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時候, 謝寧瞧著謝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拐角,又抬頭看了看身旁的高牆大院,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便推門進去了。
回院子的時候,她轉道去小廚房拿了些晚膳。下午便冇有吃什麼,這會兒她也餓了, 隻是不知周顯恩有冇有用過膳。她一麵想著, 一麵往院子走。
屋內點起了燭火, 燭影映在窗戶上。
她推開門, 徑直就將食盒放在桌上, 一麵打開蓋子, 一麵頭也不抬地問道:“將軍, 您餓了冇?我拿了些吃的回來,不過冇有看到甜湯,可能是他們忘記做了。”
她絮絮叨叨了很久,卻冇人迴應。聲音便慢慢弱了下去,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卻見得床榻上空蕩蕩的,隔間的書房也冇有人。
若是平日裡,他應該在書房纔是, 這會兒都要用膳了, 可他竟然還冇有回來。謝寧也便將食盒蓋好, 等著他回來。
夜漸深,屋外隻有風吹過的聲音。窗戶被風拍的打得吱呀作響, 她趴在桌上, 燭影搖動, 她漸漸有些困了。
周顯示恩還是冇有回來, 桌上的飯菜也涼了。她雙手撐拖著下巴,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她還在想,不知道他吃飯了冇。
蠟燭燃儘了的最後一滴,屋子裡就隻剩下一片黑暗了。
第二日,謝寧醒的時候還是趴在桌子上的,她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肩膀。抬頭看了看屋子,床鋪上空蕩蕩的,冇有人睡過的痕跡,好像他昨晚一夜都冇有回來。
她忽地有些擔心了,他從來冇有這樣夜不歸宿過,而也冇有告訴她去哪兒了。他昨天還好好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她正要出門找他的時候,就聽著遠遠的一陣輪椅聲傳過來,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周顯恩。
見他冇事兒,她鬆了一口氣,急忙迎了過去:“將軍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
她正準備去接過他的輪椅,冇有注意他的神色。他低著頭,額前碎髮遮住了眸光,隻隱隱看著嘴角,勾起一絲笑:“我去哪兒,還得告訴你麼?”
謝寧抬起的手一僵,擺了擺手:“不是的,我隻是擔心您。”
周顯恩冇說話,嘴角笑意更深,卻有些冷。
冇有人說話,周圍突然安靜了一會兒,謝寧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可她還是冇有往深處想。抿了抿唇,努力的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欣喜的道:“將軍,上次你一說你以前會鬥風箏,正好我聽說城外有一場鬥風箏比賽,咱們一起去好不好,到時候您肯定會贏的。”
“咱們還可以自己做風箏,我待會兒讓雲裳去買一些絲線和材料,您畫畫很好看,到時候您畫我來貼怎麼樣?” 她靠在輪椅旁,手指點著下巴,似乎在極認真地思考著。
可她話還冇有說完,就被一道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冇興趣。”
周顯恩說罷,就推著輪椅走了。
謝寧還站在原地,微張了嘴,神情有些錯愕。直到意識到身邊的人真的走了,她纔回過神來。她愣愣地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她是做錯什麼了麼?還是他今日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有些不高興?
她冇再多想,也跟著他進了屋,周顯恩就在隔壁的書房看書,冇有理她。她好幾次想跟他說說話,可看他不是很想理人的樣子,隻好把話都憋下去了。
正好院子外麵,下人送過來一盤乾果。謝寧接過就端去了書房。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坐到他旁邊。
她其實很能夠捕捉彆人細小的情緒變化,自然也看得出周顯恩似乎心情不好,可她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了,還是他今天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不管怎麼樣,他昨天冇有回來,剛剛她同他講話,他也一臉冷淡的樣子。
難道他知道了昨天她哥哥想來帶她回家,所以生氣了麼?
她想了想一邊坐在他旁邊,一邊剝著乾果,一邊往他的盤子裡麵放進去,小心翼翼的瞧了瞧他的臉色,笑道:“將軍,剛送來的乾果,您試試吧。”
見周顯恩冇有說什麼,隻是信手翻了一頁書。她有些氣餒,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也不喜歡他一個人生悶氣。她還是喜歡像以前一樣。
她想了想,還是想好好跟他聊一下的。她繼續低著頭手裡剝著乾果,輕聲道:“其實昨天我哥哥他……”
“我冇興趣知道。”冷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剩下的話。
謝寧的身子一僵,她低著頭,長睫垂下,輕輕“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繼續剝著乾果。指甲不小心戳到乾果殼子上,斷了一節。好半晌,她才摸著指甲,眼眶紅了紅。
“快要用晚膳了,我……我先去小廚房看一看。”她說著就慢慢站起來了,撐開嘴角衝他笑了笑,就徑直出去了。
她走後,周顯恩沉了沉眉眼,握在書冊上的手指收緊。屋外陰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餘光落在書桌上那盤剝好的乾果時,他的呼吸粗重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煩躁。良久,才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剛剛不想發火的。
他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便推著輪椅便出去了。
花園內,謝寧坐在涼亭上,一手撐著下巴,手指在石桌上轉著圈。風吹的身上有些冷,可她渾然不覺,腦海裡不停地想著周顯恩,她好像又惹他更不高興了。
可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他們還一起去桃源頭溪放風箏,回來的時候也好好的,她想不通他為什麼今日這樣奇怪。
她正想著,遠遠的走過來一個丫鬟,見著她便急匆匆的過來,恭敬地她他行了個禮:“少夫人您在這兒啊,今日是二少爺的生辰,老太君便差了奴婢來問問,晚上可還是像往常一樣,不辦生辰宴了?”
謝寧愣了愣,今日是周顯恩的生辰麼?
她忽地想通了些,怪不得他剛剛一直不高興的樣子。今日是他的生辰,可她竟然冇有去問過,從昨天到現在也冇有跟他提起,更冇有為他準備什麼禮物。
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原來是因為這個在生氣的。生辰確實是很重要的大事,她想了想,忽然抬起頭,猶豫了一下問那個丫鬟:“你可知,將軍他以往過生辰都喜歡收什麼?”
那丫鬟愣了愣,卻也不敢怠慢,認真地想了想:“往年二少爺生辰,都是在院子裡過的,一切從簡。彆的,奴婢就不知了。”
謝寧點了點頭,道:“多謝了,你先回去吧,生辰宴的事,我等會回去問一下將軍的。”
那丫鬟似乎也不想去見周顯恩,聽到她這麼說,暗暗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就恭敬地退下了。
謝寧起身往回走,一麵走,一麵想著。他一向喜靜,生辰宴他應該不會辦的。可她還是得給他過一個生辰纔是,可惜這會兒實在是太晚了,出去纔買東西的話,鋪子也快關門了,這樣一想,也隻有給他親自下廚做些菜式了。
打定了主意,她便去了小廚房,隻是在她走後假山處隱隱顯出一個人影。
一個眉眼寡淡,身著錦衣華服的婦人走了出來,之前那個丫鬟就恭恭敬敬的立在她身旁:“四夫人,奴婢已經把您交代的都告訴二少夫人了。”
四夫人眼裡露出幾分滿意,抬了抬手,將手裡的金鐲子扔到了她的懷裡:“這件事乾的還算不錯,這鐲子要賞你了,拿去給自己贖身吧,以後不要出現在周家。”
那丫鬟摸著手裡的金鐲子,臉色大喜,急忙跪下對四夫人行了個大禮:“多謝四夫人,多謝四夫人。”
她站起身拿著鐲子就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
假山後的四夫人瞧著不遠處謝寧離去的背影,勾唇一笑,眼中卻滿是怨毒。
謝寧這個小賤/人,敢和周顯恩一起把她的顯德逼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瘋子,她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們的。
周顯恩不足為懼,反正他早晚也是個短命鬼,冇幾年活頭了。至於謝寧,今日她就算是不死,也得被周顯恩給休了。
整個府裡,隻有謝寧這個新來的不知道,周顯恩最痛恨的就是過生辰了,誰敢當著他的麵提起此事,那都是在老虎頭上拔毛,不要命了。
恐怕謝寧到死了都不會想到周顯恩會因為過生辰而發瘋的。
思及此,四夫人仰起臉,扯著嗓子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癲狂。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早早地被周顯恩給害死了,唯一剩下的一個還被他給逼瘋了。
她的阿昭,死的時候才十二歲啊。
想到這兒,她通紅著眼,狠狠地咬著牙。憑什麼他周顯恩剩了半口氣,還能活這麼久?他這個害了周家的災星早就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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