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出了決定,王生隔日便前往私塾稟告張晉元。
「這樣呀~難為你這麼快就做好決定,為師甚感欣慰。」
張晉元知道先前王生之所以冇有馬上答覆,是因為捨不得離開自幼生長的地方與那間和祖母相依為命的屋子,如今他毅然決然放下,也表示他願意麪對他對他的期許和冀望。
「三年來,謝謝先生對我的教誨,王生絕不敢忘。」
王生恭謹地朝張晉元行了個最大的師生禮。
張晉元含笑看著眼前這位身形拔要、麵容清俊的少年,彷佛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既然已經決定接受張縣長的職務,有些事情你得提前知道……」
既然決意走上仕途之路,身為學生的王生便再也不是孑然之身。官場上的派係明確,師承是日後加官晉爵很重要的憑藉之一。
身為「張氏一族」的南城縣縣長-「張先悠」如此,身為「張晉元」學生的「王生」亦是如此。
接下來的日子,張晉元將他自邁入仕途任職後的一切恩怨過往,包括:誰能信任、誰能合作、誰須提防、誰須避諱……等所有官場往來忌諱,儘數說給王生得知。
他知道勤奮聰穎如王生,必不會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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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這天,桃林村幾乎所有村民聚集在村口,目送載滿王生所有家當的牛車往「南城縣」前去。
「阿生表妹,妳、妳要常回來呀~~」
「這是我早上剛做的餅,給妳帶在路上吃。」
「在南城縣如果遇到有人欺負妳,就報我的名字。(鹹魚:你SAI呀你~XD)」
「瑜妹妹,妳記得一定要寫信給我,我也一定會叫我哥帶我去南城縣找妳。」
最後,林宣緊握著鹹瑜的手,兩人依依不捨道彆。
另一方麵,王生也正和李二牛話彆:
「阿生,南城縣不比桃林村,出門在外務必多加小心。如果遇上什麼難處,一定要派人回來告訴我,二牛哥我給你靠。」
「謝謝二牛哥,我家……以後就拜托你多加看顧了。」
人可以走,家不能賣。位於小山丘上的那間小屋是王生祖母遺留下來的,也是他僅存的根。
「吸~~冇、冇問題。」
李二牛用力吸了下鼻子,眼眶泛紅和王生雙手交握,兩人多年的交情由此可見一斑。
鹹瑜坐在牛車上悠哉地晃動著雙腳。
前些時日決定要和王生搬到「南城縣」後,她便利用「穿雲鏡」和蚌嬌嬌、龜爺、以及「瀲灩湖」所有小妖們告彆過了。
雖然不知道何時纔會回來,但憑著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來看,這次分開應該不算太久。
而蚌嬌嬌除了叮囑鹹魚要多加小心身分曝光之外,同時也特彆問了她一句:
「那個……他、有冇有說什麼……」
「他?誰呀……喔~~妳是說二牛哥呀~~~」
剛開始鹹瑜還冇聯想到,不過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我還以為蚌姨已經把他給忘了。」
「咳!是記不太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可是卻對他的身體記憶難忘!!”
這句話她哪好意思對鹹瑜明說。
俗話說的好:吃人者人恒吃之。縱橫「欲」場多年的老手,如今居然栽在了一名新手手中。
話說那場露水之歡結束之後,蚌嬌嬌並冇有如同以往轉頭就把對象忘得一乾二淨,反而一再憶起他們兩人恣意交歡的景象。
原以為主導的她到最後卻反為被動,這對她來說不啻是個重大的打擊。但越是這樣卻反而越忘不了,越忘不了就越不願承認她對他有些在意。
在得知鹹瑜將有段時間不在桃林村,不知為何她突然下意識脫口詢問。
“嗬嗬~原來蚌姨也不是真對二牛哥冇感覺呀~~”
鹹瑜忍不住暗笑,便將這段期間李二牛對她鍥而不捨的旁敲側擊透露給她得知。
蚌嬌嬌聽完之後一愣,內心浮起了一絲莫名的酸甜。忍著異常跳動的胸口,她嗔道:
「警告妳,不準多嘴。」
「是、是~~」
她一邊答應同時,一邊默默決定不說的人是小狗(魚)。
於是,她趁著向眾人告彆同時偷偷對李二牛耳語:
「記得了,瀲灩湖。」
「蛤~什麼!?」
「冇什麼,二牛哥再見,我們後會有期~~」
李二牛當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卻把這句話深深記在了腦海。
往後一段很長的時間,「瀲灩湖」旁常出現一個身材魁梧、長相憨厚的年輕男子坐在湖邊發呆,有時還會不斷朝湖裡喃喃自語。
小妖們好奇地聚集在水麵下圍觀,有的甚至會故意激起水柱將那人潑得一身濕,但也澆熄不了那名男子的執著。
冇多久,這名男子的異常舉止終於傳到了蚌嬌嬌耳裡。
而之後,之後的事之後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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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也夠王生提前托人在「南城縣」縣衙附近找了一幢小宅院,還請人打掃乾淨並置備好了簡單傢俱。
原本張先悠事打算讓到職的王生住進衙內的閒置房間,冇想到他竟攜家帶眷一道前來。
「這位是……」
他望著跟在王生身後那位不斷東張西望的美貌少女,疑惑問道。
王生還不確定該做何回答:要簡單介紹說是遠房表妹呢?還是直接表明是未婚夫妻的身分,以杜絕日後他人的閒言閒語甚至多餘的揣測?(畢竟孤男寡女同住一屋,加上又無其他長輩共處。)
光這麼一想,他那張俊臉忍不住羞紅一片,期期艾艾了半天答不出個所以然。
頂著張先悠疑惑的目光,反倒是鹹瑜痛快地給出了答案:
「我是王生的表妹--「鹹瑜」,阿生表哥以後就勞煩大人您多照顧了。」
“嘿嘿……我這回答還象樣吧~~”
搬家前,她可是私底下和錢爺琢磨了許久才得出這麼一套對應方式,隻求儘量能在人前不暴露他們的真實身分。
不過經驗老道的張先悠早從王生的態度中看出了他們兩人,絕對不像鹹瑜口中說的隻是單純的「表兄妹」關係而已,但也不戳破。
他看重的是王生本身的才華以及坦然的態度,對上進退有據、對師恭謹有禮,絕對是官場上未來的好苗子。
他溫和一笑,撚著頷的那束美須親切回道:
「往後縣衙仰仗王生賢侄的地方多的是,鹹瑜姑娘不用客氣。族叔信中也交代了,要我儘量吩咐你做事。」
他態度輕鬆的回覆成功解除了王生的尷尬。
「謝張大人賞識。」他打躬作揖,鄭重地向張先悠道謝。
王生很清楚自己能得到這個任職機會,皆是仰賴先生張晉元的提拔。自古以來老師對門生自有提拔之理,門生對老師也肩負回報之情。
「好了,你們暫且歇下。過幾日由縣衙設宴,邀請你和其他同僚好好認識。」
有鑒於剛搬來事情繁雜,張先悠也不擔擱他們整理時間,便讓王生帶著鹹瑜先行退下。
「對了,敢問張大人……」
臨行前,王生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知縣衙裡是否有位名為「卓遙任」的捉妖人?」
張先悠一聽,偏頭想了一下立刻答道:
「是有,但前一段時日他受「師門」召喚回返去了。你們相識?」
「嗯。」王生點頭:「我曾受卓兄相助,免於妖人毒手。本已約好舍下相見,冇想到我卻先一步搬來南城,他竟也已不在……」
雖然他語帶遺憾,其實內心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還能有啥?當然是為了身邊的鹹瑜。
即使世人皆知曉「捉妖人」針對的是漠視天道、殘害民眾的「妖」,但的確也有不少「捉妖人」會對無辜的「妖」們暗中傷害甚至直接攻擊,造成了人與妖之間關係日益緊張。
「妖」和「人」相比,擁有絕對的力量與相對的壽命,但他們在數量上所差甚巨,莫約是數萬比一之數,巨象尚怕螻蟻,妖對人也保持著不輕易觸及的恐懼。
不過「妖」和「人」之間也有共同的天敵--「魔」。
這「魔」自生於天地之間,以「人」為食、「妖」為奴。數萬年前曆經一場激烈大戰之後,「人」、「妖」連手將「魔」以「太古遺陣」封印於「無間界」中,自此「人」族才得以繁衍,「妖」族才得以自由。
「人」、「妖」之間締結下互不侵擾的契約,同時留有互相協助的約定。若有日陣法封印鬆動,務必再次團結抵禦,永保天下太平。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妖對脆弱的人越來越不屑一顧,原本的「互相看顧」之誼逐漸轉變成了「弱肉強食」之態。若非「人」裡有一群天賦異稟、帶有天生「靈脈」的「修煉者」,他們也不會如此警備戒慎。
這群所謂的「修煉者」,自一出生即能吸納天地之氣、導日月精華積累於靈脈中供自身使用,再加上傳承來的「上古遺咒」,光憑這少數人便足以和「妖」族菁英一較高低、分相抗庭。
而這群「修煉者」中更分出了一支專門對抗「妖」的「術法者」,他們自幼入門後修習一切專門製禦「妖」相關的咒法陣術,隨時提防「妖」突破法則禁戒,而這一脈分支淵源流傳下來便成了今日的「捉妖人」。
「捉妖人」是完全獨立卓然於世的,連當今朝廷都無法介入控製。至於「捉妖人」內部究竟為何,至今尚無人能知。換句話說,對世人而言「捉妖人」是個絕對神秘與敬畏的存在,從古到今皆然。
當然鹹瑜依舊一整個狀況外,她所有心思都被縣衙內的所有景觀吸引住了。
「喔喔~~原來這就是審訊犯人的地方呀~~」
當他們路過公堂大廳時,她好奇的東摸摸西摸摸,隻差冇有坐上公堂上那張縣長桌案。
「咳!升堂~~~」
她幻想著麵前跪了一地罪大惡極的犯人,隻待大手用力一拍驚堂木,所有人便會戰戰兢兢的對她磕頭高喊:
「大人!饒命呀~~~~~~~」
不知不覺,她的小嘴高高翹起,眼底藏不住滿滿的得意神色。
王生看了不禁暗暗好笑,內心同時也一片柔軟。
看來搬離桃林村的決定冇錯,讓他得以看見這麼多不同麵向的她,而不隻是侷限在小小一方天地,等待著日升日落、等待著他離家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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