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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孔

等謝寧迷迷糊糊地恢複了意識的時候, 輕輕動了動身子,冇忍住“嘶”了一聲,隻覺得手臂和背上一陣細微的疼。

她還冇有來得及睜開眼, 就感覺隱約有光影晃動,她抬了抬眼睫,映入眼簾的便是半卷的珠簾, 還有檀香木床欄, 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躺在一張榻上。

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頭還有些昏沉, 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哪兒。她剛想抬手揉一下眉心, 就聽得一道清潤的聲音:“你身上有傷, 彆亂動。”

聽到這突然出現的聲音, 她嚇得一驚,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就見得屏風外端坐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因著屏風阻隔,她看不真切, 可那聲音卻分外耳熟。她略一思索, 驚訝地微張了嘴,猶豫地問道:“信王殿下?”

屏風上的影子頓了頓,隨即便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我怎麼會在這兒?”謝寧蹙了蹙眉, 還有些冇有反應過來。她隻記得她跟著秦風被人追殺, 一起坐馬車逃出了城, 可顧懷瑾怎麼會在這兒?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一瞬間睜大了眼, 急忙坐了起來, 直直地看著屏風外的顧懷瑾, 眼尾泛紅:“秦風呢?殿下, 秦風在哪兒!”

她剛剛說完,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眼眶更是慢慢紅了起來。她記得,當時秦風身上中了箭,還為了保護她,一個人跑去和那群人廝殺。可後來她就暈過去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要是秦風出了什麼事,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似乎是聽出了她話裡的哭腔,顧懷瑾放柔了聲音,道:“你放心,他冇有性命之憂。隻不過身上的傷太重了,暫時還冇有清醒過來,我已經派人守著他了。”

聽到他因為說,謝寧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身子放鬆了下來,她半坐在床榻上,柔軟的絲衾滑到腰側。

她偏過頭,眼眶還有些紅,帶了幾分懇求地問道:“殿下,我現在能去看看他麼?”

如果不親眼看到秦風,她是不會放心的。他當時傷的那般重,她想去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顧懷瑾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現在恐怕不行,大夫說了他需要靜養。你身上也還有傷,等過兩日,他清醒了,我便讓你去看他。”

謝寧眼神微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顧懷瑾應該不會在這件事上騙她。既然大夫說不能去打擾,她也隻好暫時作罷了。

“殿下,您可知,現在宮裡如何了?”她實在放心不下她哥哥,隻盼著顧懷瑾能知道些什麼。

“兆京的局勢現在還不明朗,顧染嵩趁著大盛的主力軍都去了北疆,這才擁兵攻占了兆京,此刻恐怕已經將皇城層層封鎖了。不過,一時半會兒,他應該還不會做太過激的事。”顧懷瑾說著,也沉了沉眉眼。

雍王一向與驃騎將軍來往密切,這事恐怕就是他們一起合謀的。估計是因為他們的大哥,重華太子被放了出來,入主東宮。再加上他隨軍出征,這一次若是大勝而歸,便是民心所向了。

就算他們的父皇如何不待見這位太子,也不得不傳位於他。顧染嵩想當太子都快想瘋了,這回多半也是狗急跳牆,才冒著殺頭的風險來逼宮。有冇有左相嚴勁鬆的參與還未可知。隻是現在他手下的這些兵力還不足以對抗雍王,隻能等伺機而動了。

他也猜到顧染嵩肯定會挾持謝寧,等周顯恩班師回朝,就以此來威脅他。他去周家的時候,才發現晚了一步,人已經都走了。好在他一路追著雍王的人,才及時救下了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見謝寧冇有說話,他大概也知道她今日是受驚了,便輕聲道:“你放心,這是我在城外的莊子,一向隱蔽,暫時是安全的,你可以安心待在這兒養傷。”

謝寧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又同他道了一聲謝,便低下頭冇有再說話了。

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因著還是黑夜,隻有四方角落裡的燭台還在躍動著微弱的光芒。謝寧頹然地坐在床榻上,紙糊的雕花木窗阻隔了寒風,她卻覺得從心底開始慢慢發冷。

周顯恩在外行軍打仗,戰況不明。她哥哥又被困在了兆京,現在都不知道有冇有危險。唯一陪在她身旁的秦風也重傷昏迷著,她現在隻剩下一個人了。

她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彎下腰,手指緊緊攥著絲衾,拚命嚥下了心頭的酸澀之感。

屏風上的影子晃動了一瞬,隨即便是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謝寧急忙睜開眼,就見得一身暗金色長袍的顧懷瑾繞過屏風,站到了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燭光躍動在他身後,讓他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謝寧下意識地就往裡側靠了靠,雙手攥著絲衾,彆過眼不去看他。

“殿下,今日的事,多謝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日後一定會找機會報答您的。”她的聲音頓了頓,“夜深了,您也該回去歇息了。”

屏風前的人冇說話,良久,他才又往前了幾步,一直走到了床榻前。

謝寧聽到腳步聲嚇得微睜了眼,慌亂地抬起頭看向他:“殿下,夜已深,你我還是該避嫌的。”

她說話間,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自己原來的衣物了,手臂上也被纏上了紗布,她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身子。

顧懷瑾盯著她瞧了一會兒,見她如此防備自己,忽地垂了垂眉眼,遮住了眼底的一絲落寞。

“你放心,我不會逾矩的,你身上的衣物也是我讓侍女換的。我隻是擔心你,所以才一直守在這兒。”他的聲音頓了頓,隨即抬手,將一瓶藥放在床榻旁,“這藥,你等會兒記得服下。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就拉床邊的鈴繩,我隨時都在。”

他說著,怕她尷尬,也彆過臉冇有再去看她了。

聽到他這樣說,謝寧微微鬆了一口氣,又不由得對他生出了幾分歉意。可她終究還是冇有說什麼,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一直低著頭冇有看他。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顧懷瑾瞧了她一眼,卻始終隻能看見她低著頭的模樣。他自嘲地笑了笑,也便轉身退出去了。

等他走到屏風後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謝寧才輕輕地開口:“殿下,謝謝您。”

謝寧說完,便低下了眉眼。燭火躍動,讓顧懷瑾的身形明滅不定,他頓了頓腳步,“嗯”了一聲,纔將門閂帶上。腳步聲慢慢地遠去了。

屋裡又恢複了沉寂,謝寧目光一轉,落到床榻旁的藥瓶上。她攥緊了絲衾,眼神更堅定了幾分,便伸手倒了一顆藥丸,兌著茶水服了下去。

她仰頭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抿了抿唇。橘色的燭火映在她的衣衫上,她順了順呼吸,便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躺了下去。

她得好好吃藥,好好睡覺,這樣才能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找周顯恩。

她得去找他。

她緩緩地闔上了眼,呼吸也漸漸平穩了起來。

……

在莊子裡休養了幾日,謝寧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隻是手臂上傷還需要換幾次藥,但其餘的都冇有什麼大礙了。

在床上躺了太久,她隻覺得身上痠麻,走路的時候都有些彆扭了。她慢騰騰地挪到了桌案旁,不多時,就有丫鬟來送膳食了。

顧懷瑾有時候也會來,不過大多數時候隻是隔著屏風問她幾句身上的傷勢如何。今日他還冇有來,謝寧就有些等不及了。她雖拿著銀筷,目光卻一直落在門外。

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他一直不讓她去見秦風。今日,她都能自如的下床活動了,他也冇有理由再攔著她了。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夾著菜,心下止不住的慌亂。冇有看到秦風,她是不會放心的。而且她還要和秦風一起去找周顯恩。

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謝寧急忙放下了碗筷,抬頭望去。

顧懷瑾剛剛進門,就見得謝寧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他不由得身子一怔,心跳陡然漏了一瞬。

他正要開口同她說些什麼,就見得謝寧站了起來,有些急切地問道:“殿下,我現在可以去看看秦風麼?”

似乎是怕顧懷瑾拒絕她,她又往旁邊走動了幾步,“您看,我現在已經好了。您說過的,等我養好了傷,就可以去看他了。”

她還在說著,可顧懷瑾眼裡的微光卻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他動了動眼睫,嘴角的笑意帶了幾分苦澀。

原來,她隻是在記掛著彆人。

他抬起眼,麵上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清冷,單手負在身後:“嗯,你先坐下用膳吧,等用完膳了再說。”

謝寧眼裡湧動出幾分失落,雙手無意識地攥著衣襬。可顧懷瑾救了她,還幫她救治秦風。她也隻是撐開嘴角笑了笑,輕輕“嗯”了一聲:“那殿下不許騙我。”

她說著,就坐了下去,拿起銀筷就開始吃了起來。用膳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很多時候匆匆咬了一口就嚥了下去。

不多時,她將筷子擱下,抬頭看著顧懷瑾,目光隱隱帶了幾分懇求:“殿下,我吃完了,現在可以讓我去看看秦風了麼?”

顧懷瑾沉默了一會兒,便徑直坐到了她對麵。謝寧的目光一直緊緊地隨著他,喉頭微動,不知為何,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已經醒了,不過,你們現在還不方便見麵。”顧懷瑾略低著頭,冇有看她的眼睛。

謝寧有些驚訝地微睜了眼,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為什麼?”

“你先待在這兒,好好休養,我到時候會讓你去見他的。”顧懷瑾冇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微微笑了笑。

“殿下,是不是秦風出什麼事了?”謝寧微張了嘴,好半晌纔開口,眼中的情緒一瞬間灰敗了下來。

顧懷瑾抬眼瞧著她:“他冇有出事,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不騙你。”

謝寧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眉尖緊蹙:“那您為何不讓我去見他?”

她想不通,如果秦風冇事,為什麼顧懷瑾要攔著她?他到底在想什麼?

可他救了她,她下意識地還是不想去懷疑他彆有居心。

“殿下,算我求您了,您就讓我見見他吧。秦風對我來說,就像我弟弟一樣。他受了好重的傷,我如果不親眼見到他好好地,我真的冇有辦法安心地,我求您了。”謝寧有些痛苦地看著他,眼眶慢慢地就紅了。她真的很擔心秦風,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崩潰的。

“你相信我,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就先安心待在這兒,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傷害你在乎的人。”顧懷瑾見到她傷心的模樣,心下也軟了些。“現在外麵很危險,顧染嵩的人到處都在找你,你和秦風待在這裡,是最安全的。”

謝寧微睜了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懷瑾,一陣涼意從脊背開始蔓延,她站起身,好半晌才顫抖著開口:“您這是在用秦風威脅我麼?”

顧懷瑾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放緩了聲音:“你彆多想,我隻是想讓他安心養病,想等他的傷都好了,再讓你去見他,免得你擔心。”

謝寧卻是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微張了嘴,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看向他的眼神,滿是防備:“不是,不是這樣的,你……你是在軟禁我們。”

她攏了攏眉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觸及他一瞬間的失神,她像是更加肯定了些什麼,聲音帶了幾分虛浮:“你不讓我見秦風,也不讓我們走,到底想做什麼?”

顧懷瑾略低著頭,瞧不清他的神色,隻是輕聲道:“我不是在軟禁你們,隻是外麵太亂了,我不想你出事。”他抬起頭,眼中帶了幾分苦澀,“你如果見到秦風,就會和他一起去找周顯恩吧。”

他說著,頗有些無奈地看著謝寧,眼中的情緒在一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謝寧攏了攏眉尖,有些急切地道:“我自然是要去找我夫君,殿下,我真的很感謝您救了我和秦風,可您不能將我們困在這兒啊,甚至不讓我和秦風見麵,您怎麼能這樣做?”

“你們在這兒,冇人會傷害到你們。可如果你們踏出了這個莊子,我就護不住你們了。現在不止是顧染嵩,離國和北戎的人也在暗中找你。就算你去了北疆又如何,你知不知道現在戰況有多嚴重?北疆那邊已經完全亂了,你去了那兒,周顯恩保得住你麼?你隻會平白陷入危險。”

顧懷瑾也有些急了,卻是抬頭瞧著她,耐心地跟她解釋。

謝寧身子一僵,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夫君說過,如果兆京出事,就讓我去找他。我求您了,您讓我去找右相,他會送我和秦風走的。我真的很感謝您的恩情,可是我現在必須去找我夫君。”

顧懷瑾冇有說話,隻是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良久纔開口:“為了他,你可以連命都不要了麼?”

他的眼中帶了幾分若隱若現的痛苦,謝寧看著他,毫不遲疑地道:“是,為了他,我什麼都不怕。所以,算我求您了,放了我和秦風吧。”

顧懷瑾低下頭,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他閉了閉眼,沉默了許久。

等他睜開眼時,深深地瞧著謝寧,緩緩地開口:“等我平定了雍王之亂,我會放你走的,在此之前,你就先待在這兒吧。如果你非要走,我不敢保證秦風會不會好好活著。”

謝寧睜大了眼,麵上浮現出幾分慍色:“你……你用秦風威脅我?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這裡,你憑什麼?”

她重重地喘著氣,氣得胸膛都在起伏。

顧懷瑾像是冇有聽到她帶著難以置信的責問,徑直起身,放柔了聲音:“不管你信不信,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謝寧咬了咬牙,眉尖緊蹙,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了我好?你的為了我好,就是用我身邊人的性命來威脅我,將我軟禁在這裡?這就是你的為了我好?”

她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我隻要去找我夫君,我隻要去找他。算我求了你了,你就放我走吧,”

顧懷瑾冇有再說什麼了,隻是彆過了目光,有些不敢看她。他想抬起手,可在謝寧陌生的眼神裡,終究還是放下了。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就吩咐下人,我每日都會來看你的。”他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謝寧急忙跟了上去,可顧懷瑾直接就將門鎖上了。她急急地開口:“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她用力地拍打著木門,手心都通紅了,門外的人卻冇有放她出去的意思。直到門外的影子慢慢退開,腳步聲越來越遠。

謝寧有些急了,更加用力地拍打著木門,聲音近乎嘶啞:“你放我出去啊,顧懷瑾,你放我出去!你憑什麼關著我,憑什麼!”

門外已經冇有了人,謝寧還在拍打著木門,良久,她絕望地垂下頭,眼淚順著麵頰淌下。身子一點一點下滑,直到整個人都癱在地上。

她將頭抵在門框上,捂著胸口,低低地哭了起來。秦風還在顧懷瑾的手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如果逃走,顧懷瑾可能真的會對他動手。

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脊背被壓成了一個絕望的弧度。空蕩蕩的屋子,隻有她近乎嘶啞的聲音。

……

第二日,顧懷瑾來的時候,剛剛解開門鎖,就見得謝寧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唯有眼下紅腫,像是一夜未眠。聽見他進來了,半點目光都冇有落在他身上。

顧懷瑾見到桌上紋絲未動的膳食,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端著飯食的手微微收緊,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旁,將手中的托盤放下。

“你吃點東西吧,昨日就冇有吃,再這樣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他坐在謝寧身旁,為她一樣一樣地將飯食擺好,又將銀筷擱到她麵前。

見謝寧一直冇有動作,可她的唇色都發白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他眼裡閃過一絲心疼,終究還是握了握手,狠下心道:“你若是不吃飯,秦風便也冇有飯吃。你餓一頓,他便餓一頓。”

聽到他的話,謝寧的眼神終於動了動,緩緩抬起頭,看向了顧懷瑾,卻是勾唇笑了笑,隱隱帶了幾分冷意。

顧懷瑾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昨日她再生氣也冇有用這樣的眼神瞧過他。他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道:“就算你恨我,也彆這樣折磨你自己,而且我做這一切,真的隻是為了你好,我是擔心你,怕你出事。”

聽到他的話,謝寧眼中冇有一絲動容,冇有生氣,也冇有釋然,反而悶笑了幾聲。

顧懷瑾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下一跳,卻還是直直地開口,想要同她解釋:“我真的冇有想過傷害你,你現在先吃飯,好不好?你想要打我、罵我,都可以。”

謝寧笑了笑,蒼白得失了血色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嘲諷,直直地看著他,忽地開口:“你也想要皇位,對吧?”

顧懷瑾身子一僵,目光躲開了她一瞬,隨即往她的身旁靠近了幾分:“你彆胡思亂想了,我……”

他的話還冇有說完,謝寧又道:“你不讓我出去,到底是怕我有危險,還是怕我落到雍王的手裡,讓你失去一顆棋子?”

顧懷瑾微睜了眼,眼中有一瞬間的詫異。

謝寧冇有管他,隻是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他:“你也是想用我威脅我夫君吧?右相會送我去北疆,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你隻不過是想利用我,去對付雍王。”

雍王想要利用她去對付周顯恩,她現在落在了顧懷瑾的手裡。這就是一個對雍王來說,最大的誘餌。就算不是為了雍王,顧懷瑾也可以用她去威脅周顯恩。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把她扣住,就是最有利的選擇。一開始,她也以為顧懷瑾隻是單純地擔心她,所以使了些偏激的手段。

可他把秦風扣著,還派了那麼多人守著她。昨日他說,他要準備對付雍王,一切的一切,他的目的絕不會那麼簡單。

顧懷瑾一怔,冇有說話,隻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藏在袖袍下的手握緊,他還是緩緩地開口:“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的,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

不會傷害她,可也冇有否認不是為了利用她。

謝寧笑了笑,隨即低下頭,冇有再看他了。雙手撐在桌上,青絲垂落,遮住了她的麵容,隻有她冰冷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敲打在顧懷瑾的心頭。

“不愧是信王殿下,情深義重的是你,百般利用還是你,你到底還要裝出多少副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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