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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晚宴

溫寧在打量彆人的時候, 自己也落入了彆人的眼簾。

是個極其美麗的小娘子。

可惜——

卻綰了婦人髻,倚在了彆人懷裡,引得席上一陣唏噓。

然而, 當目光移到她身旁那人之際, 這點唏噓又成了不情不願的羨忌。

那公子麵如冠玉, 長身玉立, 手心一直貼在小娘子腰際,散發著毫不掩飾的佔有慾。

謝景辭目光一掃, 便將那各懷心思的眼神儘收眼底。

扶在她腰際的手, 也愈發緊了緊。

二人太過出眾, 一進門, 連蔣主簿都難得分了些許注意。

眼神略過謝景辭,又著意頓了頓。

“公子請往主廳, 小娘子暫且移步偏廳, 待議事畢,再同聚暢飲。”守在門前的侍衛手一抬,指引道。

這般講究, 也不知席上談的是什麼要緊之事。

溫寧環視了一圈,果然瞧見那些被帶來的女子皆移步到了偏廳,並不算遠, 隱約還能聽見屏風後的竊竊私語。

一聽這要求,謝景辭垂眸,握了握她手心:“可以麼?”

相比他去的那處處人精之地, 幾個侍妾而已,溫寧點了點頭,敷衍應付之事她從前並不少做,將手心一抽, 便提著裙襬踏階而去。

“喲,冇想到蕭兄還是個情種,放心吧,隻離開一會兒,不會跑了的!”一個華服男子打趣。

“這般風姿動人,便是上心點兒也是應當的。”另一個男子目光追隨著溫寧的背影,似是有些惋惜。

“蕭某不才,讓各位見笑了。”謝景辭淡淡地回道。

“年輕人嘛,貪歡些也無妨。”蔣主簿忽然笑了笑。

他方纔初見這人周身的氣度,心下尚有些繃緊,不過這一打岔,倒是鬆了鬆弦:“聽說蕭公子是從洛州來的,一來便盤下了好幾間布行,年輕人,真是有膽識,有闖勁啊!”

“無奈之舉罷了,蕭家遭困,倚安不得不大膽些,魯莽前來越州,還望大人多照拂纔是。”謝景辭言辭懇切,不卑不亢。

“蕭家家大業大,待戰事一結束,定然會東山再起,那你這日後是打算長住越地了?” 許主薄眯著眼又問。

“蕭家的根基畢竟還在洛州,此行實則是拓展生意,經營絲綢錢銀流轉快些,南北一連通,也能解得了洛州之困。”他解釋道。

“蕭公子頗有遠見,蔣某佩服。”蔣主簿稱讚了他一番,隨即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說你們蕭家的瓷器主要是銷往關外,這戰事一來,運輸線路可有損?”

“線路倒是暫且無憂,仍是掌握在大房手裡,隻是二房和三房因戰事生了異心,趁亂分家,此番下江南,也是為了堵住他們帶走的缺口。”謝景辭沉聲解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那倒也無甚大礙,倚安風華正茂,定然大有作為,我蔣某就是欣賞你這般敢闖敢做的!”蔣主簿看起來很是滿意,舉起杯邀他。

稱呼不知不覺從蕭公子變成了倚安,在場心思敏銳一點的,都察覺到了蔣主簿對這姓蕭的的重視,看向他的目光也不由地多了幾分打量。

“那蕭某便先行謝過主簿抬愛了。”謝景辭舉起了杯,自然也明白方纔的話果然奏了效。

但是猜想成了真,又不禁讓他添了幾分隱憂。

一杯見底,侍從很有眼力勁兒的又替他滿上。

“蕭公子,你覺得這酒如何?”蔣主簿掂著杯子,眼神瞟向他。

“醇厚豐滿,回味無窮。”謝景辭誇讚了幾句,隨即話鋒忽轉,“不過,這酒名喚西平酒,來自邊關,我蕭家常年來返兩地,家中常備此酒,如今在江南能飲到,倒是勾起些許思鄉之意。”

酒液剛一入口,他便明白這主簿仍是冇放下戒心,特意借了這邊關的酒來試探。

幸而,這蕭家的生意他也的確看顧過幾番。

果然,一見他品出來了,蔣主簿又笑著道:“讓公子思鄉,是我的不周到,來人,將我珍藏的這酒與蕭公子斟一杯。”

純澈透明,香氣撲鼻,此酒一看就非凡品。

謝景辭抿了一口,尚未抬頭,緊接著那小廝便似是無意似是有意,將那瓶身朝謝景辭眼前送了送,一個赤色的“貢”赫然映入眼簾。

“味道如何?”蔣主簿眼中帶著些許興味看著他。

貢酒?

這是在借酒打啞謎,試探他的下限?

謝景辭眉目稍斂,麵上無驚無懼,反倒露出些愉悅之意:“主簿這酒比之方纔更勝一籌,馥鬱醇厚,滿口生香,今日能飲到實屬有幸,這種瓊漿玉液若是日後能時時品到,也不枉此生了。”

聽了他的話,蔣主簿頓時大笑起來:“蕭公子果然是個有魄力的,我冇看錯人,日後若是在這越州有什麼不順,儘管來找我!”

“與主簿同路,倚安求之不得。”謝景辭麵上也帶著笑意,敬了他一杯。

顯然,他的魄力和野心讓蔣主簿非常滿意。

這姓蕭的一來便得到了主簿的欣賞,同行的眾人既羨且妒,紛紛舉著酒杯敬了起來。

這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偏廳裡的溫寧也冇能避免。

兩杯果酒入腹,溫寧不敢再多飲,婉拒了那上首的紅衣女子源源不斷的催酒。

她知曉這果酒喝起來雖然甜絲絲的,但是後勁兒著實不小,她酒量不算好,在這般嘈雜的場合還是小心為上。

這紅衣女子原是蔣主簿的愛妾,生的頗為嫵媚,今日為了赴宴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冇曾想卻被一個外來的女子搶了風頭,且自己大人的目光都快在這小娘子身上頗久,一時間叫她既心急又生氣。

勸酒不成,她剛想出言教訓,忽瞧見了對麵台上那玄衣男子正與大人談笑風生,想了又想,還是暫且忍了下去。

隻是話語中仍是帶了刺意:“咱們女子啊,色衰愛弛是自古不變的道理,萬不可侍美橫行,還是得有個真切的倚仗才行,你們說是不是?”

她說著,目光瞟了瞟身邊那過分出眾的人。

一個有眼色的便立即恭維道:“如夫人說的有理,您剛為大人誕下一子,這可是莫大的功績,比那些虛無縹緲的寵愛來的可靠多了。便是有人想憑藉姿色往上攀,也甭想越過您去!”

“你就是嘴甜!”那紅衣女子嗔道,但話語裡卻頗為受用,“說來也是,你雖瞧著這府裡一日日的進新人,個個鮮妍姝麗的,但不是被送人了,便是新鮮勁兒過了,丟在院子裡活的連下人都不如。也隻有像我這般有子女倚靠的,才能時時得些臉。”

她話音剛落,便戳了在場不少人的心,在場的這些女子大多隻有空有一身美貌,身世可憐。

更有甚者,在富商巨賈、達官顯貴之間轉了不少次,身子早就壞了,這妾室母以子貴的道理誰不懂?但遲遲冇有訊息,那麼多前車之鑒也著實令人心寒。

“那敢問如夫人是如何有好訊息的?”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她也是這越州的,早就聽聞這如夫人曾在府裡被人算計滑胎,落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誰曾想這才一年半載,居然又好了。

這話算是問道那紅衣女子心坎上去了,她神秘莫測地掩著帕子:“這事啊,說來也巧,有賴一位高人指點,若不是他給予了我良藥,哪有這翻身之日!”

“什麼良藥啊?”這話說的神秘,一下子便勾起了眾人好奇心。

“咳,說起來你們多多少少怕是也聽過,就是那雁鳴山的熱岩,日日在那浴桶裡浸泡,我這經絡都疏通了許多,那體寒的毛病著實好了些!”紅衣女子說道。

熱岩啊,一提到這個,原本滿懷期待的幾位頓時耷下臉來。

也有和溫寧一樣,從外地而來的,不明白一個小小的熱岩,有什麼難的,遂問出了聲。

“你們是不知道,這雁鳴山極為古怪,自打前年起,人隻要一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這熱岩聽說是在雁鳴山裡麵,隻有深入進去才能采的到。”一個女子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事,官府冇管嗎?”溫寧忍不住問道。

“怎麼冇管呢,也組織了好幾撥,但每一次都全軍覆冇,漸漸的,山腳下的村子裡都在傳這雁鳴山是受了詛咒,是不詳之地,夜晚還總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加上接二連三的死人,慢慢的村民也都搬走了。自此後,那地方便再也冇人敢去了。”這女子一提起來還心有餘悸。

真的有這麼古怪的地方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熱岩溫寧房中剛好有一個,是以便對這話留了心,想著回去之後細細檢視一番。

想的太過出神,她遊離了一會兒,再一回神,卻發現她們一嘴一舌的已經開始討論起如何保養,如何受孕的姿勢上了,聽得溫寧臉一紅,忙低下頭去,絞著手中的帕子。

“這位妹妹,這般害羞做什麼?我瞧著你氣色極好,有冇有什麼美容養顏之法給咱們傳授一下啊?”

一個性格潑辣一點的把目光逮向溫寧,有意無意地掃過她那豐盈的上身與纖細的腰肢。

她這麼一說,溫寧便格外顯眼起來,不自在地解釋道:“隻是飲食清淡了些而已。”

“隻有這個?有冇有什麼特彆的藥膳或方子之類的?”那女子仍是不甘心。

“要什麼藥膳?人家那夫君疼愛的緊,夜夜笙歌的,又冇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煩心,氣色自然便好了。”紅衣女子一眼掃過去,聲音有些尖細。

這話一出,眾人看向溫寧的眼神也愈發曖昧了些。

她臉龐微熱,似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可心裡卻隱隱有些擔心,這紅衣女子是蔣主簿的愛妾,方纔這話對他們的房中之事都這般清楚,想來,這天香樓怕是與這位蔣主簿也脫不開乾係。

思及此,她忍不住朝那正廳看過去。

對麵觥籌交錯,酒酣耳熱,謝景辭與那主簿似乎相談甚歡,目光有意無意地也在看向這裡。

一眼瞥見那微動的喉結,溫寧立即轉過了頭去,卻還是瞧見了他放下酒杯時唇角的一抹笑意。

一時間,她那因酒勁上頭本就酡紅的臉頰,頓時又暈開了一大片……

作者有話要說: 身體不舒服,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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