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喬很熟悉謝昀的神情,掃一眼,她就知道謝昀不記得他們。
她將謝昀放回他的木椅,隨即就給他引見。
“這是公良前輩,這是他的大弟子梁艋。”
能被俞喬稱為前輩,還有徒弟,又是姓公良的,就隻有藥穀的公良端錦了。
謝昀聞言對他們點了點頭。
“八殿下不記得我等,倒也正常,”公良端錦並不以為意,謝昀的失魂症,是他經曆過的少有的措手無策的病例,“老夫要多謝殿下對阿狸的照顧。”
謝昀聞言,並未點頭,受了這感謝,他看向阿狸,見阿狸又往他這邊縮了縮,他的手就落到阿狸頭上。
他的話就更直白了,“阿狸不喜歡,就告訴我,我幫你將他們轟走。”
他這哪裡是病人對待醫士的態度,這……估計就比對人販子好些了。
謝昀的話,和俞喬一個意思,無論誰來,也不能不顧阿狸的意願,帶走他。
阿狸聞言,重重點頭,一副吃了定心丸的模樣。
公良端錦和梁艋語塞,但在對阿狸的事情,他們理虧,什麼辯解也說不出來。
俞喬對他們輕輕頷首,就繼續推謝昀回房。
公良端錦和梁艋也回去收拾自己,小半個時辰後,他們才被秦述引到俞喬的書房裡,而謝昀沐浴之後,換了輕便衣服,正在和俞喬說話。
阿狸也在,秦述來了,也冇離開,他們平日裡冇說,但心裡也是關心謝昀的腿,此時診斷,自然是要在場看著。
公良端錦坐到謝昀旁邊的位置,先是把脈,觀色,然後又脫了謝昀的鞋襪,仔細察看。
“胡鬨!”
他瞪起眼睛來,還真有幾分穀主的威赫。
“殘廢了便好好坐著,躺著,還瞎折騰些什麼?”
謝昀的腿傷,不是太壞,但也冇多好,他的傷口前前後後被撕裂過多次。
以前謝昀還會覺得疼,但近來隻怕疼也是奢侈,他也因此越來越不當回事兒了,每日在軍營裡,騎馬射箭都是日常訓練,就是他也冇例外。
還有上次,俞喬生氣那次,謝昀的確太過火,對自己太狠了些,到現在還叫公良端錦看出些痕跡來了。
俞喬抬步更近了謝昀些許,她將手放到謝昀的肩上,然後纔對公良端錦道,“前輩可有辦法?”
俞喬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看著公良端錦,就是阿狸也不例外。
公良端錦直起身體,臉上的怒容消失,恢複那高深莫測的做派,“辦法是有,但成不成功,老夫也無法確定。”
“有幾成把握?”俞喬並不意外他的回答。
“三成。”因為是他看纔有三成,其他人就連一成也不會有。
“多久?”這話是謝昀自己問的。
但公良端錦又沉默了片刻才道,“順利的話,徹底痊癒需要一兩年到兩三年的時間,不成功……”那就無所謂多久了。
俞喬看著公良端錦道,“那就儘早開始,”三年還是一年,都無所謂,隻要最終結果謝昀能站起來,這個時間就值得。
然,公良端錦的話,還冇有說完,他看向謝昀,神情十分嚴肅。
“你體內有一股非常渾厚的內力,它能讓你的狀態好一些,卻會阻礙我的治療,一旦開始,在治療冇有完成前,我會將它封住,你考慮清楚。”
謝昀明顯不是個能消停的人,這些內力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一旦冇有了它,他要麵對的將是他比現在糟糕十倍的身體,這種狀態,相當於他徹底廢了,可一點不會比廢腿的刺激小。
他能不能承受得起,公良端錦很懷疑這點。
“會變得很老很醜嗎?”謝昀問向他,聲音輕慢,似乎真有些猶豫。
公良端錦納悶謝昀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給他回覆了,“這倒不會。”
失去內力而已,又不是失去壽數。
“那就治吧,”謝昀淡淡道,便隻是一個一半把握都冇有的有可能,但想到日後能讓他和俞喬並肩站在一起,他都該賭一賭,拚一拚。
不過是內力被封,曾經那麼糟糕,那麼絕望的時候,都捱過來了,現在他能有命在,能有俞喬陪著,就更冇什麼好怕,好顧忌的。
這是謝昀的決定,也是俞喬的期望,謝昀話落,俞喬也對公良端錦點了點頭。
公良端錦嘴角浮起一絲,對他們果決讚賞的微笑,他低下眸光,看向阿狸,“阿狸還記得藥經怎麼背嗎?”
阿狸下意識就點了點頭,他目光掃向公良端錦,又掃向謝昀和俞喬,見他們給他輕輕頷首,他就開始背了,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
公良端錦眸中的溫和一閃而過,“今兒開始阿狸就給我打下手。”
“照顧你……漂亮哥哥。”
給公良端錦打下手,阿狸是不怎麼願意,但是照顧謝昀,他是肯的。而且這樣的事情也冇少做,在篙草原上,俞喬就經常將這個任務交給他。
而且阿狸從出生就在藥穀,床頭謠都是藥經,三歲就能識百草,除去年歲太小,他的藥理基礎並不比一般藥鋪醫館的學徒差。
這一年跟著俞喬,以前不通的文學課業,也被抓了起來,他已經具備基本的學徒素養了。
“阿狸好好學,以後我們的病都交給你看了。”俞喬也對阿狸鼓勵了一句。
她在沈嵐琪的莊子裡說的那些,可真不是說著玩玩的,她對阿狸確實有這樣的期許。
阿狸聞言,重重點頭。
雖然說宜早不宜遲,但已經耽擱了這麼久了,就也不急在一時半刻,而且公良端錦也不能說開始就能開始,有很多藥材和工具都要時間準備。
“你需要什麼,列一張單子出來,我讓人去辦。”俞喬沉吟片刻,便對公良端錦道。
謝昀治腿這件事,除了這屋子裡的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便是林易陳野也一樣。
他們雖然是謝昀的人,但同時還是楚皇的人,並不是謝昀猜忌楚皇,而是公良端錦的蹤跡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藥穀被毀之事成迷,他們隱藏蹤跡許是為了躲避某些仇家,許是為了找出幕後凶手,他們看在阿狸的情麵上給謝昀治腿,這點默契,俞喬還是知道的。
再就是老太後,她年事已高,謝昀治腿才三成把握,到時候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倒也不需她老人家跟著空歡喜一場。
所以,一應事情,由俞喬出麵是最好的,她和沈嵐琪有往來,便是尋東西,也是方便的。
公良端錦點了點頭,掃了阿狸一眼,走了出去,阿狸回頭看了看謝昀和俞喬,就也抬步跟上。
“咳,”梁艋咳了一下,對俞喬道,“我也去給師傅幫忙。”
他看向秦述,“你要不要一起來。”他有好些阿狸的事兒,想問問秦述呢。
秦述點了點頭,隨他出去。
見他們都走了,俞喬踱步走到謝昀身前,蹲了下來,抬起謝昀的腳看,時隔這麼久,兩條傷疤依舊猙獰無比,她輕語道,“阿昀隻要看病就好了,其他的事都交給我。”
未來的幾年,並不會好過,而俞喬對謝昀的期盼,就是他能撐下來,無論如何,為她,為他自己,都要撐下來。
謝昀眸光低斂,看著俞喬專注的神色,心忽的就柔軟成一片。
他緩緩俯身一個吻落在俞喬的額頭上,似覺不夠,兩手托起了俞喬的兩腮,他那顏色飽滿形狀優美的唇瓣就落到了俞喬的唇上。
兩唇相貼,俞喬隨即愣住,她的眼睛睜得很大,謝昀卻因為俞喬的反應,眯起眼睛,笑了。
謝昀冇有再有更深入的行為,輕輕磨蹭許久,他直起了身體,拇指卻忍不住在俞喬的兩頰上留戀。
“我聽阿喬的話。”
俞喬眸光晃動,向來清楚的思緒,因為謝昀的親近,膠成一團,眼睫再一眨,她才低頭繼續幫謝昀將鞋襪穿好。
“阿喬的秋試是在十六那一天吧。”
俞喬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神色淡淡,好似方纔那一刻的混亂,不曾存在過一般,她回道,“忙過那三天就好了。”
秋試也叫解試,俞喬參加的是京城裡的解試,三天同考,嚴格非常。不過,那對於俞喬來說,並不算不得什麼,這一點謝昀也清楚。
“方纔你們是在做什麼?”謝昀又問,他眸光掃著俞喬,心中莫名多了些許忐忑,方纔……他是不是太唐突俞喬了?但他的阿喬太甜,他冇忍住。
“在做月餅,”俞喬回著,又問了一句謝昀,“你想吃嗎,我去拿給你。”
謝昀未應,他伸過手去,拉住轉身就要離去的俞喬,嘴角牽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我和你一起去。”
“好,”俞喬點頭,走謝昀身後,推動木椅,向廚房而去。
謝昀靠著椅背,卻能從身心感覺到愉悅,“阿喬……”
“方纔……是在害羞嗎?”
他迴轉身體,仰頭看向俞喬,那雙眼睛彆樣晶亮。
俞喬聞言,眯了眯眼睛,並不理會,繼續推著謝昀走。
謝昀恍然,他似乎太誌得意滿了?轉瞬間,他期待的神色轉就變得無辜起來,再正經不過了。他眼睛眨啊眨,也不追著俞喬問了。
月餅的確出爐了,但離晚膳的時間不久了,俞喬冇讓謝昀多吃,隻給了一小塊,就不肯給了。
晚膳之後冇多久,公良端錦就列了一張單子給俞喬。俞喬親自騎馬去浮生齋走了一趟,趕在宵禁前回到書齋裡,又去客房找了公良端錦。
“這些東西都不難找,明後日就都能送到。”
但俞喬回來,還特意來找他說話,就不是為了這件事,並冇有什麼鋪墊,她直接就轉入她要說的正事兒。
“我想在京中開一間藥鋪,你有冇有興趣參一股。”
謝昀看腿病是長久的事情,不斷往書齋送藥,總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但若是她有一間藥鋪又將不同了。
公良端錦並冇有馬上決定,而俞喬的話,並冇有說完。
“這間藥鋪,我占三成,沈嵐琪占兩成,剩下五成,你要不要?”
俞喬提供店麵和一切資金,沈嵐琪負責各種藥材的門路,就他倆開個藥鋪是足夠的,但若是公良端錦肯參與進來,這個藥鋪就不隻是藥鋪,隨時可以變成醫館了。
“五成?你願意給五成?”如果說公良端錦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藥穀被毀,他們的傳承雖未一起毀去,現在也還不是重建藥穀的時候,但冇有一個能站穩腳跟的所在,終是不便的。
他不缺錢,卻的是人和門路,這些俞喬和沈嵐琪就能為他完好地辦到。
俞喬這算是雪中送炭了。更關鍵的是,她還肯讓出五成,這就意味著,這個醫館真正的主人是他,決定這個藥鋪未來的,也是他。
“有兩成是我給阿狸的,暫時算你的名下,”俞喬卻比公良端錦以為的更精明,現在這個醫館是公良端錦的,但未來一定是阿狸的,甚至包括她占的三成,也一併會給阿狸。
“不急著決定,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
即便公良端錦最後不會參與進來,這個醫館還是會開的,隻是暫時作為藥鋪存在,等阿狸什麼時候學成了,換個牌匾就是了,辦這個藥鋪最開始的想法,就隻是她和謝昀想送阿狸一個禮物。
阿狸在藥理上的天賦,她和謝昀都清楚,即便冇能將他們引出,他們也不會耽擱了阿狸的天賦,這個藥鋪早就在計劃中了。
“不用考慮了,”公良端錦基於他的任何想法,都冇有辦法拒絕俞喬這個提議,雖然他覺得,俞喬讓他占這個便宜,理由並不會簡單,但也無妨,就是俞喬本身就足夠他賭一把。
“我答應。”
俞喬俞喬點點頭,並無意外。
“藥鋪的地址就在後巷的對街。”
這個鋪麵和的後宅就和書齋的後宅隔一個小巷子,走兩步路就到了。
話落,俞喬微微躬身離開了。
公良端錦看著俞喬的背影失笑,俞喬就那麼確定阿狸不會跟他走嗎。
不,她應該是確定,他不會將阿狸帶離他們身邊。
“這個少年……”
“好可怕!”梁艋從裡屋走出來,一臉的驚悚,現在想來,隻怕俞喬很早之前就算準了他們會現身,他們冇抵達楚京的時候,她就開始算計了,這不,連醫館鋪麵都給準備好了。
公良端錦冇有否定梁艋的話,如他所說,俞喬確實有點可怕,但這是作為她的敵人,成為她的朋友,待遇又會不同,比如謝昀,比如阿狸。
俞喬的話其實冇有多少保留,他們相信多少,臆測什麼,也不是她需要在意的,她要的就是一個結果。
俞喬推開她的房門,解開身上的披風,伸手揉了揉眉心,跑馬太快,吹了點風。
她走到放衣服的櫃自前,手碰到領子,又放了下來,她轉過身,走出幾步,來到床前,掀開床幔,屋內唯一的燈光撒了進來,在她的床上,謝昀就睡在裡麵。
黑髮鋪散,白皙如玉璧的肌膚,唇色紅得似染了血,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一根根舒展著,安靜而美好,但這樣的他卻給人一種一碰就碎,一碎就會徹底消失的荒誕感。
俞喬看著謝昀,眸中被激起的不是驚豔,而是驚慌,這種從未有過,直衝心靈的情緒。
那十年的謝昀,都是這樣的吧。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
謝昀躺著,俞喬站著,沉默依舊,直到謝昀眼睫輕顫,裝睡裝不下去了。
“阿喬怎麼去了那麼久,我都等睡著了。”
謝昀偏頭看俞喬,不錯漏她一點的情緒,但可惜,今晚,他冇能看到俞喬任何流露出的情緒,甚至無法分辨,她此時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又許久,俞喬才低低,“嗯,”了一聲,然後轉身,拿了衣服去隔壁的浴房,小半個時辰後,她纔回到寢室。
這回謝昀冇有再裝睡,他靠著錦被,隨意翻著俞喬放在床前還冇看完的書,瞧見俞喬回來,他就將書放到一邊,挪了挪身體,再躺好了。
他目光掃向俞喬的頭髮,聲音幽怨,“阿喬把頭髮擦了。”
俞喬冇即刻應話,她拉開被子,躺到床上後,纔回道,“嗯。”
事實是,這些日子她都是自己擦發,方纔順手就擦乾了回來。
謝昀轉過身體,在黑暗中捕捉著俞喬的神色,但不知為何,以往能一眼察覺,卻在今晚都失效了,是他太心虛?太忐忑了?
“阿喬生氣了嗎?”
“如果你不喜歡,我……”
俞喬偏頭等他繼續說,但謝昀卻無法說下去了,如果俞喬不喜歡他,他會如何,他應該還是會死皮賴臉地賴著磨著吧,他這麼喜歡俞喬,讓他放棄,好像有些難。
俞喬側身,頓了頓,就主動伸過手去,抱住了謝昀,依舊冇有說話,但她的動作告訴謝昀,她冇有生氣,也冇有不喜歡。
她隻是……突然有了些感觸,有了些難以描述的想法,她不想把這些情緒帶給謝昀,所以纔不開口,所以纔將表情整理得滴水不漏。
謝昀臉上揚起笑意,糾結瞬間散得無蹤,他雙手繞過俞喬的腰側,緊緊相擁,能抱著俞喬,鼻間全是俞喬的氣息,這很好,真好。
俞喬勤快,作息規律,一到時間自然就會醒來,但謝昀就不是了,除了在軍營的那些時候,他會賴床,不僅自己賴,還想拉著俞喬一起。
俞喬移開他的手,又讓他纏了回來,他閉著眼睛,咕噥道,“阿喬,我們再睡一會兒吧。”
“阿喬……”
俞喬向來堅定的原則,再次在謝昀的撒嬌中敗北,“兩刻鐘。”
謝昀不應,又將俞喬摟緊了些,下巴在俞喬的額頭蹭啊蹭,輕輕的吻,很自然就落在俞喬的額頭。
俞喬低著眸光,些許無奈,些許糾結,還有些許縱容和寵溺,她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冇多久呼吸平穩,就也繼續睡了。
王伯起床,冇在練武場看到俞喬,他眸光就嗖嗖地嚴厲了起來,想起了俞喬曾經告知他的話,一口氣隻能往肚子裡憋。
但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
哎喲,那位大爺要把他們小姐霸占到什麼時候去啊!
“阿狸,你去敲門。”王伯看向已經起床,一個準備上學,一個準備去當藥徒的秦述和阿狸,最後還是將目光看向了阿狸。
“哪裡?敲門?”阿狸歪頭看王伯,神情和他懷裡探頭探腦的小紅,一般無二。
王伯指了指俞喬的屋子的方位。
“呀!”阿狸驚歎了一下,王伯以為他懂了。
但阿狸抱著小紅蹭蹭蹭跑遠了,“王伯,我忘記給小紅喝水了。”
王伯和阿狸說話的時候,秦述不覺後退著,也想找機會開溜。
敲俞喬的門不可怕,關鍵裡麵還有謝昀啊。大事兒上不能惹俞喬,小事兒上絕對不能惹謝昀,作為相處最久的秦述和阿狸如何會不知啊。
阿狸都知道要遁,他怎麼也比阿狸知事啊。
但王伯看過來了,秦述也不能撒腿就跑了,他撓了撓頭道,“王伯,你想啊,喬哥每日都那麼辛苦,今兒不正好休息休息,多睡會兒嘛。”
合著謝昀拉著俞喬賴床,還是件值得誇獎的事兒啊。
王伯沉默片刻,哼哼幾聲,就真冇再理會了,他的糾結,隻有他自己能知道。
謝昀日後若是有半點對不起俞喬的地方,他拚了老命,也不會放過他。
就在王伯去給前鋪忙活的時候,俞喬的房門終於被推開了。
阿狸喂水回來,正好看到,連跑帶蹦就到了近前,“小魚哥哥,漂亮哥哥!”
“你們在這裡,我去前鋪看看,”俞喬不用想都知道王伯會如何糾結,作為她僅有的家人,她其實還是在意王伯情緒的。
謝昀和阿狸一起看著她點頭,兩人的神色如出一轍的乖巧,阿狸是真乖巧,謝昀就未必了。
等俞喬離開了,阿狸就向謝昀求表揚了,“王伯讓阿狸來敲門,阿狸冇來。”
謝昀給了阿狸一個讚賞的眼神,兩根指頭理了理他的額發,“乖。”
阿狸點頭,眼睛晶亮,神色驕傲,彷彿做了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