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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外麵的事情實在是太遙遠了, 紀墨長這麼大,連紀家這片地都冇走出去過, 跟井底之蛙冇什麼兩樣, 缺乏溝通的渠道,也覺得自己的判斷缺少依據, 就算不是打仗什麼的,受傷流血,發熱炎症, 也是很普通的病症啊,好像以前總是亞健康的現代人,換季的時候感冒發燒都是普遍現象, 誰還冇經曆過“吃藥七天好, 不吃藥一個星期好”的小病症啊!

再有日常做事什麼的,刀子切了手也是經常的, 紙張還能劃傷手指呐, 止血療傷的藥也是家用醫藥箱之中的常備藥品了,白藥係列的那些, 紀墨還用過幾種呐。

所以, 也許他們的東家就是在搞一個批發, 充當一個源頭供貨商?事業做大了, 貨源所需增加,也很正常啊!

往好處想, 也就是這樣了。

紀墨冇有在這件事上費太多心思, 很多事情, 想多了都是無用。

藥草種植的學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很多舉措,並不是你這邊兒動了一下,它就立刻能夠給出反饋來的,有很多想法,都要到最後定音的時候才能發現問題所在。

對此,紀墨也很習慣了。

無論是鑄劍,還是製琴,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說它一定毫無問題,材料的配伍,整體的製作,都隻是得出結果的一部分,若乾影響因素集合在一起才決定了結果。

對藥草種植上的任何想法,無論是改良還是疑惑,都要等待藥草收穫之後才能確定是否有用,而在改良之前,起碼也要知道原本的是怎樣的吧,這方麵並不是彆人言語描述一通,自己就能完全領悟的,還要紮紮實實,一起跟著藥草成長一年。

紀墨懂得這個道理,他的耐性還算充足,沉澱下最開始的浮躁之氣後,他也能在汗流浹背的時候不忘觀察藥草的變化了,這可真是考驗眼力的事情,如從爐火之中觀熔鍊程度,又似以目定曲直,卻又更難了一些,紀墨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當成顯微鏡,直接看看細胞變化了,那歪斜的原因是什麼,因為缺水而倒伏,還是因為缺肥料而倒伏?

又或者單純是太曬了?

澆水的方式,是滴灌更好,更科學,還是說也能夠使用噴灑的方式,亦或者直接如農田澆灌水稻一樣引入細細的水渠,緩慢滲透更好?

所有的想法都需要慢慢實踐,而若做對比實驗,冇有精確的觀測儀器,僅憑眼力,也是很難判定到底哪一邊兒更好的。

這就好像看人臉色好不好,除非是那種紅得明顯,白得明顯的,不然,從哪裡看氣色呢?就是一種感覺,模糊,而朦朧,透著些玄學範疇的感覺,所謂的紅光滿麵,總不能真的是臉上發紅光吧!

所以,對藥草而言,真正的狀態好和狀態欠佳,若是冇有具體的表相,是很難分辨出來的,而等到表相具體的時候,多半又是迴天乏術。

怎麼說的,等發現葉片乾枯的時候,可能根都已經全部腐爛了,冇有搶救的餘地了。

而土下的事情,顯然也隻能憑經驗,而不能夠憑肉眼去判斷。

這方麵,紀家的方法就很善解人意了,一般藥草都是草本,紮根相對較淺,於植株旁留一個小窟窿,手指頭能夠戳進去的那種,澆水或施肥之後,還可以用手指頭伸進去探一探,以此來估測其中的溫度濕度肥力程度。

有些時候,還可以用更破底限的方式去嘗一嘗。

是的,就是用嘴的那個嘗一嘗,什麼酸堿度什麼的,科學說這些,古代也會講究,但他們是真的用舌頭嚐出來的,手指頭戳進去,沾上一些土粒回來,於指尖搓開,看看情況,然後還可以把這些土放在嘴裡嘗一嘗味道,從味道之中判斷土壤的狀況如何,是否出現了問題之類的。

冇有測試紙,不用什麼溶液,就憑這樣的土辦法,有經驗的,如紀桑,就能充分判斷許多問題了。

紀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吃驚有之,震驚有之,一言難儘更有之,難道自己以後也要這樣嗎?他一定要拚命忘掉地裡曾經澆過糞肥這件事才能夠覺得下嘴嘗一嘗不是個難事兒。

想當初,唐三藏還喝過加了土的酒,那可是土啊,踩在腳下的土啊,他這個… …

不行,真的不怕有什麼寄生蟲嗎?

好多寄生蟲都是糞口傳播的,真的!

“我覺得,也許可以煮一下,再濃縮一下那個水,再… …”

就算是那樣,也完全不想把它放到嘴裡去啊!

隻是想,紀墨的臉都要皺成小老頭了。

這不端正的態度,當然又被紀桑批評了一頓,而知識點的增長告訴紀墨,對方冇有錯,他若是不能克服這點兒心理障礙,不要說以後了,這一關就卡死他了,還不知道是怎樣考試,若是不能瞭解這種基礎,恐怕後麵的學習都冇辦法進行。

紀墨做了半晚上的心理鬥爭,中醫麼,中藥麼,種植麼,想想那些年中醫餵你吃過的屎,突然也就覺得冇什麼了。

好多中藥材,似乎都是不那麼乾淨的,各種“矢”“白”就不說了,都是“屎”,然後還有各種土,外帶各種蟲子,蚯蚓蜈蚣什麼的都算是小兒科了,這樣三下五除二——

“何況,又不是真的吃屎,就是土而已,真的就是土而已!”

後半夜,紀墨睡得噩夢連連,他夢見自己在一個實驗室裡,拿著試管搖晃,看著裡麵淡黃色的溶液皺眉,然後有人就在一旁笑著說:“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你嚐嚐不就知道了!”

這可真是個噩夢!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紀墨纔有了點兒回到現實的實在感,怏怏地踢踏著鞋子去洗漱,完成了所有之後望著微明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 …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吃土就吃土,又能怎麼樣呐,嘗一下味道,還可以吐出去的啊!”

一想到這個,早飯都不香了。

等見到了紀桑,繼續跟他學習的時候,到了嘗土環節,紀墨不得不說,如果真的不嘗一嘗,還真是無法形容其滋味兒,這就跟很多中藥湯劑一言難儘一樣,不喝過是無法形容的,隻能意會不能言傳,這種古怪的味道也算是了。

“記住這個味道,這纔是正常的… …”

見他嘗過了之後,紀桑的課程就能往後講了,如何分辨土壤的正常與否,顯然也是重要且基礎的一項,知道了正常的,還要知道不正常的是怎樣,這種不正常的成因又是什麼,這都是可以通過品嚐土壤味道而判斷出來的。

紀墨目前就是在積累這些判斷的依據,身體力行地記住,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多嘗一次了!

師徒兩個離得近了,紀墨一上午除了照看自己的那一小片楝白,就是緊鑼密鼓地跟著紀桑學習相應的藥草種植知識,順帶著也瞭解了紀桑正在照料的那種藥草的知識,以及對方擴展講解之中的一些藥草特性。

乾貨滿滿的課程讓紀墨冇有時間多想彆的,等到中午回去吃飯了,哪怕已經“呸”過好幾次了,卻好像還是能夠感覺到口腔之中的味道,不想了,不能想,一想飯都吃不下去了。

紀墨好像跟紀奎剛學製作肥料那幾天一樣,滿身彆扭,時間也不長,幾天而已,自己就不得不想通了,不然呢?種植總是離不開土壤的,不知道土壤的性質,空談種植的好壞,也不現實,這是必然的一步,除了邁出的方式有些原始古樸,嗬嗬,其他都好。

之後的學習就順利多了,紀桑不是個會故意為難人的,當他發現周圍人的確都不具備自己的那種眼力之後,紀墨覺得,他似乎是有些得意的,那種容光煥發的隱然傲嬌,讓他在紀墨眼中都親切了許多。

偶爾他也會跟紀墨說起來——用一種“原來你們這麼普通”的口吻說起來自己的天賦:“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們都是這樣的,我就說麼,你們怎麼做事情總是那麼不經心,原來… …”

這樣的論調,隔三差五就要在紀墨眼前來一遍,紀墨隻有點頭的份兒,嗯嗯嗯,你說的都對,我們太普通了,讓你誤解了真是不好意思呐!

平凡人突然有了點兒不平凡的能力,紀桑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了,明明以前都有的,可他冇意識到,現在意識到了,好像整個人都不同了一樣。

也許素人變明星,就是這樣的感受?

紀墨試著想了一下,冇在這上麵投入太多的心神,紀桑也就高興了那幾天,時間不長,很快就恢複了原樣,五年後,當紀桑的兒子三歲的時候,紀明也叛逆地離家出走了。

告知了父母的離家出走。

這在紀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位,誰都冇太在意,紀墨聽到也隻是“嗯”了一下,表示知道,在師父有了屬於自己的兒子之後,那種明顯被轉移的重點讓他很有些迫切感,比剛發現紀明的時候更甚。

他不止一次聽到紀桑說過希望兒子能夠有跟自己一樣的眼力,小孩子長得還是很快的,再有兩年,對方也該下地了,到時候,紀桑的關注重點,肯定不會是自己了。

紀墨很有自知之明,他希望在此之前,在對方的重點完全轉移之前,儘可能多地補充知識點。

【主線任務:藥植師。】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4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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