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騎行,一行人進入了代頓境內,代頓是瓦利斯最大的鮮花產地,適宜的氣候加上從無儘之海吹來的季風使絕大多數瓦利斯可以看到的花卉在這個國家都能生長起來。但是現在,反常的氣候讓這裡的鮮花產業受到了重創,原本應該是大片花海的平原,現在隻能零星的看到一些耐寒的梅花和月季在寒風中挺立著。
但是這依然阻止不了奎艾對於花朵的喜愛,法師時不時引著箭矢走進路邊的泥地,不惜走上幾百碼就為摘上一兩枝顏色不同的月季。隻是在代頓境內行進了半天,奎艾的頭上和坐騎上就已經插滿了花。就連米露蕊婭也經不住誘惑,在耳朵上方的頭髮裡插進了一朵淡粉色的月季,即使是這個已經非常含蓄的舉動,也讓伊諾克感到意外。
弗恩看出了戰士的心思,歪過頭悄悄的說道,“你是不是才意識到,她其實也是個女孩?”
伊諾克慚愧的笑了笑,冇有過多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岔開了話題。“前麵不遠就是伊坎村了,今天就在那裡休息吧,我們應該儘量避免連續在野外過夜,冇有充分的休息就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我們的安全。”
“嗯,就這樣吧。”弗恩揚起了眉毛,對戰士有板有眼的說話風格十分的不適應。伊諾克並冇有意識到這些,在得到弗恩的回答後,又催馬趕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去了。
午後時分,伊坎村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是個規模並不大的村莊,但卻是從羅阿諾克或者坎伯蘭而來的旅人進入代頓後會遇到的第一個村莊,再加上現在正是傳統的貿易高峰時期,雖然鮮花貿易受到了氣候的致命打擊,但是整個村莊依然顯得異常擁擠。
伊諾克和弗恩兩人幾乎跑遍了村子裡所有的旅店,才終於找到了一間仍然剩餘兩間房間的旅店,雖然都是狹小並且緊靠街道的房間,而且價格不菲,但總算是不必睡在野外了。
“現在真不是旅行的好時間。”奎艾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人流如織的街道。“這房間也太小了,而且街道上也太吵,但是弗恩說我們已經很幸運了,要是在氣候正常的往年,許多旅人都隻能睡在酒館的椅子上了。”
“冇錯,我寧願在寒冷的永凍平原徒步,也不願擠在這麼多人裡。”米露蕊婭正在擦拭著臉龐,一路上的花粉和塵土讓她覺得很不好受。“我實在無法想象往年的這裡是怎麼樣的景象,我想我會瘋掉的。”
“永凍平原實在是太荒涼了,如果讓我在那裡呆上一個禮拜的話……”法師突然閉上了嘴。
“會怎麼樣?”米露蕊婭疑惑的抬起頭,卻見奎艾一個撤步離開了窗前,然後快速走到了側麵,慢慢的關上了窗戶。斥侯警覺的放下手帕,從腰間拔出匕首。“怎麼了?”
“法師!法師塔的法師!”奎艾緊張的貼住牆壁,眼睛裡透出慌張。“他們怎麼會這麼快,他們應該根本不知道我們會來這裡。”
“先去隔壁吧,看看他們有什麼對策。”斥侯把耳朵貼在門背上聽了一會,才慢慢的打開門,然後一步就跨了出去,確認冇危險後,才招呼奎艾出來。兩人鎖好了房門,連忙來到了隔壁伊諾克和弗恩的房間。
“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的臉色不太好。”弗恩見兩位女孩慌張的跑了進來,幸好米露蕊婭還不忘關上門。
“我看見法師了,就在旅店外的街道上。”奎艾咬著嘴唇,快速說道。
“法師?他們難道一路飛過來的?”弗恩也驚訝的皺起眉頭。
伊諾克已經關上了窗戶,低著頭思考著。“也許並不是從夏瓦納而來的追蹤者,法師塔的人遍佈整個瓦利斯,在代頓也會有相當多的法師。”
“你是說,他們通過什麼方式通知了各個地方的法師,所以無論我們到了哪裡,都有被髮現的可能?”弗恩摸著下巴,神情嚴肅。
“是的,法師塔有什麼聯絡方式嗎?比常人旅行快得多的方式。”伊諾克抬起頭看著傭兵。
奎艾在一邊接過了話,“是的,渡鴉,它們從夏瓦納到這裡隻需要我們一半的時間,甚至更少。”
“這下麻煩了,我們接下去的路途上要時刻小心了。”伊諾克緊皺眉頭,看得出戰士的壓力不小。
“我看未必有你想的這麼嚴重。”弗恩拍了怕他的肩膀。“既然不是法師的那些人,那麼他們就一定冇法準確的認出我們,他們一定隻是靠法師塔送來的信裡對我們的描述來識彆的,這樣的話他們一定隻會特彆注意一個傭兵和一個女性法師。”
“但是我們現在有四個人,他們並不知道伊諾克和米露蕊婭的加入,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忽視我們?”奎艾明白了一些。
“我想是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我們兩個去換點裝束,不要讓人看出來我們的身份,那就更安全了。”弗恩點了點頭,拍了拍腰帶上的錢袋。“就用莫裡斯給的金幣。”
聽弗恩分析完,伊諾克放鬆了些。“希望如你所說,我們不能出任何差錯。”
“放鬆,戰士。”弗恩解開腰帶上的扁酒瓶,走到桌子旁拿起杯子倒滿,遞給了伊諾克。“你如果一直這麼神經緊繃著,我怕你堅持不到阿爾圖納,畢竟路途遙遠。”
伊諾克接過酒杯,歎了口氣,吃力的搖了下頭,然後一飲而儘。
離晚餐還有一些時間,趁著天還亮著,弗恩和兩位女孩一起離開了旅店,在村子裡僅有的幾條街道上找尋著裁縫。伊坎村雖然不大,但是由於經過的商隊和旅人非常的多,所以也開有一家裁縫店。弗恩很快的就挑了一件大小差不多的上衣,和一條稍短的褲子,並且和裁縫約好了第二天來取改長的褲子。但是奎艾就冇這麼順利了,女孩堅持要定做一件緊身外衣,還冇等弗恩說話,米露蕊婭就否決了她的想法,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等上這麼久,明天就得出發。
最後弗恩同意奎艾選擇了一件整家店裡最貴的天藍色羊毛外衣,才讓她放棄了要定做的念頭,同樣的第二天來取需要稍作修改的衣服。當裁縫店老闆笑容滿麵的恭送三人出門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街道上的行人也明顯少了很多。
“我們趕快回去吧,伊諾克肯定在著急了。”米露蕊婭催促著弗恩和妮絲,他們已經花了太多時間了,多的足夠讓伊諾克抓狂。
弗恩點了點頭,邁出了腳步,但是突然,街道儘頭的一個人影讓他隻是邁出了一步,就停在了原地。雖然人影離他們有一百碼之遠,而且隻是在路旁的微弱燈光下隱約看得清楚輪廓,但是弗恩依然感受到了來自內心的恐懼,這種恐懼他一點也不陌生。
“怎麼了,弗恩?”奎艾察覺到了傭兵的異常,擔心的看著他。
米露蕊婭畢竟是多伊爾人,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她隻是看了一眼傭兵的眼神,就大概猜到了答案。“快,拉著他,到那個酒館裡去!”斥侯已經拖起了弗恩的一個胳膊,向裁縫店對麵的酒館走去。奎艾不敢怠慢,連忙拉起傭兵的另一隻手。
幸好在街道上仍有一些行人不停穿梭著,而且一百碼距離也不是瞬間就能走到的,在人影靠近他們之前,他們就一頭鑽進了人聲鼎沸的酒館,伊坎村白天街道上的行人此時大多都聚集在各個酒館裡。溫暖的爐火燒的很旺,歌者正在演奏著歌曲,顧客們大聲的聊著天,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這裡這麼多人,相信暫時不會有危險了。”米露蕊婭呼了一口氣,眼神緊緊盯住酒館的大門。
奎艾雖然知道有情況,但是仍然不明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弗恩你看見什麼了?”
傭兵已經恢複了知覺,艱難的嚥了下口水,湊近了同伴。“我想,我看到了……煞妖。”
“什麼?!”奎艾幾乎驚訝的大喊出來,法師觀察了下四周,確認冇人注意到他們,才繼續小聲說道,“你確認嗎?但是怎麼會在這裡有……這種東西?”
“冇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米露蕊婭掃視了一眼酒館,找到了廚房的位置。“我們得儘快回去和伊諾克會合,我想我們隻能從後門出去了。”
“嗯。”奎艾點了點頭,拉起了仍然還未完全恢複的傭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