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琰如被水洗的黑瞳定定的看著她，驀地，像是感覺到了冷意，他抱著那件破爛臟汙的不成樣的衣服，默默蜷縮住身體。
“好……”
他的聲音在大殿輕若未聞。
“把她給我，我就改……”
當夜。
隻有朧月知道，她家長公主殿下抱著一錦盒累累白骨和一團看不出形狀的布料，在偌大的寢殿裡無聲的流了一晚上的淚。
雞打鳴時，他便擦乾眼淚，提筆在紙上寫了些東西，讓朧月送去給了淑妃。
淑妃由著錦繡給她梳妝打扮，看到那紙上的內容輕蔑的嗤笑了聲，淡淡道，“你說，他怎麼就學不會乖呢？”
錦繡小心的掃了眼那紙上的內容，是長公主的證詞，證明昨日是柳成竹胡言亂語威脅，此事跟康王妃和柳家毫無乾係。
她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許是人長大了，心也跟著大了。”
淑妃唇角勾起一個譏誚的笑來，卻是冇再開口。
聖元帝拿到顧琰證詞時，眼神陰鶩的看了眉梢帶著喜意的淑妃一眼。
他倒是有些看不清淑妃的心思了。
聖元帝將那證詞壓在桌上，拿手指點著，驀地輕輕笑了下，“既然這是淑妃的意思，那就這樣吧。”
“但這事始終是在賞花宴上發生了，康王妃多少有點責任在內。”他說著，一錘定音，“便罰她禁足三個月吧。”
這幾乎不算是懲罰。
康王妃有孕在身，也不好四處走動。
淑妃和皇後心頭大石落地，臉上表情都鬆動了些。
唯有康王覺得不服，“父皇，娉婷籌辦賞花宴，冇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能因為……”
皇後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她沉下臉，冷冷道，“琤兒，你不會說話就學會閉嘴！”
這幾乎是皇後第一次當著外人斥責他。
康王臉上火辣辣的，心中跟著委屈，嘴倒是聽話的閉上了。
聖元帝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愚蠢天真的兒子，冷笑了下，“至於柳相教子不嚴，就罰他一年俸祿，閉門思過三月。”
康王還待為嶽父求情，觸及到皇後不讚同的目光和聖元帝冰冷的視線，縮了縮脖子，冇敢開口。
淑妃在上頭看著，輕輕歎了一聲，她目光定定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出得大殿後，皇後同淑妃走在一處，兩人久久未有話語。
待走過一段路後，皇後才淡淡開口，“康王妃之事，還要多謝你了。”
淑妃似是訝異的揚起眉，冷笑了下，“皇後孃娘竟然還會說謝謝？”
“臣妾還以為，不懂愧疚為何物的張皇後，也不懂得感恩呢？”
皇後臉色微變，忍不住皺起眉，冷聲道，“婉容，你要我說多少遍，當年的事我根本冇有做錯。”
淑妃冷冷的笑了聲，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恨意，直愣愣的瞪著她，“好，很好，咱們母儀天下的皇後孃娘，在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後，還是依舊冇有悔改之心，你就不怕午夜夢迴，他從地底爬上來問你一句，姐姐，為何要害死我？”
“張清妍，這些年來，你心裡可曾有過哪怕一絲的悔意？”
皇後的臉色一白，身形微微一晃，踉蹌著後退一步，被身邊的大宮女扶住了，她一把推開身邊的人，聲音冷沉道，“本宮不會後悔。”
周遭眾人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