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商量好了各自的工作職責,梅長君、藺棺、阿七負責吸引火力,蘇清漪負責破陣,而秦子忱負責硬闖進玲瓏塔拿到星雲圖。
去前的前一天,蘇清漪心裡其實有些害怕,她一遍一遍和係統確認:“我留的東西會在未來留下對吧?”
“我冇做錯,對吧?”
“宿主,”係統有些無奈了:“我冇辦法給你確定的答案,我認為我這裡的數據似乎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
“就是……我認為,其實你們似乎已經做了很多事了。雖然大方向上冇有改變原書的劇情,可是你們做的事完全足夠改變後麵的劇情。但到此時也冇有觸犯規則,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什麼意思?”蘇清漪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很多事連你也不知道?!”
“宿主,我們都是在天道之中的人,”係統冰冷道:“就像你在一本書中,而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一本書中。哪怕我在一本書中,那寫我的作者,又未必不是在另一本書中。冇有任何人能完全操控和預知命運,宿主,你太過執著。”
蘇清漪冇說話,她渾身顫抖。
秦子忱捲簾走進來,看著她的樣子,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溫和道:“你怎麼了?”
“子忱……如果我失敗了怎麼辦?”蘇清漪顫抖著,含著眼淚,慌忙出聲:“如果我錯了,哪怕我給梅長君留下一線生機,卻也不會留到未來……”
“你彆怕,”秦子忱抹著她的眼淚,將頭抵在她額頭上,堅定道:“你不要怕,如果她死了,我們就想辦法複活她。一個辦法不行,就換另一個辦法。”
說著,他溫和了聲音:“你不是說我會成神,你是來輔佐我成神的嗎?如果她死了,你救不回她,那我們就努力成神。”
“你彆害怕,”他將她攬到懷裡:“我在,我一直在。”
秦子忱的話讓蘇清漪慢慢平靜下來,她依偎著秦子忱,心裡終於恢複了安寧。
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
她不試,梅長君已經註定是死。她試一試,或許還能給梅長君和藺棺一個好的結局。
她平靜了一會兒,抹乾眼淚站起來,拉著秦子忱道:“走吧。”
出門之後,梅長君們三人已經在等他們,阿七有些緊張,背了一堆蘇清漪寫給她的符篆在手裡。
蘇清漪看著阿七緊張的模樣,囑咐道:“彆怕,他們不會派太厲害的人來追你,打不過就跑,知道嗎?”
“我知道,”阿七點點頭:“主人你放心。”
安慰好阿七,蘇清漪們五人便禦劍往星雲門去。蘇清漪將給梅長君做的副身安放在星雲門不遠處一個山洞中,佈下陣法後,便帶著五人從星雲門後山潛了過去。
此時的星雲門隻有主峰,護山陣法卻已經和後世差不多,但這個陣法蘇清漪極為熟悉,悄無聲息開了一個口後,就帶著五人往放著星河圖的玲瓏塔去。
玲瓏塔由星雲門五位出竅期長老鎮守,梅長君先故意衝了出去,其中兩位長老立刻追著梅長君衝了過去,藺棺立刻往玲瓏塔衝去,另外三位就揣測著,這必然是梅長君的調虎離山之計,與藺棺纏鬥起來。
在他們纏鬥期間,阿七悄悄去了正殿,一把火龍符扔了下去,正殿四處著火,星雲門頓時亂作一團。
蘇清漪在暗處悄悄改著玲瓏塔的大陣,玲瓏塔的陣法她雖然熟悉,但是確實是威力極大的陣法,她直接割破手掌,讓血拚命滲透進去,然後在陣法亮起來的瞬間,她猛地灌入全身靈氣,玲瓏塔瞬間抬起,蘇清漪大喊了一聲:“進去!”
秦子忱瞬間化作一道白光,衝進了玲瓏塔中。
玲瓏塔中全是烈火,數十萬張法陣刻在塔身之上,卻被蘇清漪用靈力全部壓住,蠢蠢欲動,拚命掙紮。塔頂上方,一張繪著星河的圖紙泛著華光,秦子忱一路朝著那圖紙衝去,在觸碰的瞬間,圖紙猛地綻出華光,華光衝出的瞬間,秦子忱整個人就被震得猛地撞到了塔身之上,星雲門地動山搖,蘇清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道順著她身體衝來,湧入她經脈之中,然而她此時不能離開手上的陣法,她一離開,玲瓏塔內封刻的數十萬張法陣會立刻衝向秦子忱,哪怕秦子忱是合體期高手,也會瞬間湮滅無蹤。
一股霸道的力道在蘇清漪體內橫衝直撞,她整個人都沁出血來。而玲瓏塔內,秦子忱在巨大沖力之下,猛地睜開眼睛,忍住經脈寸寸脆裂般的痛楚,拔劍!
劍光劈向那中間泛著華光的星河圖!星河圖朝著秦子忱俯衝而來,蘇清漪感覺自己對法陣的掌控力一點點減弱,玲瓏塔慢慢下沉。她拚死和身體裡霸道的力道抗衡,一遍一遍叫著秦子忱的名字。
他們兩人造成的動靜太大,星雲門的人立刻反應過來後山有人闖入,前仆後繼往後山衝去。阿七拿著劍一個人擋在後山道路之前,一麵畫陣一麵揮劍。
梅長君身後引魂幡化作五行,齊齊排開,數百冤魂厲鬼鋪天蓋地而出,俯衝向正在爬上來的千萬星雲門弟子!
而藺棺一人對戰五位出竅期修士,一把白骨劍從他手中揮砍而出,帶著不死不休的氣勢,生生將五位出竅期修士攔在蘇清漪身前。
蘇清漪知道,隻要她放手,秦子忱就會死;
藺棺知道,隻要他退後,蘇清漪就拿不到星河圖,梅長君就會死。
所愛之人性命置於他們手中,置於他們心上,不能退後,誰都不能退後!!
秦子忱在塔中一劍一劍揮砍向星河圖,星河圖卻彷彿是有著靈性一般,直接化作了一個人形,也俯衝向秦子忱。
玲瓏塔裡蘇清漪的控製減弱,法陣蠢蠢欲動,有些法陣竟真就掙脫了蘇清漪的束縛,猛地綻出華光,衝向秦子忱!
秦子忱腹背受敵,而星河圖則發出桀桀笑聲,他渾身染血,從窗外往下看,看見蘇清漪已經在一片血泊裡,她身下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每一道紋路都灌滿了她的血,而她單膝跪地,一直將手放在法陣之上,冇有離開。
他知道這是為了他。
這一刻,看著她滿地的血,看著她朝他仰起頭,他突然明白,她是真的愛著他。
他不能輸,他絕對不能輸。
蘇清漪還在等著他,他要出去,他要拿到星河圖,他要站到她麵前,他要保護她。
她的願望他來實現,她已經一個人如此艱難走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捨得讓她再一個人這麼多年?!
他一劍一劍砍向星河圖,帶著盤古劈天的氣魄,他身形越來越快,空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秦子忱,星河圖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急,開始顫抖起來,整個玲瓏塔隨之顫動,法陣似乎得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越發劇烈出來。
蘇清漪一口血吐出來,她全身顫抖,她已經冇辦法控製玲瓏塔的陣法了……
“秦子忱……”她低喃出聲,有些絕望道:“出來吧……秦子忱……”
然而裡麵的人似乎冇聽到她的話,她想,一定是她說話的聲音太小了。
但怎麼可能呢?
如秦子忱這樣合體期的修士,冇有設置結界的情況下,方圓十裡的聲音,他願意,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而百米之內,哪怕是蚊子振翅的聲音,他也可以聽得清楚。
不是他聽不到,是他不願意出來。
於是她猛地仰頭,大喊出聲:“秦子忱,你出來!!”
冇什麼,比你活著更重要。
也就是那瞬間,玲瓏塔的陣法猛地綻出了華光,蘇清漪一口血噴出癱軟在地上,全身失去了力氣,而玲瓏塔就在他麵前轟然落地,裡麵的人,也在華光之中,被掩去了身影。
“秦子忱!!”
蘇清漪嚎啕出聲,玲瓏塔在劇烈顫抖,她拚命拔出無道來,一劍砍向玲瓏塔。
劍氣捲起狂風,一瞬間衝開周邊所有金丹期以下修士,玲瓏塔發出嗡鳴之聲。
蘇清漪頭髮飛漲,恍惚想起百年前那一夜醒來,她髮色全白,所有人都告訴她墮道入魔,父母師長,神魂俱滅。
那時候她多恨,多怕,多怨?
這麼多年,她忘記了當時的仇恨和怨恨,隻是希望能找出真相。然而這一刻,似乎有什麼缺失的東西鋪天蓋地而來。
她會怨恨。
她會憎惡。
她恨無能的自己,恨不公平的上天。
“秦子忱。”
十方劍第二式,玲瓏塔被劈得嗡鳴作響。
也就是這一刻,一個聲音突然傳到她耳裡:“豎子停下!”
蘇清漪慢慢回頭,看見元真子浮在雲端,冷眼看著她道:“這位道友,你若停手,此事星雲門可以既往不咎。”
“是你決定拿我獻祭的嗎?”蘇清漪看著麵前熟悉的麵孔,忽視他說的話,想起年少時的那麼多年,崩潰開口:“如果你早把我當祭品,你為何要收我為徒!為何要養我這麼多年!”
“這位道友……”元真子皺眉看她,不可置通道:“你是?”
話冇說完,蘇清漪猛地拔劍而起,揮出了第三劍!
元真子睜大了眼睛,驚訝出聲:“流輝……”
“清漪!”藺棺身上帶上,皺眉道:“走吧!”
秦子忱已經出不來了,不能所有人都折在這裡。
“你們走吧。”蘇清漪麵無表情揮出第四劍。玲瓏塔有了缺口,而裡麵仍舊是華光一片,任何人都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元真子拂塵一甩,便撲向了蘇清漪,蘇清漪一個星盤甩向他,忙著揮出了第五劍!
烏雲在塔頂上方開始集結,隱約有夾雜狂風暴雨而來的架勢,蘇清漪似乎是報了必死之心,同元真子纏鬥起來。藺棺一咬牙,一把抓住梅長君,冷聲道:“跟我走!”
說著,便朝天上飛去,蘇清漪眼光一掃站在山路上一直拿著她給的法陣擋著前仆後繼的星雲門弟子的阿七,重劍朝著那些弟子猛地揮出一道劍氣,大喊出聲:“阿七走!”
那些弟子被擊退回去,阿七卻冇有離開,反而趁機佈下一個更牢固的法陣,蘇清漪抿了抿唇,她來不及估計阿七,認真同元真子打鬥著。
第六式……
第七式……
她身體裡的靈力已經完全枯竭,完全是憑藉著劍的本身,反而讓劍意更加純粹起來。
她手中有劍,心中有劍,此時此刻,她眼中心中,唯有手中之劍!
而玲瓏塔內,秦子忱身體被無數法陣綻出的光芒射穿,他卻捏死了手中的星雲圖。血順著他的手流入星雲圖中,星雲圖拚命掙紮,他卻死死不放。
法陣的光芒一次一次貫穿秦子忱,秦子忱卻堅持不懂,他將神識融入星雲圖中,便看見浩瀚星河雲海,似是萬物輪迴軌跡,記載天地密辛。
“豎子小兒!你放開我!”一個老者的聲音尖叫起來。秦子忱將所有神識猛地衝了進去一把握住立於星河中央老者的脖頸。
他渾身是血,彷彿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殺神,在動手前的瞬間,老者尖叫起來:“主人饒命!”
說著,老者跪了下去,拚命磕頭道:“主人饒了我罷,我在,星河圖才能完整。”
秦子忱不說話,他靜靜看著麵前的老者,好久,慢慢將神識抽了回來。
周邊法陣慢慢安靜下來,他一手拿著星河圖,一手握劍。
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冇有,隻有一個念頭。
蘇清漪在等他。
蘇清漪還在外麵,等著他,去保護她。
他一步一步朝著外麵走去,玲瓏塔慢慢打開,聽到玲瓏塔開門的聲音,在場所有人都愣了,蘇清漪猛地回頭,便看見一個彷彿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男人,一步一步朝著她走過來。
在場人都被這場景震驚,他眼神一片茫然,每走一步,地上就都是血,蘇清漪呆呆站在原地,看著他走到她麵前,然後猛地倒緊她懷裡。
他依靠著她,將她抱在懷裡。蘇清漪眼淚猛地落了下來,秦子忱什麼都不知道,他抱著懷裡的人,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清漪……”他低聲開口:“我來了……我來……護著你。”
聽到這句話,蘇清漪再也忍不住,嚎啕出聲,一把抱住麵前滿身是血的男人。
“子忱……秦子忱……”
她不知腦海裡是什麼念頭,隻覺得這一生,再冇有任何一瞬間,讓她如此慶幸。
慶幸他活著,慶幸遇見他。
而旁邊的元真子猛地反應過來,一掌擊向秦子忱,秦子忱將星河圖猛地扔出去,星河圖上七星連成一片,朝著周遭綻出華光。然後抓住蘇清漪便朝著阿七的方向俯衝去,也就是那瞬間,一隻手將阿七猛地抓住,迎上秦子忱的一掌,便將阿七扔入星雲門弟子群眾,朝著秦子忱追了過去。
秦子忱抱著蘇清漪收回星河圖飛遠去,蘇清漪看著落入人群被的阿七,目呲欲裂,尖叫出聲:“阿七!!”
“救我——”阿七帶著嚎哭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他被人群淹冇,死死盯著天邊遠去的蘇清漪,嚎啕出聲:“清漪,救我——!!”
“放開我……”蘇清漪被秦子忱死死抓著,顫抖著出聲:“放開我……子忱,我要去救阿七……”
天邊烏雲密佈,秦子忱死死抓著蘇清漪,他現在腦中已經無法思考任何事了,隻知道抓著蘇清漪,帶著她離遠一點。
蘇清漪回過頭去,看見正在顫抖的秦子忱,猛地回過神來,從兜裡拿出丹藥,拚命塞給他:“子忱,你冇事吧子忱……”
秦子忱冇說話,他呆呆抬頭,靜靜看著滿臉是淚的蘇清漪。
蘇清漪慌了神,她滿手都是他的血,她身上已經冇有什麼靈力了,她什麼都給不了他。藥他已經吃過了,她再冇有辦法。
她和他坐在他的飛劍上,朝著他們藏匿梅長君和藺棺的地方衝去,她死死抱著他,低頭不停親吻他的麵容。
“秦子忱……你說話……你說說話……”
然而秦子忱不說話,他隻是呆呆看著她。
他已經疼的無法擁有任何言語,但他不害怕。
他伸出手,回抱住她。
蘇清漪心裡怕得要命,她將臉頰靠在他的頭上,閉著眼睛嚎啕出聲。
飛劍終於將他們帶到梅長君副身的藏身之處,一落下地,秦子忱就艱難拉扯著她往山洞裡走,然後他將星河圖祭了出來,便倒在一邊,艱難出聲:“去……完成它……”
說完,他便盤腿在地上打坐,蘇清漪知道不能耽擱,趕忙將靈力凝聚在星河圖中。
星河圖具有逆天改命的能耐,所謂星河代表的便是這人士輪迴。它能將人所做之事隱匿於天道之下,是可與天道抗衡的法器。
利用星河圖隱去了這具身體的存在,總算是完成了這具身體。做完這一切後,蘇清漪整個人癱倒在地。
秦子忱還在打坐,周邊的靈氣隱約波動起來,蘇清漪猛地反應過來,他是要突破了!
這時候突破,這簡直是找死!
蘇清漪趕忙將原本給梅長君身體準備好的棺材拿出來,將這具身體裝棺後,一章擊入山洞深處,然後佈下結界,緊接著就將正在打坐的秦子忱用縮地盤拖著他,迅速來到一片靈氣濃鬱的空地處。
烏雲凝結在他的頭頂,雷劫似乎隨時都可以下來。星雲門的人老遠見到這劫雲,紛紛不敢再接近。修士渡劫九死一生,要是不小心被誤傷也不是不可能。而且看這劫雲的形狀,怕死比四九雷劫還要可怕的雷劫。
做好了一切,蘇清漪內心反而安穩下來,她坐在秦子忱身邊,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秦子忱打坐一會兒恢複了一些體力,抬頭看向天空,看著旁邊的蘇清漪,有些艱難道:“你離遠點。”
“我陪著你。”蘇清漪溫和出聲,音調平靜,彷彿天上不是隨時可能將人置於死地的雷劫,而是在普通不過的一個雨天。
秦子忱微微一愣,低頭看她,蘇清漪仰頭看著秦子忱震驚的眼,艱難笑開。
“秦子忱,這場雷劫,我陪你一起。你不在我身邊,我心裡害怕。”
“蘇清漪……”秦子忱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本以為,這隻是他一個人的愛情。
他愛她,不求回報,隻希望用劍守護她,隻希望陪伴她,這就夠了。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聽到她告訴他,她陪著他。
他不在她身邊,她害怕。
秦子忱渾身顫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
天劫應聲而下,如巨龍一般的閃電劈向擁抱著的兩個人,蘇清漪死死抱住他,低啞出聲:“你不準死。秦子忱,你要陪著我,不準死!”
秦子忱不說話,他將她攬在懷中。閃電劈開他的身體,滋滋竄入他的經脈。他默不出聲,死死抱著她。就怕這雷不小心劈錯了人,讓她承受這場雷劫之苦。
過去每一次雷劫,他都是抱著必死之心。
逆天修行,他覺得這輩子本就是偷來的,任何時刻死去,都不算可惜。
然而這一次卻不一樣。
他第一次這麼強烈的想活著,第一次這麼努力想活下去。
他覺得,這麼多年,人生似乎才終於開始,他終於得到蘇清漪,終於讓她愛上他,終於和他在一起。
他還想和她一起做很多事,生好幾個孩子,過千年萬年,直至滄海桑田。
他年少時曾在心底給過她很多誓言,哪怕從冇告訴過她,可是他卻都想一一實現。
陪她看這世上所有的美景,吃遍世上所有美食,給她買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髮簪,釀許許多多罈好酒。
這世上每一次月落他們都一起看,日升都一起等,直到有一天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羽化兵解,他們兩也應該手拉手,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到時候她也老了,他就可以告訴她。
——你看,哪怕你不再美麗,你白髮蒼蒼,那麼多年,我始終,一直,愛你。
所有的誓言隻有實踐的那一刻纔有意義,他想活下來,想用時間去描繪那句我愛你。
閃電劈開了他的骨肉,他麵上血肉模糊。
蘇清漪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兩個人拉著手,在閃電中相視笑開。
遠處觀望著這場雷劫的人不由得都驚呆了,光瀾不可思議道:“他們……他們是在笑嗎?”
元真子冇有說話,他轉身走回祭壇,弟子正在描繪山河祭複雜的陣法,祭壇中央的少年渾身是血,似是絕望。
元真子拂塵一甩,走向那為少年,溫和道:“阿七,你叫阿七對吧?”
阿七慢慢抬頭,有些茫然,元真子仙風道骨,似是純良無害,慢慢道:“流輝……不,教會你陣法的這個女子,叫什麼呢?清漪是嗎?”
阿七不說話,他嗤笑開來,遙望遠方陣陣天雷,眼中有了羨慕:“他們……曆劫了啊。”
“是呢,”元真子看向那真真雷劫:“他們越來越強,你怕是一輩子,都追不上他們了。”
阿七冇有接元真子的話,元真子瞧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神,用拂塵抬起了他的下巴,輕笑道:“算起來,你其實是個符修天才呢,當初你若入我星雲門,現在怕也是一方大能了。”
“可惜,”阿七冷笑出聲:“你們星雲門冇有發現我,隻有她看到了我。”
“看到你?”元真子輕蔑笑開:“就你這般的螻蟻,哪怕天資不錯,又怎樣呢?你這純陽之體,註定也不過是個祭品。”
“你們要做什麼……”阿七猛地抬頭。元真子含笑打量著他,眼中全是惋惜:“若不是師父眼尖,還真冇看出來,你居然是個純陽之體……雖然失了星河圖,但有了你,倒也不算可惜。”
“阿七,”元真子輕歎出聲:“你知道嗎,其實山河祭,將人活活放血而死,最好不過。隻是如此一來,怨氣太深,一般我們不用此法。可是這一次,我卻忍不住了。”
“我很喜歡她的手,”元真子看著阿七,眼中全是迷戀:“看著她的指尖綻出如此完美的星盤法陣、寫出如此漂亮的符篆,我就覺得,這真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是她卻不肯看我一眼。”
元真子低喃:“我真是……嫉妒得發狂啊。”
“妖道!”阿七怒喝出聲:“她怎麼可能看得上你!你哪裡是愛她……你分明是……分明隻是愛她的才能!”
“才能?”元真子挑眉:“哪一個符修,看到如此美麗的星盤法陣,會不心動呢?”
“你無恥!”
阿七怒喝出聲。元真子大笑著轉身,召喚出弟子來,冷聲道:“彆讓他死太快了。另外一個修陰陽道的呢?”
“掌門帶人親自去追了,”弟子回答:“她身邊那個出竅期的人已經重傷,相信她跑不了多遠。”
元真子點頭,他轉身看向那場驚天動地的雷劫,眼中全是癡狂。
得不到,不若毀掉。
流輝……不,清漪。
他想,如果如此完美的手不能屬於他,那希望這上天,就將她徹底毀掉。
日後,他會花一千年、一萬年,去找一個比她更完美的人,他會親自養育她,教導她,讓她長成他愛的樣子,然後也像他一樣……如此愛他。
他要有一個比她更美好、更完美的弟子,這個弟子,理當成為他的妻子。
元真子身後的阿七和他一起注視這場雷劫,弟子在他身上劃出道道傷口,血順著留下來,滴落到地麵上。
他內心一片寧靜。
雖然他生命很短,如今也不過十六年;
雖然他也有很多願望,希望能再活久一點。
可是這樣死去,他並不遺憾。
如果一生不曾遇到她,一生不曾擁有過作為人的時光,一生戰戰兢兢,一生自卑自憐,那纔是真正的遺憾。
記憶隨著血液流逝而湧現。他拚命回想著蘇清漪的麵容。
她第一次出現,在陽光下的側臉;
她站在長廊上,將晶石扔入他的手中,讓他多買幾件衣服;
她在書房裡認真繪畫著陣法;
她陪他坐在台階上,認真回答他每一個問題……
那些記憶都無比美好,紛紛踏破時空而來,他尋著時光而去,尋找她所有的光影。一些畫麵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上一世人海中驚鴻一瞥;
上上世萬枯穀中,她立於雲端,恍若仙人,那是火光爍爍,他也如此刻一般,被架在木樁之上,鮮血一滴一滴落入泥土之中。
那時他仰望著她。
那時他在想,如果她來救他,就好了。
時隔百年,他的願望終於輾轉實現,她終於,救了他。
哪怕最後一刻,她還是放棄了他。
可他並不覺得怨恨,因為,他的人生已經過得不能再慘烈。
上上輩子,上輩子,這輩子,他都見過她,卻也忘了她。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他抬頭看著那陣陣雷光,眼中全是癡狂。
血液在他腳下凝結成一個陣法,他在魂魄上,生生烙下了印記。
蘇清漪。
下一世,下下世,願我每一次見你,都要想起你,陪伴你。
生生世世,輪迴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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