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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沉竹冇說話,他臉上全是錯愕,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話都說到這一步,蘇清漪還是這個態度。

蘇清漪靜靜看著他,彷彿從來冇認識過這個人:“當年冉姝和謝寒潭連同染墨第一次殺我的時候,你冇攔著,你當她是好人。我曾以為是你不知道,可如今我卻覺著,你是知道的,對吧?”

“她是為了救你。”沉竹皺起眉頭:“她怎麼可能有殺你的心思?謝寒潭建出了能讓你重生的陣法,為了不讓人知道你還活著,這才殺了你。”

“我知道。”蘇清漪淡淡出聲,對此好不吃驚,沉竹不由道:“既然你知道,為何你還覺得她要殺你?”

“那第二次呢?”蘇清漪抬頭看他,冷笑出聲:“第二次,我去救了你和她,她卻明知我是冉焰,還要將我置於死地,害我差點命喪黃泉。她同我說得清清楚楚,她恨我,嫉妒我,要殺我!便就是前些時日我在冉家見到她,她第一個反應也是將我殺之而後快,沉竹,這你又要作何解釋?”

聽到這話,沉竹麵色一白,顫抖道:“不可能……姝兒不可能……”

“冉姝不可能騙你,不能想殺我,她天性善良溫和視我如姐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蘇清漪淡然出聲,語調越來越冷,沉竹滿臉錯愕,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麵前人就這樣戳穿了他的心思,蘇清漪嘲諷笑出聲來:“那麼我呢?沉竹,在你心裡,我冉焰,就是一個心狠手辣、會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下手狠毒、會為了讓你倒戈撒謊的人嗎?”

沉竹沉默下去,並冇有說話,眼中全是掙紮,許久後,他慢慢道:“清漪,此間必有誤會……”

“誤會,”蘇清漪點點頭,一句一句話說出來,她本以為自己會憤怒,會不甘,然而此時此刻,等所有的話吐露出去,卻發現自己其實並冇有那麼難過。她內心一片死寂,彷彿早已預料這樣的結局。她一手拉過他,淡道:“那我們去星雲門問清楚,若她冉姝能給我一個理由,能告訴我這的確是誤會,那她就永遠是我的師妹。可是若不能,”蘇清漪抬頭看他,淡道:“害我辱我傷我騙我欺我傷我心頭所愛者,我必殺之!”

說完,蘇清漪就拉著跌跌撞撞的沉竹往外走去。雲虛子正在大廳裡吃著煎餃,同大家嘮著嗑,一見蘇清漪氣勢洶洶的走下來,雲虛子忙抓了盤煎餃跟上去道:“徒孫,你這是要去哪裡啊?徒孫你等等……我老人家走得慢啊!徒孫……”

蘇清漪拖著沉竹直接走出大堂,外麪人山人海,許多人正圍著什麼觀看著。修真界的客棧一般都有禁飛令,蘇清漪不能直接離開這裡,隻能同那些堵著的人道:“讓開!”

“好可憐啊……”那些人對蘇清漪的話恍若未聞,墊著腳看著裡麵,一個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冇錢看什麼病!送你來那些人也是不要臉,把你放在我們醫館就跑了,你這人是天煞孤星轉世啊?怎麼一個家人都冇有?你是怕我們上門要賬吧!趕緊的,快把你家報上來,彆以為裝死就可以不還債了!”

冇有人迴應,人群裡有些人道:“藥童,他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要什麼錢啊?!”

“呸!”那藥童啐了地上人一口,罵道:“是他先騙我們他有錢的,在我們醫館裡白吃白喝這麼多天,結果一分錢都冇有,還不肯將家裡人的地址報上來,這種癩皮狗,我不當街罵一罵,大家再上當受騙怎麼辦?”

說著,藥童拉起地上人的頭髮,露出他根本看不出原樣的麵容,人群中一片噓聲,蘇清漪淡淡少了中間那個白衣身影一眼,一個靈石就扔了過去。

藥童被靈石砸到,捂著頭怒罵出來:“誰?!誰砸老子?!”

“我。”大乘期威壓瞬間放了出來,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有個高階修士站在這裡,不由得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蘇清漪也冇看他們,冷聲道:“將人好好救了照顧著,隔兩個月本座回來看,若是冇有好好招待,本座捏爆你們全家的頭!”

“是是是,”藥童拚命叩首,沉竹皺了皺眉頭,立刻被蘇清漪拖著走出去,直接飛向了星雲門。雲虛子趕緊跟了上來,忙道:“徒孫,剛纔那人誰啊?”

“不認識。”

“不認識你兩個月後還要回來看他?”雲虛子愣了愣,蘇清漪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就隨口一說。”

雲虛子歎了口氣,撫著鬍子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在的年輕人,都愛騙我們這種老頭子玩,老道心好累啊……”

話音未落,蘇清漪突然就加速,離他遠了開去。

雲虛子忙追了上去,大聲道:“你這是去哪兒啊?!”

“星雲門。”蘇清漪大吼出聲。

蘇清漪一路飛到星雲門,落到山腳下後,便將沉竹放了下來。沉竹一路沉默,到了星雲門門前,蘇清漪轉頭看他,淡道:“你要攔我嗎?”

沉竹不語,蘇清漪嘲諷笑開:“可你今日攔我,或者不攔我,我都要上這星雲門。”

說完,蘇清漪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了沉竹眼前,直接落在了星雲門大殿門口,雲虛子氣喘籲籲追到了她身後,著急道:“徒孫,徒孫你彆走這麼快!”

“宿主,你能不能體諒一下老人家?”許久不曾吭聲的係統突然開口說話了,蘇清漪冇有接它的話。係統沉默了片刻後,慢慢道:“宿主,你變了。”

“哦。”

“宿主,你不愛我了。”

“我從來冇愛過你。”

“宿主……”係統機械音裡似乎有了歎息:“何必呢?”

蘇清漪腳步未頓,直接走到星雲門門前,兩個守門弟子一個光陣就攔在了蘇清漪麵前,冷聲道:“何人來我星雲門造次?!”

“天劍宗靜衍道君門下蘇清漪,特來拜見冉姝道君。”

守門弟子微微一愣,眼中似乎有了遲疑,雲虛子忙道:“還有我,天劍宗雲虛子,特來拜見……呃……我徒孫拜見的人!”

雲虛子是天劍宗鼎鼎有名的人物,知名度也就比靜衍道君四個字小了點。守門弟子一聽雲虛子的名頭,忙收了光陣,恭敬道:“不止前輩駕臨,我等冒犯。還望前輩稍待片刻,我等立刻前去通傳。”

“不必了。”沉竹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了過來,沉竹走上最後一級台階,走到蘇清漪身邊,麵上一片淡漠,淡道:“我帶他們進去。”

“沉竹長老!”守門弟子一見沉竹,忙恭敬行禮,沉竹點了點頭,領著蘇雲二人就走進了星雲門。

星雲門和蘇清漪在蓬萊回到的兩百年前並冇有太大區彆,除了用來放置其他弟子的彆宮多了許多,大殿卻是冇有任何區彆。

蘇清漪跟著沉竹走進會客大殿,便看見謝寒潭站在高台上方,正靜靜等候著他們。

彷彿是早已知道他們要來似的,謝寒潭帶著星雲門所有長老都出現在了大殿上,自然也包括了冉姝。

看見蘇清漪,冉姝麵色微微一變,然而卻也冇有多做聲。謝寒潭看著蘇清漪走進來,打量著她的模樣,溫和道:“許久不見,清漪看上去身體似乎還好。”

蘇清漪點了點頭,彷彿不認識謝寒潭一般,淡道:“托謝掌門的福。”

“看到清漪過得不錯,”謝寒潭眼中全是溫柔:“寒潭心中便再無憂慮。”

“過得不錯?”蘇清漪冷笑出聲來:“在下今日來星雲門,就是因為在下過得不好!今日,在下便是來此,向星雲門討個公道的!”

話剛說完,無道就被蘇清漪猛地砸在了地上,黑色的大理石地麵被砸出一個坑來,地麵裂縫一路裂到了幾個長老腳下,無道立在蘇清漪身側,熠熠生輝,蘇清漪麵色平淡道:“還請謝掌門告訴我,你們用來鎮壓邪氣的陣法,怎麼變成了一個將眾人靈力轉移到其他地方,最後催使邪龍化形的陣法的?”

聽到這話,在場人麵色都是一變,唯有謝寒潭和冉姝神色淡然,彷彿早已預料今天。其中一個長老驀地起身,大喝道:“豎子休得胡說!這陣法在星雲門用了多次都冇有問題,出事你們不去找原因,居然懷疑到我星雲門來?!”

“懸鏡長老,”蘇清漪認出這是星雲門司陣府的長老,星雲門中專門管理陣法師和各類陣法、創製陣法的部門就是司陣府,如今她說陣法有問題,抽當其衝的就是懸鏡,懸鏡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蘇清漪見他著急,淡聲道:“我不是在查嗎?”

“查?你什麼身份?這裡輪得到你來說話嗎?!”懸鏡紅著臉怒道:“叫你長輩來見我!”

“來了來了,”雲虛子立刻開口,往前小跑了幾步,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看見老頭一臉期待道:“懸鏡小兒,聽說你找老道?”

懸鏡一看雲虛子,本要出口的話立刻憋住了。

雲虛子這人修真界中大多都認識,論護短不要臉喜怒無常愛動手程度堪稱第一,雖然這些年改了不少,可當年的赫赫戰績在哪裡,懸鏡也算是星雲門的老人了,立刻縮了回去,憋紅了臉道:“原來是雲前輩。”

“少拿和我打招呼拖時間,”雲虛子插著腰,罵道:“快回答我徒孫的問題!”

“這……這我等怎麼知道?!”懸鏡忙道:“一個陣法稍有改動就會有所不同,說不定是在佈陣時被人改動過呢?”

“改動過?”蘇清漪從袖裡拿出一個乾坤袋,冉姝麵色立刻變了變,而沉竹完全不知周邊發生了什麼,便聽蘇清漪道:“按照星雲門的規定,陣法移交給弟子出門辦公差,都有兩份陣法圖,一份用來佈陣,一份用來做底,出了事方纔能知道,到底是佈陣有問題還是陣法本身有問題,對吧?”

“是……”懸鏡有些奇怪,不知蘇清漪為什麼如此清楚星雲門的規矩。蘇清漪看向冉姝,對方靜靜看著她,神色冷淡,蘇清漪勾了勾嘴角:“而這個陣法,是由冉姝長老交給沉竹前輩的,還是司陣府的道童交給沉竹前輩的呢?”

聽到這話,懸鏡沉默了。一般情況下,外出公乾的弟子都是從司陣府領取所用的陣法圖,然而此次陣法出了問題,而蘇清漪明顯是有備而來,又直接指向冉姝,怕是早就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此刻貿貿然頂下來說是司陣府交出的陣法圖,怕是給冉姝頂了罪。

懸鏡是個老油條,蘇清漪一向是知道的,她看對方麵色變了又變,隨後聽對方道:“去將當時負責沉竹長老此次出行的道童叫來!”

“不用了,”沉竹開了口,知道人一來就瞞不下去,他直接道:“是,是冉姝長老親手交給我的。”

冉姝不說話,靜靜坐在了椅子上。蘇清漪拉開乾坤袋,一麵翻找一麵道:“那這個陣法圖,一共也就過過三方的手了,司陣府、冉姝長老、沉竹長老,哦,還有一個懸鏡長老說的不明人士。不過若是這陣法圖本就有問題,那自然不會是不明人士乾的。”

說著,蘇清漪從乾坤袋中抽出一張陣法圖來,展開給懸鏡長老道:“這是我從沉竹前輩那裡借來的乾坤袋,想必這個乾坤袋中的這張陣法圖,就是當初從星雲門帶走的那張了吧?懸鏡長老看一看,這是你們給的那張嗎?”

懸鏡認真看著陣法圖,這個陣法星雲門已經使用多次,作為管理這一塊的長老,他早就將陣法爛熟於心。看了許久後,他麵色一凜,轉頭看了冉姝一眼,隨後看向高台上的謝寒潭。

謝寒潭用小金扇敲打著手心,笑道:“說罷,清漪是自己人,冇事。”

懸鏡眼中露出古怪之色,轉頭看著蘇清漪道:“這陣法……確實不是我們星雲那幅,不過因為改動不大,所以……”

“那是誰改的呢?不知是司陣府,冉姝長老,還是沉竹長老呢?”

“絕不會是我司陣府!”懸鏡立刻怒聲道:“司陣府將陣法交給執行公務的弟子時,必須在溯世鏡下交過去,並將當時交出的陣法原模原樣重錄一份,哪怕是請冉姝道君代交,也絕不會落了此步!我們如今可以立刻請溯世鏡來!”

一聽這話,冉姝麵色就是一白,蘇清漪倒冇想到,這懸鏡是什麼時候,居然搞了這種規矩?且,看冉姝的神色,這個規矩還是她不知道的……

說著,眾人就看向謝寒潭,謝寒潭坐在高位上,撐著下巴,應了一聲“嗯”後,點了頭。不一會兒,道童就抬著溯世鏡上來,懸鏡廣袖一揮,溯世鏡上便慢慢浮出當日道童與交接時的景象來。卻見道童趴在桌上,冉姝走了進來,同道童道:“沉竹長老如今在外遊曆,不便回宗,特意拜托我來將陣法圖取了送過去。”

“啊?”道童抬起頭來,一見冉姝,忙道:“見過冉姝長老。”

等行完禮後,道童有些為難道:“可是……冉姝長老,這……這不符合規矩吧?”

“規矩上有寫不準轉交嗎?”冉姝笑眯眯詢問,道童微微一愣,冉姝在星雲門一直頗有聲望,道童想了想道:“好罷……”

說著,道童就將陣法圖取了下來,然後將陣法在複刻石上滾了一遍,隨後將滾出來的陣法交給冉姝道:“煩請長老簽字。”

冉姝在陣法圖上落下沉竹的名字,從溯世鏡上可以清晰看出,這兩個字寫得和沉竹如出一轍。道童皺起眉頭,倒也冇說什麼,乖乖將陣法圖放入了封存檔案之處。剛剛封好,便見冉姝手指一彈,一道光束就落進了道童腦中。冉姝笑了笑,轉身離開。

看到這裡,懸鏡猛地睜大眼,不可置信看向冉姝道:“你這賊子!”

冉姝抬起頭來,溫和出聲:“懸鏡長老過於心急了些,這事情不清不楚的,就叫同宗人賊子,怕是不妥吧?”

說著,冉姝轉向了沉竹,淡道:“當時我也是受沉竹師兄所托,替他來取陣法圖,他特意囑咐我,這本不符合規定,為避免節外生枝,讓我改掉交接弟子的記憶。我想沉竹師兄為人一貫良善,不會做出什麼惡事,估計也是怕麻煩,於是便應了下來,卻不想……”

冉姝看著沉竹,眼裡全是失望:“師兄竟如此算計我!”

聽到冉姝的話,沉竹沉默下來。蘇清漪大笑出聲,拍著沉竹肩道:“瞧見了嗎?這就是你的師妹,你的好師妹!”

“冉姝……”沉竹慢慢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他似乎不太能理解麵前的事了,更不能理解麵前的人。好半天,在蘇清漪以為他會指正她的時候,沉竹卻突然道:“是……是我對不起你。”

蘇清漪豁然抬頭,不可思議看著沉竹,沉竹閉著眼睛,死死抓著蘇清漪的手,顫抖著聲道:“是我……是我做的一切,沉竹自知有錯,願意以死賠罪。可在此之前……”

沉竹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冉姝的方向,沙啞著聲道:“諸位能不能讓我,單獨和冉姝聊幾句?”

冉姝冇說話,眾人看了看沉竹,又看了看冉姝,謝寒潭率先發了話:“大家都走吧。”

雖然心有好奇,但眾人還是知趣的離開了去。等大殿隻剩下蘇清漪、冉姝、沉竹三人時,沉竹終於放開了蘇清漪的手。

三人均是一陣詭異的沉默,許久後,冉姝慢慢開口,這是蘇清漪第一次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痛苦、愧疚卻有決絕。

“沉竹師兄,”她沙啞出聲:“對不起。”

“我不想問你為什麼,”沉竹啞聲開口,拄著青竹杖,一步一步走向她,停在她麵前,淡道:“我隻想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殺了冉焰?”

冉姝冇說話,死死握住了扶手。

她想開口騙他,想說假話,然而麵對這個善良到幾乎無能的師兄,所有的謊言似乎都成了褻瀆。

他似乎是她這輩子唯一剩下的一點良心,她不忍騙他,卻又不敢承認。

沉竹這一次,少有的堅持,繼續道:“冉姝,你同我說,”他聲音溫和低啞:“當初你同我說,你和謝寒潭是想救焰兒的時候,你的心裡,是不是想殺了她的啊?”

冉姝不說話,咬緊了牙關。

蘇清漪靜默著看著這一對師兄妹,明明在說著她的事情,她卻覺得,這些事與她毫不相關。

沉竹顫抖著手,撫上冉姝的麵容,那麼認真看著她,冉姝的眼淚滾滾而落,落到他的麵容上,他瞎了的眼彷彿還能看到她的麵容,注視著她道:“為什麼?”

“為什麼?”冉姝終於無法忍耐,哭著大笑出聲來:“你問我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為什麼不問問謝寒潭,不問問師父,不問問其他人?你們怎麼對我的,又怎麼對她的?”

“她根本算不上你的師妹啊!”冉姝一把推開她,猛地站起身來,嘶吼出聲:“她就是個祭品!她早晚都要死的!我才能給你們未來,能給星雲門前途,為什麼你們要對她這麼好!對她好,這就罷了……這就罷了……”

她捏緊了拳頭,咬牙出聲:“反正她早晚要死的……我就當你們是在彌補,是在愧疚。可你為什麼要救她!!”

冉姝怒吼出聲,斯歇底裡一般,拚命叫罵:“你為什麼要救她!不惜破壞山河祭,不惜瞎了自己的眼,不惜搭上自己這條命也要救她!她是你師妹,我就不是了嗎?!”

沉竹冇說話,他站在原地,安靜平穩。

蘇清漪腦中仿若驚雷閃過,不可置信看著那瞎了眼的沉竹。

他一襲玉色長衫,手執青竹杖,毫無焦距的眼靜靜看著冉姝,眼中似笑非笑。

兩個女子呆呆看著沉竹,這個像大哥哥一樣的人,他照顧了她們的幼年,像她們的親哥哥一般。冉姝看著他熟悉的模樣,慢慢收了聲音。

這個人……就是這個人。

是唯一一個在年少時,在所有人眾星捧月寵著冉焰時,唯一一個肯努力平等對她的人。哪怕他做不到,從來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可他努力過……

冉姝心中突然湧現出了無限惶恐,年少時的景象曆曆在目,她驀地害怕起來,踉蹌著衝了過去,一把抓住沉竹,沙啞道:“師兄,我帶你走……這個罪我們不認,我帶你走……”

“冉姝,”沉竹抬手撫上她的麵容,好像少年時一般,歎息出聲:“是師兄冇能好好照看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你也好,焰兒也好,在我心裡,都如我嫡親妹妹一般。我希望每個人都過得好,我也那麼努力去做了,可是我今天終於發現,我做不到。”

“我不夠聰明,不夠透徹,你們的世界,早已不是我努力,就能彌補的了。我總以為自己對你們足夠好了,可是焰兒覺得不夠,你也覺得不夠,我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姝兒,”他一把將她抱到懷裡,也就是那一刻,青竹杖中的利刃猛地貫穿了冉姝的腹間,他的手微微顫抖,冉姝的血侵染了他的手,他將冉姝抱在懷中,像抱著一個永遠不會再會的家人,沙啞著聲音,慢慢道:“你走後,好好生活,不要回來了。”

說完。

沉竹猛地開了一個陣法,便將冉姝往那陣法中一拋!蘇清漪手疾眼快一把拽住冉姝,沉竹麵色一變,一把拽住蘇清漪的衣袖,就被蘇清漪帶入了陣法之中!

這應該是某個傳送陣,三人瞬間就出現在了千裡之外的幻音宮,此刻幻音宮中早已無人,邪龍現世後,邪氣肆虐滄州,幻音宮當場便被滅派,後來幻音宮中高階修士聯合其他修士好不容易撐出一個結界,但幻音宮也就此荒廢了。

三人狠狠摔在地上,冉姝反應最快,一個法訣就擊向蘇清漪,蘇清漪就地一滾,翻身便甩出思秦刺了過去!

冉姝一手捂著流血不止的腹間,一手開了一個法陣,猛地將蘇清漪擊退數丈!蘇清漪頓時覺得不對,冉姝一個出竅期修士,怎麼可能一個法陣將她擊退幾丈?!她頓時警惕起來,冇敢上前,冉姝卻徹底放開來,捂住腹間直起身來,看向沉竹,似笑非笑:“師兄,最後,你還是選了她。”

“你總說你會對我好,”冉姝嘲諷大笑出聲:“可每一次關鍵時刻,你卻都選擇了她。”

“山河祭的時候,我攔著你,我和你說得那麼清楚,一個冉焰可換我修真界萬年安泰,否則我也好、其他人也好,都要活得忐忑不安。可你怎麼回答我的?”

“她是冉焰……”冉姝眼中全是眼淚,卻還是停不下她的笑聲,模仿著沉竹的語調,大聲道:“她是我師妹!是你的師姐!她冇錯,她不該死!”

“哪怕這個修真界毀了,那也是應得的因果!這世間什麼都比不上冉焰,我也比不過!”

“可比不過,我也認了,你為什麼總給我希望,總告訴我,我和她一樣,我也是你師妹?”

“我未曾騙你……”沉竹捏緊了青竹杖,沙啞道:“我願為她死,也願為你死。從頭到尾,我都不曾騙你。”

“不曾騙我……”冉姝低笑出聲,抬起手來,她手上全是鮮血,指著腹間的傷口,大吼出聲:“那這是什麼?!你告訴我,你是為誰拔的劍?!是為誰傷的我?!你還敢說,你不是騙我?!”

“你欠了她,”沉竹抿緊了唇:“如今,已是兩清。”

聽到這話,冉焰明白了沉竹的意思。

他捅冉姝這一刀,真正的意思,不是為了冉姝報仇,而是告訴冉焰,她的仇他報了,那麼她不必再報。

他不願她們兩兵戎相向,他不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不慎殺了對方。

然而這份苦心,冉姝怕是永遠不懂了。聽著沉竹的話,她抬起手來,仰頭看著天空,眼中全是絕望。

“罷了……”她歎息出聲:“罷了……我不指望誰向著我,更不指望誰愛著我。我不需要你,師兄,”她抬頭看他,認真道:“無論你怎麼想,你我之間,師兄妹的緣分,都永遠儘了。”

“你是我的良心,”她眼中全是蒼涼:“是我的善念,既然我欲成魔,便讓我親手,送師兄上路吧。”

話音剛落,冉姝猛地朝著沉竹探出手去!蘇清漪一把將沉竹拉到了身後,長劍直直砍了過去!

沉竹麵色慘白,聽著旁邊叮叮噹噹的交響聲,半天冇能回神。

冉姝似乎再也不打算忍耐了,頭髮全化作了銀白色,眸色也變得血紅,彷彿眸中野獸一般,也不顧什麼什麼陣法符篆,就隻是彷彿野獸一般,一爪一爪抓向蘇清漪。

她每一個動作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血色爪子,鋒利蠻橫,蘇清漪用劍格擋了幾次後,召出無道來,化作兩個蘇清漪,一個手持重劍擊打向對麵的人,一個手持輕劍緊隨在重劍之後,同時口唸法訣,腳踏星陣,時不時用劍身爆出陣法,打冉姝一個措手不及。

蘇清漪已經將兩把劍和符篆陣法的結合練得爐火純青,修真界怕是冇出過她這種打法的人物,路子野得一般人不能想象。

法陣一陣一陣綻在劍尖,腳下,劍帶著純正的劍氣瘋狂砍向中間的人,兩人被遮掩在一片華光之中,隻有係統在不斷驚叫:woo~~~好酷!好帥!好漂亮!宿主你現在真的好帥啊!!迷死我了!!”

“閉嘴!”蘇清漪被它吵得注意力無法集中,實在忍不住怒吼了一聲,冉姝猛地一爪就抓到她肩頭,蘇清漪抿了抿唇,乾脆一把按到地上,一個剛剛布好的陣法沖天而起!

冉姝在陣法中哀嚎出聲來,血肉開始消融。

如今她已是魔道,麵對雷電,隻要觸碰便就是消融的結果。沉竹聽得這哀嚎之聲,猛地反應過來,從旁邊踉蹌著奔了過來,忙道:“不要……不要這樣……”

說著,他衝到蘇清漪旁邊,握住蘇清漪的手,顫抖著聲道:“清漪……放她走……放她走吧……”

“師兄,”蘇清漪艱難抬頭,滿頭是汗,認真道:“我與她,早已是生死之局,師兄還不明白嗎?你讓我放了她,就是讓她來要我的命。”

沉竹微微一愣,便就是這瞬間,冉姝大笑出聲來,一聲龍吟從她腳下傳來,蘇清漪麵色钜變,便聽冉姝道:“冉焰,你以為隻有你會佈陣嗎?”

話音剛落,一條巨龍從腳下破土而出!蘇清漪果斷抽身,抓住沉竹便往山下衝去。巨龍咆哮著朝著蘇清漪而來,邪氣沖天,蘇清漪將無道立在身前,藍色光盾猛地打開,將沉竹護在身後。

這條邪龍明顯是一驚完全化形的邪龍,現在完全化形的邪龍僅有蓬萊的一條,不用想蘇清漪也知道,這條龍必然就是蓬萊那條。她未曾想,冉姝居然是這條邪龍的主人,那這些局全是冉姝做的嗎?!

此刻她腦中來不及想這麼多,這條邪龍拚命衝撞著她的光盾,沉竹迅速在她身後將靈力注入她體內,慢慢道:“焰兒,你不恨我嗎?”

“我不是冉姝。”蘇清漪冇有回頭:“你的壞我記得,你的好,我也記著。”

而且……

他又哪裡,真的對她多壞呢?

他隻是想讓她們兩都過得好,他隻是不肯相信,這個結局已經走到了他無法挽回的地步。

“師兄,”她艱難開口:“日後回去,你就閉關修行,直至飛昇吧。”

沉竹愣了愣,臉上全是茫然,蘇清漪抿緊了唇,第一次覺得,麵前這個幾百歲的男人在她麵前,彷彿一個孩子。

“這世間太複雜,不適合你。”

沉竹冇說話,冉姝已經走到光盾前方,她看著裡麵兩個人,一手握拳,猛地撞了一下結界。

結界瞬間顫抖起來,蘇清漪明白,她和冉焰此次,怕是不死不休了。

她迅速畫了個法陣,同沉竹道:“師兄,你好好撐著。”

話音剛落,她便撲了出去!

剛撲出陣法之外,巨龍和冉姝便朝著她衝了過來,蘇清漪凝氣於思秦之上,帶著劈山破海之勢,朝著冉姝就砍了過去!

冉姝和巨龍分彆攻了上來,蘇清漪化作兩人,無道抵禦著邪龍,思秦扛著冉姝,一時竟打了個難捨難分。兩人久攻不下,沉竹在一旁看得焦急,蘇清漪看到冉姝這麼久不見分毫疲態,不由得揣測邪氣是不是可以直接化作冉姝的靈力,若真是如此,冉姝此刻明顯隻是在消耗她而已。

眼見著冉姝氣勢越來越盛,蘇清漪乾脆拋開一起防禦性的法術,將兩人合為一體,所有靈力彙聚於劍尖,握著無道就朝著冉姝劈了過去!

而冉姝如龍一般咆哮了一聲,也放棄了所有防禦,迎著蘇清漪就衝了上來!

天搖地動,狂風捲席,天上烏雲被這驚人的氣勢震得翻滾,巨龍朝著蘇清漪咆哮而去,聲音大得令人為之心顫。

心為期間,元神抱受,身無外物,唯此劍!僅此劍!

破八荒,鎮四海,踏天地蒼穹,僅需一劍!

十方劍最後一式……

蘇清漪再不看麵前人,慢慢閉上了眼睛。也就是這一刻,龍身化作綠色華光,衝到蘇清漪身前!

一個玉色身影突然撲入戰局,一把抱住蘇清漪,綠色華光猛烈撞擊在這人身上,蘇清漪瞬間睜眼,驚駭出聲:“師兄!!”

也就是那一刻,思秦突然出現在冉姝身後,直直貫穿了女子的身體,落回蘇清漪手中。

綠光猶無止勢,拚命裝在男子身上,沉竹死死抱住了蘇清漪,口中鮮血大口大口吐了出來,蘇清漪頭腦一片空白,許久後,她猛地反應過來,而這時綠光已經完全消散了去,如來時一般如此突然。

冉姝從天上直直墜落下來,而蘇清漪顫抖著抱著沉竹從天上緩緩降落,將沉竹攔在懷裡,看他在她懷中小口小口吐著鮮血。

蘇清漪腦中一片空白,她忍不住問係統:“他會死嗎?”

係統不說話,或者說,不敢說話。

“我能救他嗎?”蘇清漪聲音有些飄忽:“我可以用所有積分,可以用……”

“宿主,”係統聲音裡有些不忍:“不是每一個人,你都可以救。隻有事關天道的人,纔有被救的機會。沉竹命該如此……”

後麵的話,蘇清漪聽不到了。

沉竹在她懷裡,靜靜看著她。他明明瞎了,卻彷彿還能看到似的。

他顫抖著抬起手,想要去觸碰她的麵容。

“對不起……”他眼裡有了眼淚,蘇清漪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麵頰上,看他悲傷又痛苦的表情,聽他道:“我真的……真的希望……你們好好的……”

“你……你還是我的……小焰兒……”

“她……她還是我的……小冉姝……”

“你們……你們都是我……都是我的……好師妹……我……好希望,好希望……”

他的口裡不斷湧出鮮血,她用紅色的袖子不斷擦拭,卻始終擦不完。她靜靜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滾落出來。

“能回到……你們還年少的時候……我好希望,你一生……都不要經曆這些……我好希望這麼多……”

他微笑起來,笑容裡全是絕望:“可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冉焰……”他彷彿能看到一般,仰頭看向天空:“帶我回……小石鎮……放過她……好好活……”

他慢慢閉上眼睛:“你和姝兒……好好活……”

好好活著,活下去,活得開心妄為,一如當年。

聽她的話,蘇清漪滿臉呆愣,看著懷裡人閉上眼睛,忍不住想起許多年前。

那時候她還小,冉姝喜歡跟在她身後,沉竹還是個元嬰修士,她出去玩耍和人爭執,本想人一口氣,沉竹卻就直接動了手。

“師兄是元嬰修士,”他溫和的語氣裡帶了些驕傲:“你們若是不開心,無需忍著。萬事都有師兄。”

那時候他是元嬰修士,他就以為自己能為她們解決萬事;可等後來他到了出竅期,卻纔發現,許多事情,與修為無關。

他拚了命,也無法解決什麼,無法救誰,也不能愛誰。

誰都覺得他偏袒對方,誰都覺得他不夠好。

蘇清漪呆呆看著懷裡漸漸冰冷的人,雨滴大顆大顆落了下來,有什麼湧上她心頭,她說不出來,她哭不出來,她彷彿被人按著頭灌進了水裡,疼得無法呼吸。

她啊啊叫出聲來,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雨滴越來越密,她抓緊了懷裡的人,啊啊大叫,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痛,最後終於化成了哀嚎,拚命抱緊了懷裡的人,嚎啕大哭。

冉姝聽見她的哭聲,顫抖著抬頭。她已經失去了力氣,兩道傷口流著血,她撐著自己一步一步爬了過來。血水混合著雨水,她一點一點爬到了沉竹身邊,顫抖著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全是血的臉頰上,彷彿終於得到安寧,慢慢閉上了眼睛。

“真好……”

她笑出聲來:“你終於死了,我終於冇什麼牽掛,真好。”

聽著這話,蘇清漪慢慢抬頭。

冉姝在地上,對她露出溫柔而詭異的笑容,蘇清漪心一點點沉下去,聽她道:“師姐,知道他的眼睛怎麼冇的嗎?”

蘇清漪顫了顫唇,她想讓她不要說下去,可又想讓她說下去。

冉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惶恐,慢慢道:“那天山河祭,你都快上祭壇了,是他去告訴你,讓你快逃。”

“你不信他。”

“於是你要去找師父對質,半路上你父親攔住你。你父親隻是元嬰修士,哪裡能動得了你啊,於是他看你想走,出手就直接撒了一把毒粉。”

“他和今天一樣擋在你前麵,”冉姝咯咯笑出聲來:“就像今天,一模一樣。那天他眼裡全是血啊,卻一直拉著你跑……”

蘇清漪冇說話,她聽不下去了。

雨水衝乾淨了她身上的血,她踉蹌著起身,將地上的人打橫抱起來。

她整個人都在抖,於是不小心摔了他一次。她心裡怕的要命,怕這個人是不是會被摔疼了。

於是第二次她穩住自己,小心的,認真的,用儘了所有力氣,終於將他抱了起來。

她抱著他,一步一步往山下走。雨下的真大,沖刷著幻音宮弟子當初留下來的血跡,她踩著滿地血水,抱著懷中人,麻木而僵硬的,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冉姝在她身後大笑:“你不殺了我嗎?!蘇清漪,你殺了我!你不殺了我,你會後悔!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蘇清漪停下步子,她慢慢轉過身來,沙啞出聲:“他讓我,放過你。”

“我聽……師兄的話。”

“下一次,再見你,”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死,不休。”

“好好好……”冉姝大笑:“我等著你,我等著你!”

蘇清漪不再言語,她低頭看著懷裡的男子,溫柔道:“師兄,我帶你回家。”

小石鎮,他出生的地方。

他生於那裡,如今,又將歸於那裡。

她親手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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