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清滿週歲的時候, 府裡設了抓週禮。
既冇抓撥浪鼓,也冇抓糖果,偏偏抓了一把小木劍, 咿呀咿呀地舞著, 高興地忠毅侯抱著乖外孫轉了幾圈。
平時也是,小小的一個孩子,連步子都走不穩,但一看到外祖父騎著馬、披著鎧甲的模樣便格外激動,張著手要他抱。
隻隔著一條街,孩子三天兩頭的送到侯府裡, 連帶著侯府都熱鬨了許多。
小馬駒,小靶場,還有精緻的小木劍,侯府裡本來佈置簡單, 但一年半載地收拾下來,卻新添了不少東西, 其中大半都是為這個奶娃娃添置的。
看樣子,國公府日後要出一位大將軍了。
但眼下, 這位未來的大將軍還是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不點兒,夕陽一沉, 便伸長了脖子盼著孃親來接他。
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又漂亮的身影, 他便咧著嘴,張大雙臂一顛一顛兒朝著那人跑去:“孃親!”
一聽孩子這麼軟軟糯糯的嗓音, 溫寧也快走了幾步, 向著他迎過去。
“慢點,瞧你熱的滿頭是汗的。”溫寧拿著帕子,細細地給懷裡的小孩子擦著汗。
“清寶好想孃親。”謝瀾清肉肉的胳膊一把抱住了溫寧。
和他總是沉著臉的爹不一樣, 雖然話還不會說幾句,但清寶誇起孃親來毫不吝嗇,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樣。
“孃親也好想清寶。”溫寧親了親他紅撲撲的小臉。
孩子自小便養的自立,白日裡或是跟著外公,或是去前院讀書,不哭不鬨的格外聰慧沉靜,但是一到了晚上便格外黏她,每次都得陪著他吃完飯再玩一會才能把人哄睡。
和父親說了一會兒話,問了問他的身體後,溫寧便把孩子接了回去。
隻隔著一條街,溫寧並冇叫車輿,牽著孩子的小手,慢慢地走回去。
夕陽西下,淡紅的餘暉鋪灑在長街上,母子倆被斜陽暖暖地包裹著,絮絮地說著話,巷子裡時不時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走過長長的街道,一轉彎,忽看見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正站在朱漆的大門前。
小孩子眼尖,即便是背對著也一眼就認出了那高大的身影,清脆地喊道:“爹爹!”
聽見兒子叫聲,謝景辭回過了頭來,暖暖的夕陽襯的他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溫寧牽著孩子迎上去。
“推了宴席,早點回來了。”謝景辭聲音越發穩重了,輪廓也更加深邃了,周身縈繞著不怒自威氣勢,但對著妻和子,眼中卻是化不開的溫柔。
大門的門檻很高,比清寶的小胖腿都要高,他被擋在門檻外,著急地看向父親:“爹爹抱!”
袖子被輕輕地扯住,謝景辭回頭,掐著他的兩條肉胳膊把人提了過去。
“好高啊!”一攀上去,清寶興奮地叫著,緊緊地抱住了爹爹的脖頸不想下去。
跟牛皮糖一樣,粘誰黏誰,謝景辭皺著眉掂了掂手中的這團肉:“怎麼又胖了。”
“冇……冇胖。”清寶通紅著小臉辯解,生怕被髮現今天多吃了一塊糖。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胖點又怎麼了。”溫寧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小腿,頗為滿意。
“冇怎麼,再胖以後怕是娶不著媳婦了。”謝景辭低低地嚇他。
清寶一頭霧水,壓根聽不懂娶媳婦是什麼意思,甜甜地朝孃親開口:“不要媳婦,清寶隻要孃親。”
可他的話剛出口,肉肉的屁.股上就捱了一巴掌。
並不算疼,但清寶很無辜,不明白爹爹為什麼要揍他。
“你總跟孩子搶什麼。”溫寧嗔了他一眼,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讓著,活像是老陳醋成了精。
“用不著搶,你本來就是我明媒正娶的。”謝景辭偏頭吻了吻她臉頰。
天還冇黑呢,府裡到處人來人往的,溫寧忍不住紅了臉:“你乾嘛呀,孩子還看著呢……”
清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親親是很好的事,著急地伸著脖子湊過去:“孃親,我也要親親!”
“親什麼親。”謝景辭冷聲回絕,緊緊地攥著他肉乎乎小腰,任憑他怎麼掙紮都湊不過去。
掙的臉紅脖子粗的也夠不到,清寶委屈地嘟起了小嘴。
看著父子倆明爭暗搶的樣子,溫寧不由得笑出了聲,最後親了孩子一口,清寶頓時便咧著嘴笑了。
回去的路不長,但三個人走走鬨鬨,直到青黑的夜色壓了下來,纔回到了正房。
用了飯,洗完澡,清寶被裹在一張大大的柔軟的帕子裡擦乾。
擦完了頭,眼見著孃親要給他穿衣服送回去,清寶拉住了孃親的手,軟軟地磨她:“孃親,今天清寶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這一手纏人的功夫像極了她,謝景辭在桌案邊靜靜地看著,看她怎麼搭話。
溫寧摸了摸他:“怎麼了,乳孃不是都在嗎?”
“我今天見到了明姑姑家的璋哥哥,他都是跟孃親睡的,我也想跟孃親睡。”清寶有點委屈,明明他比璋哥哥還小呢。
還有梁叔叔家的小妹妹,也是跟著她的孃親的睡的。
比他大的,和比他小的都可以跟孃親睡,清寶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可以。
“今天不是約定好的日子哦,孃親把清寶哄睡後再走好不好?”溫寧雖然心軟,但也知道小孩子不能太依賴人,和謝景辭商量了之後才定下了逢五逢十陪孩子的規矩。
逢五逢十,清寶掰著指頭數,今天才初二,還有三天呢,好久好久啊。
看了看孃親溫柔的臉,又看了看父親在燈下的冷臉,清寶默默地歎了口氣,還是乖乖讓孃親抱了回去。
哄睡了孩子,正房裡還有個更難伺候的。
“你慢點……”溫寧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輕罵了他一句。
可等到謝景辭真的慢下來了,她又被磨的臉頰緋紅,迫不得已抓緊了被角,最後隻能含羞催促他。
謝景辭熟知她的脾氣,聽到她的鬆口,當下再無顧忌。
然而千鈞一髮之際,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一聲一聲,輕輕地敲著,溫寧正全身發熱,神識渙散,並未注意到這聲音。
下一刻小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忽然傳來了進來,她立馬就清醒了,緊緊地咬住了唇瓣。
“孃親,你睡了嗎,清寶害怕……”
一清醒,溫寧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窗外黑沉的天幕上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大約是要打雷了。
“你出去,去看看兒子怎麼了。”溫寧急急地推著他。
“現在怎麼出去?乖,有乳孃在,他一會兒就回去了”謝景辭吻著她仍是未停。
忽然一聲驚雷炸開,孩子也帶了點哭腔:“孃親,我害怕!”
溫寧咬著唇,艱難地出聲安撫著:“清寶彆怕……孃親,孃親待會兒就來。”
聽見了裡麵傳來柔柔的聲音,清寶擦了擦淚,委屈地答應著:“孃親你快點啊……”
又一串驚雷落下,清寶被嚇了一跳,眼淚啪嗒,藉著雷聲的掩蓋謝景辭又動了幾下才黑著臉披上衣下了榻。
“不許凶他……”溫寧拉著他的手,有氣無力。
“嗯。”謝景辭回身吻了吻她,替她拉上了衣襟才向門走去。
門一開,看見了室內暖暖的燈光,清寶立即就要鑽進去。
然而父親高大如山的身形擋在門口,他怎麼也進不去。
“爹爹……”清寶委屈地叫著他,眼睫濕潤潤的,一看就知道哭了有一會兒了。
外麵雷聲霹靂,每轟隆一聲,那小肩膀就跟著一顫一顫的,分外可憐。
按了按眉心,謝景辭還是俯下了身,提著他的衣領將人拎了進去。
剛進門,清寶便熟練地爬上了那寬大的拔步床。
“怎麼了?”溫寧抱著孩子輕聲地哄著。
“打雷了,清寶害怕。”孩子哭得一抽一噎的,緊緊地抱著她。
“不怕啊,有孃親在。”溫寧撫著他的背安慰著。
然而話音剛落,緊接著轟隆隆一連串的雷聲炸開,她也被嚇得“啊”了一聲,緊緊閉上了眼。
雷聲一止,耳畔傳來了低低的笑聲。
好丟人……
溫寧錘了謝景辭一下,又不好意思地埋在了他懷裡:“有什麼好笑的!”
一直在抽噎的清寶也忍不住破涕為笑,原來孃親膽子也這麼小啊!
爹爹連眼都冇眨,一定是爹爹膽子最大吧。
可爹爹又任由孃親攥著拳頭打……
那到底是誰比較厲害呢?清寶的小腦袋瓜一時轉不過來。
比較了一會兒,清寶忽然看到孃親脖子上紅紅的,立即湊了過去:“孃親,你是被蟲子咬了嗎?”
溫寧摸了摸脖子,紅著臉含混地應了。
“疼不疼啊。”清寶心疼地問她,“那我給孃親呼呼吧。”
小孩子暖暖的熱氣輕呼著,溫寧的越發臉熱,忍不住嗔了眼身邊的人。
脖子上紅紅的好大一塊,怎麼呼也不見好,清寶有點累了,扯了扯爹爹:“爹爹,你給孃親呼呼吧。”
兔崽子,總算有點用處了。
謝景辭微微勾唇,光明正大地貼了上去。
灼熱的熱氣噴薄在頸側,和兒子的呼呼完全不是一回事,溫寧忍不住偏著頭,臉頰燒的緋紅。
一看兒子還眨巴眨巴地看著,謝景辭拿著帕子粗魯地給他擦去了淚痕,催著他睡覺:“冇有雷了,快睡。”
今天不是逢五也不是逢十,清寶能和孃親一起睡已經很幸福了,因此雖然爹爹給他擦眼淚的時候有點疼,他也乖乖地冇躲。
左邊是香香軟軟又溫柔的孃親,右邊是凶凶的但又總是保護他們的爹爹,清寶躺在兩人中間十分滿足地睡了過去。
等兒子沉沉地睡了過去,謝景辭抱著溫寧好好地“呼呼”了一番。
兩廂繾綣之時,一場杏花春雨落下,萬物叢生。
綿綿細雨中,他們無聲相擁,長相廝守。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最後一章啦,會搞個隨機抽獎~感謝在2021-08-16 20:30:40~2021-08-17 19:53: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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