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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神秘酒客

隨著十一月的到來,長安也入冬了,今年的冬天顯得寒意十足,一夜之間氣溫驟降,寒風格外凜冽,大街上不多的行人紛紛穿上了厚衣和皮襖,大樹上最後幾片枯黃的樹葉也終於被寒風扯掉,在風中飄舞,使長安街頭顯得蕭瑟而清冷。

儘管從很多渠道都透露出明年開年唐王將正式禪受大隋衣缽,但長安街頭看不到喜慶,反而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長安東市內的終南酒肆生意也不太好,二樓隻是稀稀疏疏坐了幾名酒客,倒是一樓坐了十幾名老客,正大聲談論著時局,儘管二樓的酒客並不願聽,但他們吵嚷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遍了酒肆的每一個角落。

“什麼不可能!”

一名老者滿臉怒氣地對一名書生高聲嚷道:“你自己孤陋寡聞,還以為彆人也像你一樣,李叔良明明是死了,屍體都用冰棺運回來了,上麵倒是想隱瞞,可這種事情能瞞得住嗎?長安早就傳遍了,幽州羅藝被滅,李叔良三萬人全軍覆滅,連名將屈突通也在土門關戰敗,簡直是唐軍的奇恥大辱啊!”

“王槐公也不能這樣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嘛!河北本來就是張鉉的地盤,唐軍想奪河北當然會勝少敗多,你讓張鉉率軍來打併州試試看,結果肯定也一樣,所以我不奇怪。”

“你不奇怪有屁用,你看這幾天整個長安都冷掉了,官場人心不安,這兩天朝廷多少官員請病假,難道是巧合嗎?”

“是寒風突然來臨了嘛!生病人當然多。”

“屁!你非要這樣想我們就冇得聊,算了,老子繼續喝酒!”

……

一樓的爭吵此起彼伏,二樓卻始終保持著安靜,在靠窗的角落裡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要了一壺酒,幾盤小菜,獨自自斟自飲,但他耳朵卻豎得很高,一樓的談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最後他終於忍不住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名中年男子年約四十七八歲,鳳目高鼻,皮膚白皙,看得出他年輕時一定是個少見的美男子,此人正是曾出任大隋內史侍郎的蕭瑀。

自從雁門郡楊廣被突厥包圍事件結束後,楊廣著手清洗了朝廷高層,包括蘇威、樊子蓋、衛玄、蕭瑀等一群高官紛紛被免職或者降職,蕭瑀被降為河池郡太守。

蕭瑀和李淵私交極好,就在幾個月前蕭瑀接到了李淵的親筆信,邀請他前來出任禮部尚書一職,雖然李淵在信中表現得誠意滿滿,但蕭瑀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天子還在江都,李淵雖立代王楊侑為帝,但大家都知道李淵篡位奪權的本質。

所以蕭瑀並冇有立刻答應李淵,隻是藉口身體不適,需要養病幾個月,直到前段時間新隋建立,天下為之震動,蕭瑀也接到了他的胞姊,也就是大隋蕭皇後寫給他的親筆信,懇切地希望他來新隋為官,使蕭氏家族不至於在新朝廷中缺席。

蕭瑀當然明白這其實是張鉉借蕭皇後之名來邀請自己,一麵是控製關隴李淵,而另一麵是占據河北、山東的張鉉,自己該何去何從?讓蕭瑀著實難以抉擇。

這時,一名中年酒客走到蕭瑀麵前,抱拳拱拱手笑道:“在下彭城郡布商史文順,這兩天一直在看先生獨自飲酒,可否聊一聊?”

蕭瑀微微一笑,“我認識彭城郡第一大商人史霖,和兄台是什麼關係?”

中年酒客大驚,連忙道:“正是家父,先生是……”

“我和你父親隻是有一麵之緣,我姓蕭,丹陽郡人,請坐!”

蕭瑀請這位彭城郡有名的大富商坐下,又道:“聽說宇文化及在彭城郡,不知情況如何?”

史文順歎了口氣,“宇文化及在彭城郡和下邳郡縱兵搶掠糧食,而瓦崗軍卻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宇文化及用掠奪的手段解決了糧食絕境,真讓人無法理解,就連我這個商人也知道絕不能讓對手緩過氣來,真不知翟讓是怎麼想的。”

蕭瑀笑道:“或許瓦崗軍也有苦衷,他們剛攻打洛口倉失利,還冇有恢複過來,也或許他們畏懼宇文化及的驍果騎兵,或者瓦崗軍想用拖的辦法讓宇文化及軍隊不戰自潰,總而言之,瓦崗軍不會不懂最起碼的戰術。”

“或許也是,我們是局外人,很難猜測其中的真實原因。”

說到這,史文順壓低聲音道:“蕭先生對這次河北戰事怎麼看?”

蕭瑀淡淡一笑,“外麵傳聞很多,各種說法都有,我不知道事實,實在無法評論。”

“不瞞蕭先生,我就是剛從河北魏郡過來,事實上我很清楚河北發生的事情,說實話,實在令人沮喪。”

“誰令誰沮喪?”

“長安讓人沮喪!”

“哦——此話怎麼活?”蕭瑀心中有了幾分好奇。

“幽州軍已經被滅了,李叔良還要孤軍深入,最後全軍覆滅,李叔良也命喪黃泉,我實在不明白,唐王為什麼不攻打洛陽,偏偏去招惹強敵。”

史文順畢竟是商人,看問題比較簡單,不夠透徹,但蕭瑀卻很清楚,李淵其實是走了一步好棋,趁張鉉南下淮河截殺宇文化及,其餘軍隊嚴守青州,防止瓦崗軍趁虛殺入青州,這個時候張鉉確實顧及不到河北,李淵這步棋走得恰到好處,隻要走穩了,張鉉後麵就步步被動了,隻可惜一步好棋被李建成走臭了。

“或許是新隋成立給唐王的壓力太大吧!”

蕭瑀笑了笑,他心念一動,又問道:“史兄最近要去河北嗎?”

“不滿先生說,我的商隊明天要去青州,這次我是來長安采辦一些西域貨物,我覺得青州那邊或許有銷路。”

蕭瑀連忙道:“我能否和史兄的商隊一起上路,我也打算去青州。”

“冇問題,小事一樁了。”

史文順熱情地笑道:“我就住在東市的平安客棧,明天上午天亮就出發,走上東門出城,蕭先生要麼在上東門外等我,要麼就來客棧一起走,看先生自己方便。”

蕭瑀想了想,便笑道:“那我就在上東門外等候史兄。”

這在這時,樓下大堂內傳來一陣凶狠的嗬斥聲,“不準妄議朝廷,膽敢妄議朝廷者一律抓走!”

一樓大堂的酒客頓時鴉雀無聲,這時,一名酒保跑來對蕭瑀低聲道:“是內衛軍來了,小心禍從口出。”

蕭瑀心中一陣反感,他知道這是李淵兩個月前成立的內衛軍,最初為了搜查藏在長安的探子,但現在已漸漸變成了監視民眾耳目。

蕭瑀也怕被內衛軍認出,便起身對史文順笑道:“我還有要緊事,就先走一步了,我們明天上午見。”

史文順也連忙起身行禮,“我一定等蕭先生。”

蕭瑀付了酒錢,隨即從後門樓梯離去了,就在蕭瑀剛走,十幾名內衛士兵在一名校尉率領下走了二樓,氣勢洶洶對二樓的幾個酒客道:“覈對身份,誰也不準離去!”

史文順忽然對蕭瑀的身份有了興趣,居然趕在內衛軍士兵上樓前離去,看來他頗擔心被內衛軍認出,那麼此人到底是誰?居然還認識自己的父親,姓蕭的中年人。

史文順凝神想了片刻,猛地想起父親給自己說過的一件事,前年蕭相國在洛陽接見過自己的父親,難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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