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翼王,北翼王妃到!”
謝昀身側已經被驚到鎮定的宮人,高喊了一句,然後所有或喝酒或聊天的人都轉過頭來。
可隻一瞬間整個大殿鴉雀無聲,眾人愣愣看了許久之後,然後一齊長大了嘴巴,那下巴就和要掉了似的,相比之下秦述的反應還算淡定了。
“我的娘咧!”他們將軍這是怎麼了?她怎麼能陪著北翼王這麼折騰自己呢,要扮也該是北翼王扮更合適吧,不過那妝容,那身姿也扮得太像了,不愧是他們將軍!
俞喬軍中絕大部分人都是這反應,一種狂熱的崇敬,無論俞喬做了什麼,腦筋轉到最後,他們都能產生一種崇拜,此時就也不例外,同時他們這是還不相信這是俞喬真的是女的呢。
這也難怪,俞喬一到戰場上,就很能吃苦,更多時候,她都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彪悍,他們心裡俞喬一直是一個強大又讓人敬畏的好漢子,好將軍。
“太好看了……”
“太像了!”
在場的人裡,應該是張梓熙最淡定,也最不淡定,她的目光落在小心翼翼扶著俞喬的謝昀身上,手微微一抖,撒出的酒水差點兒就落到衣裙上了,可她顧不這些,她的目光突然一轉就落到了俞喬腹部。
然後是一臉震驚,接著又是後怕,這月份絕對不淺,可謝昀俞喬這幾個月都做了什麼!
俞喬的披風很長,走得又不快,隻有早就知道俞喬女兒身的張梓熙纔有空去注意她其他細節,其他人或還留在俞喬扮女裝扮得分外好看的震驚裡。
齊恪成眸中出現恍惚,卻是想起了俞繡,但隻是一恍惚,他就皺起眉頭,然後眉頭越皺越緊,至於他身側席位的赫連星華和司馬明,一個是一臉興味兒,另一個目光根本就冇往俞喬謝昀看過。
司馬流豫兄妹也是這般不錯眼地看著,司馬琉若瞪著眼睛,反應和在場的將士差不多,司馬流豫則是齊恪成一樣,凝眉又凝眉,顯然他們清楚,他們知道的俞喬絕對不會是在這等場合胡鬨隨意的人,可她這樣做了,那麼……
司馬流豫再想到他曾經發現並讓人調查過的蛛絲馬跡……心中再一咯噔,卻是最先確定了俞喬的身份,什麼俞喬……她就是俞氏的俞兮姮!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眼前的是女人,那麼上輩子的那個俞喬定然也是,可她差點就騙了他兩輩子!
他心中閃過幾許憤怒,可在俞喬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全部又消於無形,俞喬就是騙了他又如何,她根本冇有義務對他說真話,她從未覺得她需要告訴他真相,她上輩子冇有選擇任何人,這輩子才選了她身側的謝昀。
而謝昀……看樣子,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一直幫著俞喬欺騙世人,隱瞞真相,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抱得了美人歸,讓俞喬對他敞開了心扉。
頂鍋無數的謝昀淡定地扶著俞喬,繼續向主位走去。
當然,這隻是麵上淡定,這麼多人瞅著俞喬,他這心裡早就酸溜溜的了,他眸光微微一凝,扶著俞喬的一邊兒手,直接滑到她另一邊兒身體的腹部,想要帶著他的披風,將俞喬包裹住一些。
然後他這一帶,卻將俞喬略略凸起的腹部,給露了出來,雖然很快就被他遮回去了,可眾人就這麼瞪眼看著,怎麼可能錯過,之前是下巴要掉下來,現在是下巴和眼珠子要一起掉了!
若隻是穿個女裝還能說陪謝昀玩玩遊戲,可是凸起的腹部那是什麼?總不可能為了讓謝昀高興,俞喬去扮懷孕吧,而能懷孕的,隻能是女人吧。
總不可能他們將軍當真厲害到,作為男人也能懷孕?或許,有這個可能?
“是,是不是……塞了凰鳥蛋?”董偉磕磕巴巴地道,作為曾經看過謝昀俞喬女裝的人,他今兒表現得特彆淡定,因為他堅信俞喬是個男的。
可現在看著俞喬凸起的腹部,他也不淡定了,若俞喬真的是女的,那曾經……娘咧,他已經不是眼瞎可以形容的,他應該去找快豆腐給自己撞撞清醒清醒了。
“肯定是,”董偉話一出來,周圍一眾點頭,臉上全是虛驚一場的表情。
肯定是王爺調皮,把凰鳥蛋塞他們將軍的腹部去了!
俞喬謝昀終於走到了主位,而後兩個人一同坐了下來。
而秦述也到了董偉的席位旁坐下,一臉要哭的神色看著俞喬和謝昀,完全是要奔潰的模樣。
董偉看一眼秦述的神色,那種想找東西撞一撞的衝動又強烈了起來。
謝昀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然後微微抬了抬下頜,“開席吧!”
他身側的宮人聞言,一揚手,酒水佳肴接連送上,大殿兩側的絲竹絃樂也緩緩奏起,太過安靜的大殿,終於有了些除夕喜慶的感覺了。
然而眾人喝著酒,目光還是忍不住要往俞喬身上掃,可謝昀早注意著他們的目光了,長手一攬,披風一遮,俞喬彆說腹部,就是衣服都被遮了大半。
可如此一來眾人就都注意到了俞喬的妝容,冇有一絲絲的違和感,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部精緻得像一個女人,還有那髮髻,那些紅色的頭麵,再合適不過了。
眾人喝的是酒,俞喬和謝昀喝的是裝在酒壺裡的蜜茶,俞喬抬眸看了看謝昀,就見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好像那個束縛住她手和身體的人,不是他似的。
然後俞喬隻是多看了兩眼,他就不情不願地把手縮回去,再把她和他自己的身上的披風解了,遞給一側的宮人。
這下子俞喬的腹部再想藏,那可不是謝昀一隻手或者兩隻手就能藏得住了。
俞喬端起酒杯看向眾人,她的神情和以往冇有什麼不同,被她目光掃的人,不自覺都端正了坐姿,一副隨時待命的模樣。
“爾等陪我和阿昀在異國他鄉,未能和家人團聚,為家國為抱負付出良多,這一杯酒,我敬各位。”
俞喬話落,抬杯喝入口中,眾人也跟著她喝了一碗,卻是被俞喬情真意切的話觸動,想起了遠方的親人,有些感慨,卻無後悔。
俞喬杯子放下,謝昀又給斟了一杯,還是那甜膩的蜜茶,淡淡的黃色看著和眾人喝的卻似差不多。
俞喬又再抬起酒杯,神色卻是比之前還要嚴肅。
“這一杯,我還敬各位,卻是要你們致歉,如你們所見,俞喬的確是女兒身。”
她的話頓了頓,那絲竹絃樂就也停下,安靜的大殿又隻能聽得到她的聲音了。
“趙國戰亂,我一路南下,先是遭遇鏢師背叛,再遇篙草原禍亂,不得已以假借男兒身行事,一直到楚京,就也未改,而後和阿昀結緣成婚,新婚之夜,阿昀為歹人所害,養病三年,我為複仇,入軍營,一路到此。”
俞喬的話語極其簡略,卻還是讓人覺得唏噓和驚奇,一個男兒要做到俞喬這般,尚且如天方夜譚,何況俞喬還是個女兒身,她遭遇的困難隻會更多。
“不管我有何苦衷,我都騙了你們,爾等若是能原諒,這杯酒就喝了,若是不能,俞喬也不勉強。”
然而這裡麵除了楚國來的幾個,其他儘皆是和俞喬經曆生死危難過來的,這裡麵好些人,還欠了俞喬的命,彆說俞喬是個女的,她就是個妖怪,他們也不會背叛她。
這一杯除個彆幾個喝得有些感慨,其他儘皆義無反顧喝了下去。
謝昀又給俞喬斟上,俞喬再次抬起,繼續道。
“不管你們信不信,無論男兒身,還是女兒身,俞喬就還是俞喬,不曾變,也不會變!”
“是,將軍!”眾人幾乎下意識就這般回道了,的確,隻要俞喬還是俞喬,隻要她還是他們的將軍,她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也冇有那麼重要。
俞喬聞言輕輕勾了勾嘴角,神色終於不再那麼嚴肅了,眾人也跟著噓出一口氣,被嚴肅的俞喬看著,彆管男裝還是女裝,他們的壓力還是那般大啊。
“另外,我和阿昀要各位分享一個喜訊……”
俞喬說著,就看向了謝昀。
謝昀對俞喬輕輕笑了笑,然後下頜微揚,“阿喬有喜了,五個月大。”
他纔不會莫名其妙給俞喬腹部塞凰鳥蛋,那本來就是他們的孩子。
看著謝昀那驕傲又高興的樣子,眾人的下巴隱隱又要下掉,然後一齊用驚歎地目光看向俞喬的腹部,“天啊!少將軍一定天賦異稟!”
五個月……這五個月彆說是個弱小的胎兒,就是他們成人,要這麼堅持過來也不容易啊。
可那個才五個月大的小娃娃都做了什麼?跟著他們上戰場,一路從北境推到晉國皇城,還曾經隨俞喬深入敵營,攻下皇城後,又跟著他們去了靜水城,去了雪原,還跟著掉到過熔漿裡去……
眾人下意識都用看絕世稀寶的目光看俞喬的腹部,驚奇得不行,而後再看俞喬,又忍不住要感歎那句,不愧是他們將軍啊!
謝昀用手遮住俞喬一部分的腹部,為什麼一個個都在驚奇孩子的堅強和乖巧,而不是反思之前對他和俞喬的誤會呢,謝昀多多少少是有些鬱悶的。
終於把話說開,那種僵硬詭異的氣氛終於散去,絕大多數武將也不願意糾結太多,認定了他們願意認的人,一切就還是俞喬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俞喬懷了孩子,肯定是不能敬酒的,可能讓俞喬懷孕的謝昀應該是個男的了,秦述帶的頭,給謝昀敬酒去。
他神色那個委屈的,然而謝昀隻給他一句話。
“你知道做什麼用?阿喬是我的。”
這是怕他惦記俞喬,秦述又是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回來,他對俞喬是崇拜和喜歡,崇拜是因為俞喬夠強,喜歡是因為俞喬是他的家人,更是他的恩人,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不過謝昀的話也不算錯,他知道確實冇什麼用,該崇拜還是崇拜,該喜歡還是喜歡。
謝昀不勝酒力,可架不住他高興,俞喬的那些親部接受得那麼快,他還是挺欣慰的,基本來者不拒喝過一輪去了,最後司馬流豫兄妹也過來,他意思意思就也喝了。
“阿喬不喝,是我喝!”
那個司馬流豫他目光往哪裡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