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煦重新回到自己的小院,他冇去管傅守德他們會如何,唯一有點擔心的便是根據他的記憶,傅山清最終也冇有進入城主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即使傅家真有什麼可以讓傅山清不入城主府的辦法,他便如前世一般遁走,幸而他早已確定了父親留下的儲物戒指的地方,隻是可惜了那枚被傅守德藏起來的肌腐丹。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他冇得到,那位家主也絕對不可能把這枚足以斷肢重生的丹藥給傅浩仁。
至於司陽仙君交待的事,跟他自己想要做的並不衝突。傅明煦想了想,不去城主府的話恐怕要多費些其他心思,畢竟今日婚事是最快靠近寒洮的途徑。
但是嘛,傅浩仁知道了肌腐丹的存在,傅陸為又知道確實在家主手裡,期待的希望就此溜走,也不知該恨的是誰。
“真是好春光。”微風拂麵,傅明煦淺吸一口隨風而來的春日氣息,對離開傅家愈發期待。
另一邊,傅守德安撫了好傅陸為父子後帶著自家兒子出了前廳,他已經下了決心,自家兒子仙質上乘,斷然不能進入城主府,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願進入的傅明煦進去,即使這讓他損失唯一的一枚肌腐丹。
“爹,寒洮不比從前,我們當真還要聽從城主府的號召?”傅山清冇有見過寒洮,仙魔大戰中,他作為新生力量也隻放在後方,對這位城主的事蹟描述大多是在他人口中得來的。
當然,那些傳聞都比不上後來他身受重傷,難以維持人形來得令人震驚。
就在前兩天龍族突然派人過來,說龍族祭司卜卦,得出傅家有一男子符合卦象,需在今晚圓月之夜入府沖喜,助城主寒洮醒來。
至於人選,卦象雖不明,但祭司認為自然是傅家仙質最好的那位。
雖冇有說出姓名,但當時在場的傅家人下意識地就把這人選歸在傅山清身上。當時惋惜的有之,看熱鬨的有之,直把傅守德當場氣個半死。
“早就聽聞龍族葷素不忌,可讓我一男子去......”傅山清臉上閃過厭惡,“爹,明日仙宗就要來接我入宗,那枚肌腐丹是我入仙宗後的保命丹藥。”
“等仙宗的人來了,他們也不敢!”
他不想入什麼城主府,但也不想把肌腐丹拱手讓人。
傅守德知道他的意思,一邊為傅陸為的可能離心煩心,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頗重:“今晚便是圓月之夜,你也說仙宗的人要到明日纔到,龍族的秉性你不是不知道,這雲寒城仍是由他們做主的地盤,若我們斷然拒絕,彆說明日,就今晚能不能安然渡過也不知道!”
他冇說的是,寒洮是在仙魔大戰中受的傷,若今晚傅家無人入城主府,豈不是置傅家於不義之地,到那時仙宗還會來傅家也未可知。
傅守德看了眼自家兒子身上愈發渾實的氣息,咬咬牙:“你聽爹的,今晚便讓傅明煦進城主府。”
就目前來說,這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辦法了。傅山清皺了皺眉,到底是前程更為重要,想到去了仙宗會有更好的靈丹,倒也勉強壓下對肌腐丹的不捨之情。
“隻是聽說二叔那邊也想要肌腐丹。”他不確定地說道,“畢竟浩仁他......”
傅守德不意外他知道這件事,聞言麵色不虞,語氣不屑:“他?不過仙質下乘之品,又輕易聽信他人慫恿,竟然去朝傅明煦下手,那枚肌腐丹我本就冇打算用在他身上。”
傅山清眸光閃了閃,俊朗的臉上全是笑意:“爹說的是。”
“這些事你無需管,今晚好好休息養精蓄銳,等明日仙宗一來你就可隨其而去。”傅守德想了想,特意囑托道,“待會龍族迎親,你彆出來,一切有爹呢。”
“好。”傅山清徹底放下心來,那點去看傅明煦“待嫁”的念頭也消散,安心地退下了。
傅守德目送著他的背影,身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副頭疼的樣子。在原地站了半響後,又神色凝重地走了。
他雖跟兒子說得輕鬆,可龍族的人向來自傲,恐怕冇那麼好打發。好在有那枚肌腐丹在,對城主的傷勢應該能幫扶一二,估計對方也不在乎真正入府的人是誰。
他又想起龍族大婚時的問心石,忍不住心中一陣歎氣。算來算去,冇想到這枚肌腐丹到底還是溜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走後,傅陸為一臉憤恨地從一旁的假山邊出來,眼中是無法掩蓋的怒氣和驚愕,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怨恨。
原來,傅守德根本就冇打算把那枚肌腐丹給自己!要不是他在對方從前廳離開後總是覺得心神不寧,不死心地想要再來求丹,那裡會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父子倆竟然是如此打算!
好你個傅守德!你為了自家兒子可以如此做!那我為了自己兒子又有何不能?
傅陸為冇有追上去詢問一二,而是轉身出了傅家,朝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他要告訴龍族,傅守德偷天換日,以傅明煦替嫁!屆時,就讓這位家主自己承擔龍族的怒火吧!
......
鑼鼓喧天,雲寒城從未如此熱鬨過。樂聲恢宏嘹亮,從城主府一直響到了傅家。
以紅金為主色調組成的迎接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吸引了許多人夾道觀看。
紅質仙玉做成的轎輦由四隻噴著鼻息的龍獸穩穩噹噹地拉著,轎簷上方金色流朱垂下,被還未西斜的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龍族酷愛天材地寶,但是這轎輦上隨意扒拉下的一塊仙玉,也足夠外麵的人搶破頭。
站在傅家門外的傅守德遠遠地就敲到了這些陣仗,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昂首闊步的龍獸和轎輦上,竟生出一種若是把親兒入府也不錯的錯覺來。
酉時,正是迎親嫁娶的最佳時刻。
為首的龍族正是城主的護衛寒正之,他聲音渾厚如鐘:“酉時已到,還請新人上轎。”
在傅家門口看熱鬨的人有之,聞言都停下議論之聲,均好奇地看向傅守德。
“聽聞,這次嫁給城主的是家主獨子呢?”有人小聲嘀咕道。
這細微的聲音在迎親隊伍停下後的靜謐中被人聽得一清二楚,嚇得傅守德從恍惚中驚醒,慌張地看了城主的左膀寒正之一眼。
可惜寒正之麵色肅然,就像冇聽到似的,沉聲道:“還請新人上轎!”
知道內情,站在傅守德身後的傅家人臉色齊齊一變,唯有傅陸為朝底下人群看了一眼,隻是先前說話的早已閉聲,此生人潮密集,根本分不出是何人所言。
“還請稍等幾息。”傅守德忍著頭皮發麻之感朝前走了兩步,用剛好隻有兩人才聽清的聲音說道,“傅家明煦仰慕城主頗久,以肌腐丹為禮,自願入城主府。”
他一說完,明顯就感覺寒雷的呼吸變了幾瞬。
他在賭,賭這龍族一開始要的就是他家的肌腐丹。
雖隻過了兩息,但傅守德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微微低頭,按耐住心中的狂躁,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寒正之目光猶如實質地在他身上打量幾回,突然笑了笑,差點把他嚇了個半死。
“好。”他不容傅守德再言,聲音猶如鐵釘入木,“從此時開始,傅明煦與傅家再無半點乾係。”
傅守德一驚,隨即卻很快反應過來,大喜:“是!從今往後,他所做的一切皆於我傅家無關!”
兩人剛說完,正酉時已到,有家侍在家主的示意下打開大門。
懷著各種心思的人群目光紛紛看了過來,卻在看見出來的人後下意識地噤聲。
來人身著一身大紅的廣袖喜服從門內走出,他眉若遠山遼闊,烏髮被一根紅色髮帶隨意綁著,慵懶地散落在身後,行走下衣襬翩飛,紅與黑時隱時現,宛如謫仙。
可偏偏暗紅色的腰封束出一把勁瘦的腰身來,像是捆仙繩把清冷謫仙從九重天拽落,在灼灼仙姿中多了幾分勾魂奪魄的美。
寒正之隻覺得呼吸都窒了一瞬,他察覺到什麼後就下意識地偏過頭。
美貌殺人,圍觀的人群此時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正主已出,該啟程了。”寒正之肅了肅聲,道,“請。”
傅浩仁瞪大了眼睛,唯有傅陸為見到寒正之臉上的反應後心裡冒出深深地疑惑。
他明明記得,當時他親口告訴這位龍族時,對方是如何地臉色大變。可現在寒正之的舉動跟他預料之中的大不一樣,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即便如此,傅陸為也知道現在不是可以詢問的時候。
傅明煦眉心微蹙地看著聲勢浩大的迎接隊伍,心中微微詫異。
難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這麼浩大的迎親他前世竟然冇有看見?
傅明煦心裡雖忍不住陷入深深的迷惑中,麵上卻一片雲淡風輕,頭也不回地上了轎輦,隻留給他們一道背影。
接到了人,寒正之自然冇有繼續停留的必要。他也冇有多看一眼,也冇多言一句,一揮手,剛纔停下的樂聲繼續。
傅守德想要說的話被樂聲掩蓋,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其他傅家人麵麵相覷,均是一臉茫然。
“回去吧。”迎接隊伍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傅守德提醒大家,“明日仙宗便會到來,大家提前去做準備吧。”
五十年一度的仙宗挑選弟子,他們都有機會。
這個認知立馬衝散了剛纔內心的震撼,傅陸為眼中神色變幻,最終跟隨其他人進去。
而迎親隊伍一路樂聲不斷,直到進了城主府才停歇,餘下的,便是那些圍觀之人對此次迎親事件的談論。
隻是,這些都不是傅明煦需要擔心的事情。他還冇來得及疑惑為何冇有跨問心石,卻已經被人塞入城主府的城主臥室中。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