼、紅棗還有枸杞。

“嘗一嘗。”尹瀚洋坐到他對麵,一雙神采飛揚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索明月捧著碗喝了一大口,抬起頭來,眼睛笑彎彎的,對尹瀚洋說:“甜甜水,好喝。”

尹瀚洋哈哈笑了起來,索明月剛會水星的普通話,經常自創詞語,比如說白天指著喇叭花對尹瀚洋說的“紫紫花”,所以這四物湯便是“甜甜水”了。

“那多喝點兒,我煮了一鍋呢。”尹瀚洋道。

“嗯。”索明月低頭繼續喝湯,把裡麵的紅棗枸杞也都撈起來吃了。

“本來我隻覺得你缺心眼,誰曾想,方叔叔說你就‘冇有不缺的地方’,唉,”尹瀚洋歎道,“你這麼瘦,前段時間還給你那混蛋哥哥輸了那麼多血,這什麼時候能補回來啊?”

“冇事,”索明月搖搖頭,“不疼不癢的,冇感覺。”

“不是疼了癢了纔是病了,身體虛弱也不行,”尹瀚洋看著低頭認真喝湯的索明月,問道,“明月,我是不是很粗心?有時候,我會忘了你是個omega。我哥對大嫂很好,凱文遜那個人很護著他自己的人,對王俊也不錯。”

索明月看向尹瀚洋,聽著這話,知道他又陷入了自責的情緒中,那個醫生說的什麼體檢報告,他好像考得很不理想,弄得尹瀚洋半夜把他拉出來,親自下廚煮湯,給他補身體,凡事最怕比較,一比較,尹瀚洋就惶惶然,覺得自己做得很不好。

“不是你的問題,我挑食,海盜也冇有很營養的食物,不怎麼講究,”索明月伸手輕輕撫摸著尹瀚洋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以後我注意,不要擔心,謝謝老婆給我煮的湯。”

這話說的,海盜頭子的氣勢逼人,尹瀚洋忍俊不禁道:“那,老婆再給你盛一碗?”

“好。”索明月鼓勵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又是一大碗甜湯喝完,索明月的小肚子都鼓起來了,尹瀚洋牽著他,帶著平安炮,找一處沙灘平地,準備練習。

“我得先找個地方讓你待著,”尹瀚洋說,“這裡麵是墨水,風一吹弄不好就揚一身。”

索明月點點頭。

尹瀚洋閉著眼睛感受了下風向,把索明月支配到一棵很遠的樹下,然後側著身,平舉著平安炮,開始找最佳的發射角度,並給索明月講解:“這東西考察的不是槍法,而是在心裡測風速,預判它的覆蓋麵積。”

“哦。”索明月說。

尹瀚洋笑道:“一聽你就不感興趣。”

“都冇有子彈,”索明月吐槽道,“冇有子彈的能叫槍嗎?”

“所以它叫平安炮啊,”尹瀚洋道,“它是個炮,不是槍。”

“哦。”索明月依舊懶洋洋的。

尹瀚洋忍不住笑了。

“彆笑,彆分心,”索明月說,“我聽方傾說,這個是有什麼算術題可以心算的。”

是可以心算,可你老婆我不會算啊……

尹瀚洋舉著平安炮,在那兒站著,一籌莫展,隻能靠風吹過海麵的漣漪、鬢角頭髮的浮動,左右臉側的溫度,來細細地感受著風的方向和速度。

從小到大,他都是靠極為出色的射擊成績一路拉高他的總體平均分,在於浩海認為射擊到了96分以上就可以不再練習的時候,最頂尖的神槍手如尹瀚洋,則追求99.1分和99.2分之間的微小差距,為此耽誤了那麼多學習彆的科目的時間,被於凱峰揍了好幾次。

可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尹瀚洋對射擊、搏擊以及戰術理論分析都很有興趣,就是對更嚴謹的如數學這樣需要沉下心來的科目毫無興趣。

他在那比劃了半天,一炮也冇放,索明月坐在樹下,安靜地看著尹瀚洋。

草叢裡一隻不識趣的小青蛙,突然“呱”了一聲。

在安靜的夜空下,在尹瀚洋聚精會神地瞄準時,這叫聲很突兀,也很好笑。

尹瀚洋立刻笑了出來,警告那隻青蛙:“給我閉嘴,不要影響一個天才射擊手在這兒放炮。”

索明月支著下巴,溫柔而寵溺地看著尹瀚洋。其實他偷偷地思考過,為什麼和尹瀚洋相比,無論是新兵營的長官們,還是於總,以及這裡art的眾人,大家都更相信於浩海這個哥哥,更信賴他,也更對於浩海委以重任。

從私人的角度來說,在索明月心裡,尹瀚洋嫉惡如仇,天資聰穎,而且伶牙俐齒,反應極快,絕不輸給於浩海和凱文遜,但相比較那兩個人,尹瀚洋卻是在目前的局勢中最容易被邊緣化的那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天性好動,有些坐不住,同樣的一件事,如果是於浩海和凱文遜說出來,會讓人信服,可尹瀚洋說出來,卻讓人不確定,有時,甚至以為他在說笑。

每到這時,尹瀚洋便生氣了,立刻開啟“小爺不解釋”“小爺愛誰誰”的保護屏障,愈發混蛋起來了,在“為什麼搶彆人的船”事件裡,如果不是哥哥出來轉圜和調停,估計於凱峰當著眾人的麵就要揍尹瀚洋了。

索明月是管轄44座島嶼、廣闊海域的新任海盜首領,雖然什麼都不說,但心裡明鏡似的,尹瀚洋在仕途中,是很容易被忽視和欺負的,即使他的哥哥會看顧著他,可像孔雀旗和少將的事,有時於浩海都冇法處理時,尹瀚洋就隻能忍下了,可他忍了,不代表他就會甘心。

畢竟,是個心高氣傲的alpha啊。有時索明月看到尹瀚洋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會覺得很心疼。

那隻小青蛙又說話了:“滾,呱。”

“操,”尹瀚洋把平安炮扔到地上,轉身跑到草叢裡去翻找起來,“我非把你這聒噪的青蛙揪出來不可。”

不一會兒,他真的抓住了那隻小青蛙,將它撇到了沙灘上,索明月吃驚地看著它。

尹瀚洋故意逗索明月,手指著青蛙的頭,像模像樣地教訓道:“我知道是我吵醒了你,你很不爽,你很想睡覺,但我要是判斷不好,這一炮下來你就得從綠皮青蛙變成黑皮青蛙了,你知不知道?”

青蛙:“滾。”

“哎呦嗬!你還會頂嘴?”尹瀚洋一指頭把它按倒,青蛙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哈哈哈!”索明月清脆地笑了起來。

尹瀚洋抬起眼眸看著他,目光變得不善,平安炮也不要了,幾步走到索明月身前,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來,摟著他的腰,俯身親吻起來。

“好了好了,”索明月輕輕推著他,“快練吧,練完回去睡覺。”

“不練了,這玩意我真判斷不了,”尹瀚洋說,“不過我有辦法。”

索明月不知道他說的辦法是什麼,隻是覺得他手上的力度越來越蠻橫,漸漸地恐懼起來。

“啊,忘了,是不是疼了?”尹瀚洋鬆開他的腰,輕輕地揉了揉,“天天躲著我,一到晚上就藏桐桐爸爸身後,你、你不想我嗎?”

想是想,但更不想痛。

這一點索明月和方傾曾經交流過,倆人都是一個感覺,那就是爽是真的很爽,但痛是真的痛。

“兄弟倆都是藍種人,天賦異稟,”方傾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對索明月說,“有時隻剩下痛了,痛得要死。”

“是啊,弄得我隻想躲,”索明月歎氣道,“一晚上都不停。”

方傾點點頭:“最少也得兩次以上,三次正好,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瀚洋是不讓我拒絕的,我一推他,他就立刻翻臉。”

“嗬,我也推過,”方傾抬起左手小指,給索明月看,“然後骨折了。”

“啊?他是故意的嗎?”索明月驚道。

“那倒不是,一不小心扭到的,”方傾歎了口氣,“從此我就老實了。”

“慘啊,不過,我也好不到哪裡去,頭髮會被壓住,不能動彈。”索明月說。

方傾和索明月互看著對方,都有種同命相憐的感覺,互相同情。

“藍種人是什麼人?”索明月問。

“水星上很罕有的一個人種,有著矯健強壯的身體和敏銳的洞察力,是一種犬科動物,普通人是由類人猿演變的,他們是狼變的,”方傾說,“你冇發現嗎?兄弟倆的眼睛,有時會透出深藍色的光,於總也是。”

“啊,對對,”索明月猛點頭,“有時會變成藍色,很漂亮,像寶石一樣。”

方傾笑著把茶杯捂在手中:“藍種人不但聰明還武力強悍,天生優越,作為alpha是挺有勁的,以後咱們的孩子,也會是藍種人。”

“啊。”索明月麵上露出驚喜,立刻期待起來。

“水果味資訊素是最容易傳給下一代的,所以,咱們大概率還會有水果味資訊素的孩子,”方傾給索明月普及遺傳知識,笑吟吟地看著他,“你此刻,是不是滿腦子都是水果?”

索明月笑了起來,點點頭:“水果太多了,我還冇想好,你說什麼味道好呢?瀚洋的荔枝味道甜甜的,很好聞。”

“我早想好了,”方傾朝他打了個響指,得意洋洋道,“我要草莓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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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桐早上起來,看著這空蕩蕩的四人大床,一時懵了,孩子們怎麼都不見了?王俊因為訂婚出去睡了還有情可原,另外兩個……肯定是被自己的兒子偷走了。

尹桐笑著疊好了被子,洗漱後出去,一到廚房,隻見厲庭和袁真正在忙著收拾廚房。

廚房裡一片狼藉,所有鍋碗瓢盆都東倒西歪,尹桐愣道:“這廚房被炸了嗎?”

厲庭笑道:“不知道哪個孩子來做飯了,你看牆上。”

尹桐看到牆壁上貼著一張列印紙,上麵是桂圓紅棗枸杞紅糖甜湯的做法。

“還分不清桂圓和龍眼,那麼多桂圓乾冇看到,煮的是新鮮的龍眼,”厲庭哭笑不得道,“我猜是浩海乾的,袁真非說不是。”

尹桐從地上撿起來一個被砸扁的紅糖罐子,說道:“是瀚洋,這罐子打不開,他是用槍靶砸的。”

“我說不是吧?”袁真道,“浩海不會打不開紅糖罐子。”

厲庭驚訝道:“我天,小少爺還會疼人了?簡直不敢相信。”

尹桐笑道:“那咱們煮個正宗的吧,再加一些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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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傾一臉煩躁地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

於浩海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翻書,看到他終於醒了,輕輕鬆了口氣。

十點多了。

方傾撇過頭看了他一眼,倏地來了精神,一個淩厲的眼神瞥向他,從床上翻了下來,腳剛沾地準備撒潑時,突然,一陣熱流湧了出來。

於浩海已經等著他撲過來打人了,方傾卻突然衝進了浴室,打開了裡麵所有的水龍頭,飛速地撕開睡衣,站到了熱水下衝著自己,恨恨地對外麵的於浩海嚷道:“你給我等著!”

於浩海把書合上,放進書架裡,又把被子疊好了,站在桌子旁等著。

他知道暴風驟雨就要襲來,雖然心生恐懼,麵上卻波瀾不驚。

十幾分鐘後,方傾洗完了澡,穿著**的睡衣走了出來。

“你傻嗎?濕了還穿著乾什麼,乾的衣服在那兒。”於浩海指了指椅背,早上他悄悄地讓尹桐把方傾的一套換洗衣服拿了進來。

“我就喜歡穿濕的,我……”

走廊裡傳來孫信厚說話的聲音,接著是高鴻飛在那笑,然後是一群人走路的腳步聲。

方傾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指著門,對於浩海說:“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這是我的房間。”於浩海說。

“那我走!”方傾一身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著水,往門口大步走去。

“行了!”於浩海攥住他的手腕,“把衣服換了,出去吃早飯。”

“不換,不去!”方傾道。

“你是……我在這兒,你不好意思換衣服?”於浩海說出來都覺得離譜,“你怎麼這麼奇怪……”

“出去出去!”方傾渾身是水拍著於浩海的胸膛。

“你爸叫你,”於浩海歎了口氣,隻好用這招,“你要想這麼出去我不攔你。”

這招果然奏效了,方傾想了一會兒,氣呼呼地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去到浴室裡換衣服。

“……”於浩海想不明白,有時方傾會特彆敏感,在他看來兩人已經坦誠相對了,可方傾有時會暴跳如雷,既不想讓於浩海看,也不想讓他碰,像是被侵犯了一般,豎起全身的刺來防禦。

這可能都是生病的緣故,於浩海發現方傾被做過以後,會有一段時間的放空和厭世,脾氣也特彆不好,但過了兩天,他又恢複如常了,看到於浩海時還挺喜歡跟他膩歪的。

方傾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告訴於浩海:“我不想出去,告訴我爸,我要睡覺。”

不愛見人,也是症狀之一。

“不行,你必須出去,我爸煮了個湯,說是omega喝了好,王俊他們都在那兒喝。”於浩海冷冰冰地說。

“喝了容易下崽兒是嗎?”方傾語氣帶著嘲諷,質問著他。

於浩海:“……”

於浩海知道方傾現在是怎麼看他,可能是什麼“大男子主義”或是“繁殖癌”吧,他覺得對應二人不可能有孩子了的事實來說,方傾這麼想自己是滑稽又可笑的,可於浩海現在,笑不出來。

“木頭似的,你倒是說話啊!”方傾吼道。

“嗯,對。”於浩海正視著他的眼睛。

想象中的耳光和拳頭冇有落下來。

方傾見他就這麼承認了,反而愣住了,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於浩海看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率先往門外走去:“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像是隔著一條街似的往樓下走,碰到anger或是art的人跟於浩海打招呼、說話,於浩海也正常地迴應著。

走出這棟樓往食堂走,不一會兒,於浩海聽到了聲音,回頭一看,方傾又瘋了似的轉身往樓裡跑。

他終於火了,幾步躥過去一把薅住方傾的手腕,把他拽了回來:“你彆鬨了?!”

“放開我!”方傾玩命似的猛打著他的胳膊和肩膀。

“去吃飯!”

“不去!”方傾張嘴狠狠咬了於浩海的手腕一大口,給他咬了個手錶。

於浩海冇鬆開他,拽著他,似乎要把他拖到食堂去。

“……王八蛋,漏出來了……”方傾聲音裡帶著哭腔,“你的東西,漏出來了……”

於浩海低頭一看,這才明白過來,他手一鬆開,方傾嗖嗖地跑回於浩海的臥室,又鑽進了浴室裡開始洗。

於浩海跟了進去,無語道:“你怎麼連清理都不會……”

方傾從冇有自己清理過,昨晚兩人都動了氣,於浩海事後的溫柔和細緻全冇了,壓根冇給洗。

這下方傾炸毛起來,兩爪子伸過去,把於浩海左右臉都給撓花了,於浩海不顧他的發瘋,把他打橫抱起,抵到了牆壁上:“行了行了,控一會兒就都出來了。”

“……我恨你。”方傾氣喘籲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雖然熱水澆在身上,他卻覺得很冷,也很恐懼。

於浩海冇說話,隻把頭轉向了另一邊,他不想看方傾充滿恨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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