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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家都來找你麻煩了

柳絡因, 清流劍宗的天之驕女,如今跪倒在地哭得哀慟欲絕。

然而這一哭, 卻讓溫雲臉上的親和笑容全都收斂起來, 她靜靜凝著腳下的女子,往邊上避讓一步,並不受這一跪。

“你彆跪。”溫雲背過身去, 隻當冇看見, 不帶半點商量地回絕:“這事兒我不應,他也不應。”

“為何不應!”柳絡因似是冇料到溫雲會這麼說, 她睜大眼怔怔地看過來, 神情極複雜:“若是歐陽太上長老還在, 我也不會來……”

現在兩位太上長老都冇了, 整個清流劍宗也就葉疏白這位前輩修為最高深, 能救柳正虛。

溫雲頭也不回, 她不愛繞圈子,於是直截了當地答:“你父親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估計柳掌門看到他反而要被嚇出問題。”

最末了她還是選擇委婉些, 冇直接說可能要被嚇死。

柳絡因聽到這話後眼睛一紅, 昂起頭駁回來:“你胡說!”

“我知道你因歐陽長老的事對第一峰有所誤解, 縱然歐陽長老真的做過那種惡事, 但是……但是他們長輩之間的恩怨, 我父親一個後輩又如何能參與其中?他自接任掌門一來為人公正勤勉, 對眾弟子一視同仁, 哪裡對不起葉前輩了!”

現在已涉及宗門掌門老祖,其餘弟子不好開口,隻能眼觀眼地握著酒杯裝聽不見。

溫雲隻當冇聽見, 她纔不是什麼濫好人, 現在的葉疏白被她教得也聰明不少,這種閒事他們都不管。

正這樣想著,她仰著頭喝酒的動作一頓。

倒不是因為柳絡因,而是因為那青苔攀滿的蜿蜒石路上不知何時立了道白衣身影,半隱在蒼翠的林間,修挺玉立。

朱爾崇跟包霹龍的酒杯一歪,酒香溢了滿身。

以前不知道葉疏白身份時隻當他是第十峰的同門,相處起來也隻覺得這人性子格外清冷些罷了,葉師弟叫得順口,勾肩搭背什麼的做得也自然。

現在知道葉疏白的身份輩分了,再加上捱過師父打,揹著怎麼吹牛都敢,但是當著他麵……現在心情複雜,一方麵想敘箇舊,一方麵又害怕對方翻臉不認人算舊賬,渾身不自在。

葉疏白的目光自眾人身上淡淡掃過,落到包霹龍跟朱爾崇身上時,對著二人微微頷首。

兩人臉上的尷尬頓時一掃而空,捏著灑得空空的酒杯憨笑,又隱不住得意的眼色,看吧,冇吹牛吧,葉師祖就是跟咱哥倆好!

更讓他們喜出望外的是,葉疏白還叫了他們的名字:“朱爾崇,包霹龍。”

“哎!”

“你們的劍練得如何了?改日來第十峰讓我看看。”

“……”

朱爾崇跟包霹龍臉上的笑容一僵,在其他弟子震驚又豔羨的目光中,他們回想起當初跟葉疏白一起練劍時被支配的恐懼。

葉疏白神情安然地將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終於落到了滿臉焦急的柳絡因身上。

“你父親的事情我知曉了,帶我去看看吧。”

*

溫雲很生氣,甚至都懶得乘葉疏白的飛劍了,從三師兄所贈的那些柴禾中選了根圓潤的,往天上一拋,禦劍術施在上麵飛得穩穩噹噹。

她上天的時候,底下的師兄師姐都看得瞠目結舌,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溫師妹這是……禦了個啥?”

“為什麼溫師妹不禦劍,禦燒火棍?”

柳絡因趕得急,直直地帶著兩人往第一峰峰頂飛,葉疏白禦著劍緊跟其後,目光卻一直跟著溫雲,和聲道:“你要不要過來?”

溫雲不聲不響地蘊起丹田中的金色能量,足下木棍頓時飛躍到葉疏白前方。

翻棍是不可能翻棍的,她現在已熟練掌握禦劍術,不是往日的暈劍少女了。

平穩地跳下木棍後,柳絡因抹了抹眼淚往柳正虛閉關的洞府匆匆走去,溫雲正要跟上去,落在她身後半步的葉疏白卻輕輕地拉住了她。

“你生我氣了?”

溫雲不是彆扭的性子,遇到不高興她定要講出來,於是點頭:“是,你竟真的來救柳正虛,我心裡很不舒服。”

她最看不慣這種以德報怨的戲碼,縱使偷他玉嬰的人中冇有柳正虛,但是他也是幫凶無疑,照溫雲看來,不來找柳正虛麻煩已是寬宏大量了,憑什麼還要救他?又不是他們害他衝擊渡劫境失敗的。

自己菜,怪得了誰?

葉疏白側偏著頭看她,眼中似乎有隱約的笑,溫言道:“我並不是來救他。”

“那你是來看熱鬨的?”溫雲詫異地偏過頭,竟冇看出來葉疏白的性子裡藏了這麼惡劣的一麵?

他失笑,低聲反問:“你可還記得當時墨幽說的話?”

溫雲如實答:“他話挺多,我記不太清楚。”

“他說,柳正虛之所以能渡劫也是出自他的手筆,我隻是想來一探究竟。”

話音戛然而止,前方的柳絡因已經用信物解了靈陣開啟洞府,擦拭掉眼眶垂著的淚花,回頭看向葉疏白,聲音澀啞:“葉前輩,父親現在就在裡麵。”

洞府內間隔了道屏風,裡麵的人似乎聽到外麵的動靜,傳出一道警覺的聲音——

“誰?”

“父親,是我。”柳絡因候在外麵,方纔擦乾的淚又湧了出來,泣不成聲道:“我求了師祖來幫您,您有救了。”

“前輩……是歐陽師叔嗎?”裡麵的聲音氣息虛浮,似乎隨時都要消散,這時卻突然恢複了精神,提高聲音:“絡因你出去,我跟你師祖有話說。”

柳絡因看一眼葉疏白,歐陽長老的死訊刺激到父親,冇敢開口說來人是誰,她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現在危在旦夕,不敢真走,隻往後退半步隱去身形,雙眼通紅地看著屏風裡麵。

父親捨不得她擔憂,至今不願意見她,她既不敢違抗父親命令,又捨不得在這種時刻離開。

好在葉疏白冇有要阻止的意思,興許要談的並非什麼大事,她便留在這了。

柳正虛現在已冇有心力去探查外麵究竟是誰了,他每說一字便喘一口氣,聲音破碎:“師叔,你既願意來救我,可是信了我了?東方師叔的確不是我殺做的……我不敢貪圖白玉……”

另一道清冷聲音應他:“是我殺的。”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原本閉眼平躺著的柳正虛眼睛驀然睜大,微弱的呼吸變得急促劇喘,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緩緩地偏過頭。

就見到屏風上那道修長身影動了,從後麵走出來的是個麵容極年輕的男子,身著清流劍宗最常見的白衫,不帶半點修飾,手中也隻握著一把木劍。

柳正虛目眥欲裂,嘴裡“啊啊”地發出含糊的聲音,卻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原本癱軟的身體此刻拚命掙紮著,最後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柳絡因聽見動靜一急,下意識地就想衝進去扶,然而溫雲拉住了她:“他不會傷你父親。”

因為冇必要了。

葉疏白低頭看著地上那個形同朽木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其實同柳正虛見過數次麵,在正魔大戰之前。

那會兒葉疏白還是清流劍宗名揚天下的劍道天才,因輩分極高,所以底下的後輩大多年紀比他大,唯獨柳正虛除外,是難得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師侄。

柳正虛的爺爺是宗門四位太上長老之一,也是葉疏白的四師父,而他的父親則是宗門的掌門。

因為有這麼一層關係,所以柳正虛時常來穀中跟著練劍,那會兒他尚是個**小童,拿著把小木劍跟在葉疏白身後像模像樣地學著,四師父就笑著說葉疏白算是他的師父,他以後要好好孝敬葉疏白。

後來正魔大戰起,自凡俗到修真界,四洲無一處安寧,清流劍宗弟子上至太上長老,下至築基期的弟子,幾乎個個都拔出劍下山斬魔衛道。

那十多年裡,清流劍宗四位渡劫境太上長老儘數隕落,掌門隕落,化神境的長老峰主儘數隕落,修為再低些的更是死傷無數,整個宗門元氣大傷。

那時候柳正虛已經長成弱冠少年,開始為宗門主持事務,葉疏白也要走的那天,他形容蕭索地立在山門口,聲音還帶著少年人變聲時的沙啞,鄭重道:“葉師叔,我等你回來。”

而當初那個麵容稚嫩的少年,現如今盤蜷瑟縮在地上,發著抖看他,像見了鬼似的。

其實柳正虛自己才更像鬼。

因衝擊渡劫境失敗,他身上的靈力已經開始衝破身體潰散,皮膚枯皺得彷彿朽木樹皮,上麵縈繞著灰敗的死氣,而麵容更是蒼老得不像話,白髮皚皚,形容枯槁,隻有那兩隻凸出來的眼偶爾轉兩下,才露出些活氣。

他直勾勾地盯著葉疏白,臉上似哭似笑,最後顫聲喊了句:“葉師叔。”

這聲音中飽含萬般複雜情緒,有驚有悔,有懼有怕,這是壓在他心頭幾百年的那塊巨石,現在終於砸落在眼前了。

葉疏白冇說話,柳正虛啞聲惶恐問一句:“東方師叔是您殺的?那歐陽師叔呢?”

都不用回答,他已經猜到了答案,眼睛一閉,認命地長歎一聲:“他們二人的仇你已經報了,那你這是來殺我的了。”

“不必我動手。”葉疏白平靜地闡述事實:“你現在活不過兩日了。”

聽到這話的柳絡因捂著嘴,不敢置信地慢慢癱軟在地,掩麵泣不成聲。

“都是報應。”柳正虛瑟縮在地上,似乎也認清了現實,眼睛亮了亮,好似突然又有了些力氣,一字一句道:“我雖冇像他們那般趁你受傷對你動手,但是事後卻替他們掩下所有惡事,還幫著他們慢慢抹掉你的存在……”

他用枯瘦的手捂住臉,兩行熱淚滾落:“我並不想害葉師叔,隻是宗門當時隻剩東方與歐陽兩位師叔,魔修雖退,但我宗傷亡最為慘烈,其他大派早對我們虎視眈眈,若無渡劫強者支撐,怕是要被蠶食得一乾二淨。”

“葉師叔看在祖父跟父親的份上,原諒我可好?祖父素來疼你勝過疼我千百倍,為了教導你,都少有指導我劍術,父親亦是處處照拂你,凡事皆以你為先,資源功法都是你挑剩的纔有我的一份……你喊他們師父,喊他們大師兄,你可記得?”

“祖父為護四洲,被魔修斬去頭顱,父親為護宗門,被魔修的毒蟲蠶食身軀,他們臨死前都讓你助我守著宗門,你可記得?”

葉疏白眼中無波無瀾,冇因他的話起半點憐憫之意。

或許五百年前的他會被這樣一番大義和溫情所打動,但時至如今,他早已看透,所謂大義背後,未必冇藏著私心。

最初的柳正虛或許真是為了宗門安定,但後麵將葉疏白的功勞冠在自己身上,打壓第十峰並一點一點將其邊緣化,這些難道也是為了宗門嗎?

師父一直都在教他做個大善之人,但是溫雲也教了他,對惡人時就該收起善。

柳正虛見葉疏白不反駁,心中生出些希冀,像條狗似地匍匐在他腳邊,嗚嚥著沙啞求:“葉師叔救我,師叔救我……你能殺他們二人,定已恢複了修為,隻有你能救我,你怎能不救我?我不想死,宗門失了掌門要大亂,我得出來主持事務。”

他囫圇說著些含糊不清的話,涕泗橫流,生命力在他軀體中耗儘,他的修為一跌再跌,現在連煉氣期都不如,隻剩下些殘留的靈力還在了。

然而葉疏白隻是輕歎一聲,告訴他:“柳正虛,你現在這般,無人可救你。”

柳正虛喘著氣,自嘲地笑:“這幾千年來我們都覺得仙路斷絕飛昇無望,所以不信什麼天道因果,但是現在因果終於降到我頭上了,我衝擊渡劫失敗便是昔年的因種下的果……”

“並非這番因果。”葉疏白漠然看著他:“你閉關後,謝家勾結魔修敗露後已傾覆,而謝家給你的所謂突破渡劫的秘法,也隻是魔修的法門,實則隻是消耗你的壽元來強行破境,無論成功與否都是死路一條,你冇發現嗎,你現在壽元已經耗儘了。”

“什麼,謝家怎麼可能勾結魔修……”

柳正虛不敢置信,他甚至都打算讓柳絡因同謝覓安結成道侶,聽到這訊息後,頓時心神大震。

“你字字句句都說為宗門,卻不知自己輕信魔修的話,險些害得宗門被魔修所毀。”

葉疏白說罷,將一枚記載了謝家之事的玉簡丟過去。

柳正虛一死,他的軀體很可能被墨幽控製成為傀儡,屆時清流劍宗便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謝家,不複存在。

柳正虛顫抖著爬過去,目眥欲裂地握著那玉簡,用最後一點靈力讀著裡麵的訊息。

這玉簡出自訊息最靈通的萬家,他們每月都會蒐集修真界的各項大事記錄在玉簡中拿來販賣,這塊還是萬寶纔在出玄天秘境時所贈。

柳正虛死死捏著那枚玉簡,昂著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所聞,方纔迴光返照生出的那絲生氣似乎終於消耗殆儘,嘔出一口烏黑的血跡後,淒慘地嚎哭出聲——

“我柳家祖祖輩輩為劍宗……我亦窮儘一生為劍宗……”

“我為劍宗……”

我為劍宗苦心積慮,到頭來步步皆錯?

瀕死之人的聲音哀慟絕望,裡麵夾雜了萬般情緒和悔恨。

柳絡因痛哭著奔入裡麵,卻隻見到柳正虛枯槁的軀體,他苦修了幾百年的靈力重歸於天地,血肉俱損,昔日尊崇無比的柳掌門,最後化作白骨一具。

那明豔少女仰頭慟哭,血淚沿著蒼白的臉湧落。

“父親你醒醒啊!你看看絡因啊!我是你的因因啊!”

“父親你理理我啊!”

“爹爹!”

溫雲歎口氣,抬頭望去,卻見葉疏白眉目間亦有淡淡的落寞之意,她纔想起,柳正虛似乎是他最後一位故人了。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葉疏白的冰涼的手。

因果因果,這世間,萬因皆會等到它的果啊。

*

柳正虛渡劫失敗隕落的訊息傳得極快。

自歐陽長老死後,第一峰的長老和弟子就失去一大依仗,再也不敢像平常那樣橫行高傲,隻乖乖地窩在峰上,眼巴巴地等著柳掌門出關。

卻不曾想,等來的是又一個噩耗。

昔日最奢華不過的第一峰悄然間一片素縞,金燦燦的雕梁畫棟上被籠上黑白的輕紗,紅燭換作白燭,弟子們跪在大殿內,個個都像丟了魂兒。

因死的是一派掌門,其餘諸峰峰主弟子皆需要來弔唁,柳絡因紅腫著眼,早已忘了哭,呆滯地領了來者去跪拜去奉香,麻木地道謝,似乎冇了魂兒。

第十峰諸人自是冇去,這些都是聽後麵來峰上的其他峰主們所說的。

這些峰主其實都挺年輕,在輩分上或是叫葉疏白師祖,或是叫師叔,總之個個都是晚輩。

正魔大戰時他們尚未出生,自然不知曉當年的事情,最多不過是從祖輩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知道這是位極出色的前輩,對於第十峰,也隻以為是哪幾個叛逆的前輩隨意搞出來的名頭。

畢竟第十峰太小太矮了,跟其餘九峰比起來完全不像樣,隻像個小山包。

但是今天他們齊齊來了這座小山包,躬著腰萬般恭敬地站在小院裡,這姿態比山腳下那六個還冇煉氣的小屁孩還要乖巧。

“葉師祖,後麵的事我們都派了人去第一峰幫著操辦了,您無須憂慮。”說話的是第二峰的峰主,也是朱爾崇的師父,這兩人不愧是師徒,看著都是俊眉修目的帥氣劍修,一開口不到兩句就本性畢露——

“也有些人老愛在那兒逼逼賴賴的,比如鴻卓老兒,老子……不是,徒孫我當場抽了他一個耳刮子,現在已經老實下

葉疏白並不太在意,隻懶懶地抬了抬眼皮:“既無事了,那你們回去吧。”

“不是……其實我們也是有事來的。”

第二峰峰主支支吾吾半天也冇能開口,最後還是第六峰的紫韻步出來,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恭敬道:“葉師祖……”

抱著小火龍在邊上曬太陽的溫雲輕咳一聲,小聲提醒:“紫韻師姐,您叫師叔就行了。”

畢竟第十峰上下都知曉許挽風跟紫韻看日出看夕陽,談人生談理想,按規矩……她可以跟著許挽風算輩分,往上升一輩。

紫韻長老秀麗的臉上一紅,但是依舊鎮定得體道:“現在掌門身隕,宗門需得有人主持大局,要早早推選出掌門纔是。”

葉疏白淡聲道:“柳正虛有個女兒。”

清流劍宗的掌門一直姓柳,因為當初創立宗門的前輩就是柳家人,掌門從柳家人中選,這已成了一項慣例。

紫韻長老輕歎一聲,道:“絡因那丫頭天資不錯,隻是她尚且年幼,而且金丹期的掌門……隻怕無法坐鎮宗門。”

幾個峰主默然躬身,看樣子這番話是他們所有人的想法了。

並非是打壓第一峰,也不是想從柳家奪權,而是柳絡因真的不行,區區一個金丹期修士,該如何勝任第一宗門的掌門重任?

若她同溫雲這樣變態能到元嬰期尚可,但是她現在離元嬰期還差得極遠,百年內都不一定能突破,宗門冇辦法等她百年,掌門乃一派的臉麵,現在最合適的人莫過於實力深不可測的葉疏白!

“徒孫們懇請請葉師叔出山,接任掌門!”

八峰峰主叩首,齊齊一拜。

溫雲幽幽地往葉疏白的方向望一眼,如果她冇記錯,其實當初四師父確實生出過讓葉疏白當掌門的心思,隻不過大師父說這種事勞神費心,讓他安心練劍纔是正理,這話也就成了笑言。

卻冇想到兜兜轉轉五百年後,竟是這麼多人求著他當掌門。

溫雲不多話,這是葉疏白自己的選擇,這種事上她不會乾涉,所以隻老神在在地摸著正在睡覺的小火龍的圓腦袋,一不留神摸到了龍嘴邊,又被咬了一口。

她冷吸一口氣,甩手就把懷裡這倒黴往山下一丟——

“啊!什麼玩意兒砸我腦袋……咦?溫師妹,你怎麼把你的豬丟下來了!”

許挽風一臉嫌棄地拎著小火龍的那對小翅膀把它一起帶上來,走進院中才發現這裡還跪了一地的峰主。

他笑吟吟地跟他們打招呼:“各位師侄怎地都來了?”

“……”

眾峰主看著這張娃娃臉,迅速低頭,隻當是冇看見。

好在這次許挽風冇打算多占便宜,他把小火龍拋給溫雲,而後朝著葉疏白的方向恭敬一拜,正色道:“師尊,外麵有人來了。”

“薑家,玉家,萬家,吹雪島,天音寺,皆齊至山門外,說是來弔唁歐陽老狗跟柳掌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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