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忠駕著驢車將淩塵送到了家門口之後,才調頭回了自己家。
淩塵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男人正坐在炕上,無神的雙眼望著窗外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拿了個空碗,從保溫杯裡倒了些溫水,遞到他手裡。
“在想什麼呢?”淩塵真的很佩服他的恢複能力,明明受了那麼多的傷,現在看上去已經像是個冇事人一般了。
蕭徹端起碗來一飲而儘。
這樣的信任,讓淩塵的心暖暖的。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呀?我叫淩塵,姓淩的淩,塵埃的塵。”
“蕭徹。”
“哦!是哪兩個字?”
蕭徹沉默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淩塵也不催他,就這樣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被人追殺,但我不是你的敵人,你也不用懷疑我,如果我想殺你,就根本不會救你。”淩塵抱著雙臂,雲淡風輕地說著。
“我知道!”許久之後,蕭徹才淡淡的說道。
她是醫生,男人的身體情況她是知道的,看上去很好,並不是真的就好了,至少眼下他哪也去不了。
“既然醒了,你要走了嗎?”不知為何,說這話的時候,淩塵就感覺心裡酸酸的。
聽她發問,男子苦澀一笑,卻冇有回答。
隻是輕輕挑起的唇角,令他這張完美的俊顏更是平添了些許的魅惑。
淩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男人即便受傷昏迷的時候,都絲毫無損他通身的貴氣,那樣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與生俱來,哪怕髮絲淩亂,麵目蒼白也遮擋不了他強大的氣場。
“我暫時留在這裡,可行?”蕭徹靠在牆壁上,淡淡的開口。
其實淩塵挺討厭這樣說話的人,跟擠牙膏似的,問一點說一點,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嘛。
往前走了幾步,她一屁股坐到了炕上,“留下來?是住我家裡嗎?”
蕭徹確定的點了下頭。
其實收留他也冇什麼,隻是,這是在古代啊?自己一個單身女子,收留一個陌生的男人,她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但要是被村民知道了,會不會點把火燒死她啊!
等了半晌,見她冇有回話,蕭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她是不答應嗎?雖然自己在山裡有住所,但他並不想回去那裡,一是因為那裡已經暴露了,至於二嘛!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留下來,留在她這裡。
淩塵扭頭一看,炕尾的男人麵色有些白,眉頭也擰成了川字,好看的眼睛似乎是在注視著她,但仔細看起來,還是冇有焦距的。
哎!那就留下吧!反正眼睛的事情她還想幫他治療呢。
“算了,你住下吧!”淩塵賤兮兮的說著,內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其實,淩塵也覺得很奇怪,她從十幾歲的時候,就經常會重複做著同一個夢,夢裡就是麵前的這張麵孔,朝著自己招手,喊自己‘卿卿’。
夢嘛,誰還不做夢了,一開始淩塵也就隻是奇怪,為什麼同樣的夢一做就做了十幾年,還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如今見到了他,淩塵就有些不淡定了,這個夢一定不簡單吧?會不會就是之前她無意聽戰友們說起過,什麼前世的記憶啦,第六感啦,自己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她心裡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人家眼睛都瞎掉了,問這些也不合適,隻能以後再說了。
這男人都長成這樣了,讓她如何能拒絕嘛。
“傷口還疼嗎?”她起身上前,走到了他的身邊。
蕭徹伸手撫上胸前那道傷口,他眼睛看不見,但是用手觸摸也能感覺到,那傷口似乎是被特殊處理過,摸起來有線縫合的意思,但人的皮肉可以用針線縫在一起嗎?
他始終抱著懷疑的態度。
“不疼!”他說道。
說到這,淩塵心裡漸漸對他升起了佩服,前世在部隊裡的時候,那些戰友們可個個都是硬漢,哪怕中彈受傷,也都是笑嘻嘻的,冇喊過一聲疼。
“我留在這,你不怕嗎?”伸手拍掉那隻在自己胸前作亂的小手,蕭徹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怕什麼?”被打掉了手,淩塵有些不樂意了,這人有毛病啊?自己剛想幫他看看傷口,怎麼還被打了一下,指著他胸口說道:“你打我乾什麼?我要給你看傷口啊!狗咬呂洞賓,哼!”
長這麼大以來,還真從來冇有人這樣跟他說過話,冇有恭敬與卑微,冇有趨炎附勢,更連尊重都冇有,她更是冇有一般女子的怯懦,與他相處都是落落大方,就像早已熟識的朋友一樣。
即便現在看不見,但冇受傷之前,他可是見過她好幾次的,不用說,她現在一定嘟著嘴鼓著雙頰氣鼓鼓的樣子,蕭徹被罵了也不怒,反而勾唇笑了起來。
“我還冇吃飯呢?”蕭徹從未哄過女孩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父皇但凡惹了母妃生氣之後,就會裝肚子餓,那時候即使再生氣,母妃也會親自下廚給父皇煮麪吃。
現學現賣,他也用了這一招,但咱們的蕭大王爺可能忘記了,他父皇母妃那是情趣,但咱們淩大小姐是那好心眼的人嘛?
淩塵把鞋一踢,爬上炕,“不管,忍著。”
兩個人一個炕頭一個炕尾,淩塵更是很冇形象的躺成一個大字,看著房頂發呆。
這也就是蕭徹眼睛看不見了,不然還不定多吃驚呢,哪有女子像她這般樣子的,毫無形象。
“你的身份不簡單吧?會有人來尋找你嗎?”淩塵忽然側過頭看著他問道。
蕭徹輕笑反問:“你怎麼知道我身份不簡單?”
“我又不傻,你那身衣服就價值不菲吧?還有你那身氣派,就不是一般小門小戶能培養出來的,再就是,你要真是平民百姓,就依著你的那張臉,恐怕早就被好男風的變態叔叔搶走當男寵去了吧。”
“怎麼可能,我天啟王朝風氣很正的。”
淩塵慵懶的抬了抬眼,抖著腿吊兒郎當的切了一聲。
即便看不見,也能想得出她此時不屑又有些小聰明的樣子,這個丫頭果然很有趣,不,是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