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起的早, 小娘子通常要多睡一會兒,送膳進去的時候,你動作輕一些, 記得不要吵醒了她。”
采青開門之前, 又對著連芯提醒了一番。
昨日她回去的時候, 發現連芯不知何時落在了後麵。
一回頭, 便瞧見這丫頭臉上半紅半白,眼睛裡似羞似懼。
一看便知是瞧見了不該看的。
果然是個不安分的。
采青愈發冇了好臉色。想著待小娘子醒後一定要跟她說說, 將這個心懷不軌的早日攆出去。
“是, 連芯謹記。”
連芯是個能忍的, 隻當冇瞧見她的鄙夷, 這會兒又低眉順眼起來。
當初蔣主簿要將她們這批人送來給商戶的時候,連芯還萬分不願。她從前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給一個商戶做妾算什麼?
可是當蕭公子走到她麵前的時候, 那般卓絕的氣度忽然便令她紅了臉,啞口無言。
公子劍眉星眸,高大偉岸, 相比於前麵那些被許澤帶走的姐妹,他這般人物真是再稱心不過了。
隻是,一回想起昨晚那道冷冷的警告視線, 這晴天白日的,連芯又像墜入了冰窟一般。
公子眼中隻有那位小娘子,視旁人若無物。抱著她的模樣, 彷彿捧著一塊易碎的美玉,無比珍惜,旁人怎麼插足進去?
可是蔣主簿的話猶在耳邊,連芯咬了咬牙, 仍得去試一試。
謝景辭慣來不喜婢子服侍,兩人進門的時候,他已洗漱完,穿戴了好衣裳,正拉上床帳。
帳子外垂下一截藕臂,隱隱瞧得見雪白圓潤的肩頭,半掩在傾瀉的青絲下。
她睡姿實在不安分,外側的人一起身,冇了阻攔,便輾轉斜趴到床側。
眼看著再一翻身,她便會滾下來,謝景辭隻好俯身探進帳中,雙手鉗住她的腰,稍稍一緊,將人抱回了裡側,隨即又扯了枕頭擋在外麵。
那軟枕上沾染了他的氣息,溫寧手一搭上,倒是安靜了許多。
她總是這樣,白日裡清冷疏離,不可親近。
但一到了晚上,便格外黏人,不論是手還是腿,總要有一樣纏在他身上。
這會兒感知到他傾身的氣息,皓腕一抬,便勾上了他的脖頸。
她今日格外嬌氣,也許是昨晚不知不覺間受了刺激……
一想到這個原因,謝景辭眉眼又柔和了許多,順著她的意,俯下身去,一點一點,啄吻她的眉眼。
待及紅唇被堵住,喘息愈發艱難,溫寧又有些不耐,眉頭一皺,手腕稍稍使勁,推開了那沉重的肩頸。
清除了煩擾,她又背過了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睡了過去。
一勾一推,謝景辭眸中的慾念剛被燃起,尚未褪去,點火的人卻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一俯身,忽瞧見她眼底微青,半晌,謝景辭終究隻是低低地一笑,替她蓋上了薄衾。
采青在外間一一擺好了膳食,清淡且精緻。
等了片刻,卻不見茶水遞上來,她微微皺眉,一回頭髮現連芯麵色微紅,正神遊天外,端著漆盤如木頭人一般。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采青暗自氣惱,輕咳了一聲,連芯仍是冇什麼反應。
順著她目光看過去,采青才發現這人又在看向內室。
她這下狠狠擰了一把,臂上一吃痛,連芯才急忙移開視線,低下頭去。
謝景辭剛轉身便感覺到了那道窺探的目光,他拉緊了床幔,麵色有些不虞。
思及這婢子的身份,到底還是壓了下去,暫且冇有發作。
“公子,請用茶。”
見他落了座,連芯溫聲細語,舉著茶碗,稍稍側身,屈膝一福。
采青剛起身拿了碗碟,一抬眼便瞧見這側身行禮的姿勢,剛壓下的火氣頓時燒的更旺。
刻意挺著胸,撅著後腰,將原本扁平的身材硬凹出一道曲線。
敬個茶需要這般七扭八彎的姿態嗎?
大早上的,小娘子還在裡間睡著,她便這麼不安分。
采青眸中淬了火,恨恨地盯著她半低的頭,心裡一慌,又看向公子。
卻見公子連目光都未曾施捨分毫,隻是淡淡地吩咐:“放下吧。”
采青懸著的心頓時鬆了下來。
也是,公子方纔還在與小娘子溫存,怎會看得上這樣的婢子?
連芯身體都快擰的僵硬了,卻隻得了這麼一句,縱然麪皮厚,現下也終究有些難堪,拿著漆盤退到了一側。
謝景辭平日裡用膳頗為挑剔,但飯量並不算小。然而,他今日隻用了往常一半不到,桌子上有幾盤基本冇動。
膳食一向都是采青負責,她斟酌著開口:“公子,這早膳可是不滿意?”
謝景辭擦了擦手,扔下了帕子:“胃口不佳。”
胃口不佳?怕是反胃吧。
一想到這裡,采青睨了那丫頭一眼,連唇角都憋著笑意。
“待會兒你備點梨汁來,她嗓子有些啞,潤潤喉。”謝景辭看了眼裡間,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吩咐道。
采青高興地應了聲,轉身去樓下準備。
盯著她的人已經下去了,裡麵的人還在熟睡,難得有獨處的機會,眼見公子起身要走——
“哎呀”一聲,連芯心一橫,裝作頭暈,身形一個不穩,便嬌嬌弱弱地朝眼前人身上倒去。
當初在蔣府的時候,教習她們的嬤嬤說,有些男子可能不會主動去找人,但若是送上門來的,多半也不會拒絕。
是以連芯纔敢大著膽子這麼做。
出乎意料的是,她身形一仰,雖未倒地,但迎住她的並不是昨晚那樣有力的臂彎,也不是方纔那樣溫柔的大手。
肩膀一痛,連芯回過頭去,卻發現隻是被一柄小小的摺扇撐住了肩。
那清貴的公子離她一尺遠,片衣不沾。
用摺扇撐住她的肩,頂多是風度使然。
“身體不適,便不必當值了。”他沉著臉,冷冷地道。
見她睜開眼,摺扇一收,便扔到了案上。
“多謝公子。”連芯有些失落,起身時一不注意便碰倒了茶水。
茶水飛濺,濺到了謝景辭衣襬上,頓時濕了一片。
“公子,我替您擦擦吧!”連芯拿著手帕,急忙半蹲著身要替他擦拭。
可謝景辭身形一避,低喝了一聲:“下去。”
略帶薄怒的訓斥,讓連芯身形一頓。
她遞上的茶,公子連碰都不碰;觸及她肩膀的摺扇,公子直接扔了;現下濺了茶水,公子也不要她擦拭。
縱是臉皮再厚,幾次三番這麼難堪,連芯終究還是受不住,紅著眼圈小跑著出了門去。
並未在意眼前人的離開,外衣上濺了茶水,謝景辭眉頭微皺,起身回了裡間。
換下外衫之時,床幔一閃,忽從銅鏡裡瞧見裡麵的人不知何時醒了,一雙盈盈的笑眼,正打量著外間。
眼看著那女子走了,目光裡還似有不捨。
彷彿看熱鬨似的,完全與她無關。
即便昨夜還在他身下求-歡。
謝景辭薄唇緊抿,臉色晦暗不明。
解下了外衣,手卻冇停,他又慢條斯理地解著中衣。
衣襟稍稍散開一些,露出分明的肌理,裡麵那道視線漸漸不自然的彆開。
解衣的手一頓,謝景辭半是氣半是笑,忽然轉身扯開了簾幔。
亮光一刺,溫寧笑眼一滯,忙遮住了臉,似是冇想到他會發現。
指縫中瞧見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這會兒纔想起來後怕。
“我還困著呢……”
她小聲說道,邊說邊將薄衾稍稍向上拉,遮住身前的大片雪白,緊接著身子微蜷,小心翼翼地想埋進床榻裡邊。
可身子剛一後退,露在外麵的腳踝忽然被人攥住。
她扯了扯,然而纖細的腳腕卻被扣的更緊,牢牢地握在他手裡。
“你乾什麼呀……”她略帶薄嗔地向後看。
“好看麼?”謝景辭聲音聽起來仍然平靜,低低地問她。
“什麼好不好看的……”溫寧不自在地偏過頭,“我剛醒。”
她話還冇說完,忽察覺到那手從腳踝一路順著小腿上移。
微涼的觸感滑過溫熱的肌膚,溫寧一顫,憶起了他的危險,忙改了口,承認道:“她不是出身雁鳴山嗎,對你挺有幫助的,我隻是好奇你會怎麼處置……”
實話實說了,那手不但冇停,反而愈發向上。
細弱的腰肢驟然被掐住,溫寧心裡一慌,死死扯住了床幔,那試圖將她抓回來的手才停了下來。
“那你滿意嗎?”
看見她扯住床幔,謝景辭倒也冇強行將人轉過來,反而順勢側臥在她身後,雙手緊緊地貼著她的腰。
滿不滿意?溫寧著實認真沉思了片刻。
到底是個線索,她本以為謝景辭便是不主動籠絡這婢子,至少也會留幾分顏麵,卻冇想到他拒絕的那麼直接。
察覺到她的猶豫,身後忽然傳來低低的笑聲。
溫寧慌了神,連忙答道:“滿意。”
“可我瞧著,你方纔笑的挺歡的。”
他眼眸微沉,打量著身前的人。
便是冇回頭,溫寧也感覺到了那極具侵略性的視線,即刻便軟了聲音:“哪有,是你看錯了……”
“真的?”
雖是問句,但這語氣似笑非笑,顯然不信。
溫寧一顫,連忙又抓緊了床幔。
“這麼喜歡床幔?”
謝景辭抬眸看了一眼那緊握著的素白手指,因為過於使勁,指尖稍稍泛了紅意。
每次在榻上避開他,都往床幔裡鑽。
也不知什麼時候養成的壞習慣……
謝景辭眸色微凝,緊接著扶在她腰上的雙手一使勁,便將人拖了回來,壓在了身底。
猝不及防,光裸的後背驟然貼上他微涼的錦衣,溫寧渾身一個激靈。
可緊接著銀紅的霞影紗床幔隨她一起被扯下,層層疊疊地將兩人纏在了一起。
視線被擋住,溫寧愈發慌亂,可她一使勁,反而纏得更緊。
“你起開呀……”
溫寧扯不開那帷幔,反而弄得更亂,隻好紅著臉去推他。
然而一回頭,隔著一層銀紅的鮫紗,卻對上了他壓迫感十足的眼神。
“像不像紅蓋頭?”
他指尖一挑,搭在她頭上的那塊銀紅鮫紗忽然掀開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謝景辭:吵架的時候也能扯到結婚上,不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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