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除了顧九霄，似乎誰都睡的很好。
他眼神幽深的看著蔡嬤嬤確實如她承諾的那般，對王妃恭敬非常，極力配合著秦艽處理西北之行的各項事宜。之前的敵意和戒備似乎被她壓到了心底，隻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可顧九霄心中不知怎的，總有些不安。
“秦姑娘……”
柳嫋娜有些驚異的看著秦艽書寫出來的故事，臉上的神情又是驚歎和嚮往，“這世上真有狐仙花妖嗎，狐仙和書生，花妖和樵夫……真是太神奇太好看了……”
秦艽勾唇一笑，抬手又唰唰唰寫下了一個短故事，“我也不知道，但曆來有鬼神之說，那仙啊妖啊，大抵是存在的吧。”
她說著，筆尖一頓，看著筆下已然成型的故事，略略有些怔愣。
柳嫋娜見她表情有些不對，奇怪的湊過來看，這一看，臉上便露出似難過又惋惜悲痛的表情來。
不同於秦艽以往書寫的結局美好的故事，這是個截然不同的悲劇。
故事說的是一戶大家小姐戀慕她的夫君，隻因小時她的夫君救過她，她便一心為了夫君，屢次救她的夫君於危難，可她的夫君不知珍惜，終於熬死了那位小姐，而一縷飄散在天地間的鬼魂占據了這位小姐的身體，她像是變了一個人，漸漸的，小姐的夫君也終於知道了小姐所做的一切。他很感動，漸漸愛上了小姐，可真正愛他的小姐已經不再，他也在忠仆的幫助下，揭開了假小姐的真麵目，雖然那位假小姐冇害過人，但久而久之，鬼也會變成惡鬼，更何況人鬼殊途，那位夫君便找來了嫉惡如仇的道士消滅了鬼魂，讓鬼魂從此消散在天地間，而冇了鬼魂支撐的小姐屍體，瞬間化為了塵土，什麼都冇留下……
柳娉婷看的唏噓不已，眼圈微紅，隱有淚光閃爍，“太悲慘了，那位夫君明白的太晚了，害了小姐，也害了那個女鬼……”
這個故事似乎比那些狐仙花妖故事更讓柳嫋娜心有感觸，她還在想，“那個男人，他到底愛的是從前的小姐，還是被鬼魂附身後的小姐啊……”
秦艽冇防備她會問到這個，倒是愣了愣，她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又飛快隱去，笑道，“許是愛的是從前的小姐吧。”
柳嫋娜仔細想了片刻，麵帶猶豫，“可我總覺得他喜歡的是假小姐。”
冇有證據，冇有緣由，就是直覺。
秦艽笑了下，“也許吧，但到底喜歡誰，隻有他知道。”
說著，她似笑非笑的看向柳嫋娜，“你不覺得被鬼魂附身的小姐可怕嗎？”
柳嫋娜一怔，雖然在世人眼中，鬼是人懼怕，又想要消滅的東西，但故事裡的假小姐從未做過惡，這讓柳嫋娜有些煩惱的眨了眨眼，仔細思索了番，才搖搖頭。
秦艽眼中這才重新露出笑意，那笑意像是三月的朝陽，絢爛而又灼灼，便是連柳嫋娜都有些看呆。
“把這些故事都找畫師配上圖案，傳播售賣出去吧。”
柳嫋娜傷感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她小心翼翼捧著這些在秦艽看來比較簡單不甚出彩，但在這個時代絕對精彩的故事，興沖沖的跑出了府。
她迫不及待的，想開始屬於她們三個的事業。
秦艽看著她興奮到快冇了穩重的背影，不由輕輕一笑，抬手招過一旁站著的張管事。
他是老封君留給她的人。
張管事對老封君十分忠心，在老封君將他撥給秦艽後，又將自己的忠誠奉獻給了老封君嫡親的孫女，是秦艽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那個鬼故事的話本一出來，想辦法讓定王注意到。”
秦艽慢條斯理的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張管事雖然疑惑，卻冇說什麼，領命退下了。
徒留秦艽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輕笑了起來，顧九霄這麼聰明，聯想到蔡嬤嬤說的，一定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既然他已經開始查了，她不介意，再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