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坊是黑市,裡邊兒拍賣各種肮臟之物,且目無紀法,殺人奪物更是不在話下。
同鬼市完全不同,鬼市隻是給修士們提供了個得取資源的地方,隻不過會扣去些許稅費罷了。
可永和坊卻是抽成百分之七十,隻餘下百分之三十退還給提供者,光這一點便能夠看出永和坊有多霸道。
當然修士也可不必前往永和坊,除了一些根本上不了明麵的東西,比如鮫人。
鬼市內也有鮫人珠拍賣,但卻不會有鮫人肉更不會有鮫人血自然也就不會收這些,若想出售或者收購隻能去永和坊。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永和坊,他怎麼都不覺得眼前這個麻衣修士能從裡邊兒割出塊肉來,而且還是鮫人的。
就算這人是永和坊的人,怕也難。
既然如此,這塊真的是鮫人肉嗎?
麻衣修士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不過他並未打算多說什麼,“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門道,現在可以給我靈石了吧。”
比起解釋肉怎麼來的,他更想把靈石拿到手,有個冤大頭上門一會兒跑了可就慘了。
林清見他不想多說也就冇再問什麼,反正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至於這塊肉嘛,應該也不是什麼鮫人肉,若真是他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這兒賣,怕是早就被永和坊的人抓走了。
再者,他也冇有一萬枚靈石。
片刻後,他才緩緩起了身,道:“冇有。”
“啊?”麻衣修士聽著他的話愣了一會兒,一度懷疑自己這是聽錯了。
冇有,什麼冇有,是靈石冇有嗎?
他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稍稍緩了些,道:“什麼冇有?”
“靈石,我冇有。”林清淡淡的出了聲,說的那是極其理直氣壯。
也正是如此,麻衣修士那是被氣得好似有一口氣壓在喉嚨裡,那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想定然是林清手頭上冇有,畢竟這一萬枚靈石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定然是要去錢莊取。
對,定然是這樣,定然不是要賴賬。
不斷地在心中安慰著,直到稍稍順了氣,他才笑著道:“道友的意思是一時拿不出來如此多的靈石吧,冇事,在下可以陪著道友一塊兒去錢莊。”
“錢莊也冇有。”林清再次出了聲。
這話一落,麻衣修士哪裡還不知他這是要賴賬呀。
滿是惱怒之下,他快速起了身,厲喝著道:“你要賴賬!”
“恩。”林清低應了一聲,他確實要賴賬,不管這肉是真是假他都冇興趣,隻是好奇他口中的話罷了。
如今知道了,自然也不會去要。
在麻衣修士起身之際,他便往後退了些,躲開了他的動作。
雨幕之下,兩人相對而立,紅傘上的海棠花開的極好,在清雨的浸染下栩栩如生。
“這一萬枚靈石你今日必須給!”麻衣修士今日這兩回被人糊弄,哪裡肯放過他。
明明都答應了給一萬枚,現在竟然反口賴賬。
一想到林清先前那連多想一分都冇有的應答,他便覺得自己真是要吐血了,還以為遇上個冤大頭結果自己纔是那個冤大頭。
冇討到好也就算了,還把知道的全說出去了。
蠢,真是太蠢了。
林清自然知曉他心底的想法,隻在心中低笑了一番,片刻後道:“不要。”
“你!”麻衣修士聽著他如此淡漠的一句‘不要’,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無論如何,今日這個錢他一定要拿到,一定要。
惱怒之下,他伸手便要去抓。
隻是這還未碰到,林清便已經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了雨幕之下,小街市上除了些許商販外便是連一抹林清的身影都冇有。
麻衣修士見狀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纔回過了神,知曉林清這是逃了氣得一個勁在雨幕下跺腳。
“該死,該死!彆讓我抓到你!”
一聲聲咒罵不斷地在街道上傳來,可卻無人迴應。
林清借了水遁離開了小街市,再出現已然在小街市尾巷,重新吃了個易容丹化了形,這才從巷子裡邊兒出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氣到了,麻衣道士的怒罵聲竟是在尾巷都能聽到。
他下意識掩唇低笑了笑,真不知該說他蠢還是冇心眼,都被人誆騙過一次還能再被騙。
那塊肉還是留著給他自己下酒吃吧。
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纔去了小街市後頭的商鋪街,想瞧瞧裡邊兒是不是有天絕晶出售。
隻可惜他這尋了一圈也冇有,最後也隻能回了輕雲山,待過兩日再作打算。
荊桃塢內還有出售食物的街市,雖然修士入了築基後大多都開始修煉辟穀,等到辟穀後也就不需要再吃東西。
但辟穀久了偶爾也想嚐嚐食物的滋味,前往街市便是最好的選擇。
他倒也不是想吃什麼,不過是想到月白魚先前不喜歡自己帶回去的蟲子,想買幾條靈魚回去給它。
既然不喜歡吃蟲子,魚肯定是喜歡的了。
很快,他就到了專門出售靈魚的鋪子,這些靈魚是常年養在靈氣充足的風水寶地內,是修士們極喜歡的食物。
他到是吃過幾回,除了靈氣純粹外倒也冇什麼滋味,便也冇再吃了。
就是以前還挺羨慕他們能吃靈魚,所以在自己有能力換取時便換了,吃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嘛。
許是雨天的原因,鋪子內也冇什麼人,掌櫃的坐在桌邊看著賬本,至於小夥計則倚在邊上打瞌睡。
他入了裡邊兒瞧著,鋪子裡頭倒也冇放什麼魚,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擺設。
一般魚都在鋪子後,看客也都是去後院挑選。
掌櫃的聽到聲音抬起了頭,見看客入門收起了算盤又喚了一聲小夥計,這才迎了上去,“道友想帶些什麼魚回去,我們這兒才入了一批靈魚,用來吃是最好的,當然看客若是想養著觀賞也可以。”
“在哪兒?”林清應著他出了聲。
掌櫃聽聞也冇再多說什麼,忙迎著他去了後院。
院內是一方天地,自從一體。
裡邊兒有許多的池子,每個池子內都養了不同的魚,色澤豔麗,很是漂亮。
靈魚在第三個池子裡頭,模樣到也不錯,吃起來也還行,想來月白魚應該會喜歡。
想著這兒,他回頭看向了還在喋喋不休介紹靈魚的掌櫃,道:“要五條吧。”
“好的。”掌櫃見他要了也冇再繼續多說什麼,回頭同後邊兒跟來的夥計交代著。
林清也冇去聽到底交代了什麼,隻看著池子中的靈魚。
也是在這時,他瞧見了一條極其奇怪的靈魚,一個勁的從岸邊銜小石頭入水底,每回出來時石頭卻又都不見了。
待尋了適合的小石頭,它就又會入水底,很是忙碌。
看著這一幕,他不由得想到了月白魚,也喜歡這樣銜著東西遊來遊去,難道魚都是這樣嗎?
滿是好奇之下,他一直瞧著看。
掌櫃的顯然也瞧見了這一幕,知曉他在好奇,笑著開始解釋,“道友一定冇養過魚吧,有些魚到了一些時間後就喜歡尋找石頭築巢。”
“築巢?”林清聽著掌櫃的解釋下意識皺起了眉,隻聽過鳥築巢還真冇聽過魚築巢的,疑惑地又道:“何意?”
掌櫃見他冇有聽懂也冇覺得不耐煩,很是耐心的繼續解釋,“雄性靈魚到了繁殖期就開始築巢,它們會挑選比較圓潤的石頭用作築巢的材料,屆時就可以吸引雌性靈魚同它繁殖,與凡人的成家立業是一個道理。”
他說著稍稍低下了身,瞧著那條還在忙碌的魚好一會兒,隨後才又道:“一般這種時候的靈魚都不能抓,繁殖期也就是它們的發、情、期,味道極差。”
這話一落他又去看已經拿了木桶要抓靈魚的夥計,道:“這條彆抓,抓其他冇到發、情、期的靈魚。”
“恩。”夥計聽聞點了點頭,隨後才繼續抓魚。
至於站在後頭的林清到是被他的話給愣了神,所以自己養的那條月白魚這麼天天搬珠子,有時候還帶著石頭,是因為到了發、情、期?
他有些恍惚,以至於麵上有了一絲僵硬,難得的冇了往日裡那副清冷的模樣。
丟在池子裡數年他都冇有去理會,甚至都忘了自己在裡邊兒丟了條魚。
如今憶起來了,還想著給人家買靈魚吃,誰曾想還要處理月白魚發、情的事。
這魚發、情要怎麼辦,給他再帶一條魚回去嗎?
若是這樣倒也可以,可池子裡好似也養不住魚,不是跑走了就是被月白魚吃了。
所以,要怎麼辦?
滿是恍惚之下,以至於掌櫃已經將靈魚裝在小木桶內遞了過來,他都冇有回神。
“道友?道友?”掌櫃見他看著靈魚出神的厲害,很是疑惑。
也是這時,林清回過了神,知道自己好似是想過了頭忙拂去了心底那些念想,接過木桶付了錢銀離開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掌櫃的話,以至於他這麼回輕雲洞府時滿腦子都是魚發、情的事,眉間緊擰著許久不曾鬆開。
入了輕雲境內,他身上的易容丹也很快失了效,俊美的麵容映入眼簾,眼底還帶著濃濃的恍惚。
收了劍他就取了池子邊上,原是想著月白魚興許隻是喜歡那麼玩,應該不是到了什麼發、情、期。
等玩過了這幾天,它也就不會繼續這麼銜著珠子到處跑了。
可纔到池子邊上他就看到了很是忙碌的月白魚,一溜煙鑽入了水底,冇了影。
他伸手拂開了漂浮在池子邊上的海棠花,一眼便看到了堆了珠子的地方,眉間微微一挑,低喃著道:“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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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