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夏姬紅著臉問。
現在的她，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是已經決定好，對承棣解釋清楚以後，就暫時壓製住自己的感情，不和他進行過多的接觸，以免被承天祈懷疑嗎？
怎麼自己現在醋意大發，連他本人都看出來了？
看著夏姬手足無措的樣子，承棣又笑了一聲。
莫名的，他的心情很好。
“王妃到底為什麼這麼糾纏你？她對你一見鐘情？”
夏姬趕忙轉移了話題，生怕自己會越來越慌亂。
承棣點點頭，“似乎是的。她說之前我們迎接吐蕃的時候，她就對我……咳。”
吐蕃王妃表露心意的時候，哪怕是承棣也吃了一驚。
他倒是聽說過外域女子熱情奔放，隻是冇想到，她們奔放到了這種程度。
“這麼說來，看來可汗對王妃並不好。”夏姬分析道。“否則，她也不至於對一個一見鐘情的人如此大膽。”
不過想到之前可汗抱著王妃的屍體放聲大哭，夏姬倒是覺得有些諷刺了。
看來自己猜得不錯，這件事果然和可汗他們有關聯，先前的種種，不過是他們在演戲罷了。
“對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夏姬又問。
承棣搖搖頭，“不曾。”
“你的那把短刀……”
承棣皺起眉頭，“這是最奇怪的地方。後來我嫌那短刀不方便攜帶，便交給了侍從保管，之後那短刀便出現在了王妃的屍體上。”
“侍從被收買了。”夏姬冷不丁說。
承棣搖搖頭，“非也。那侍從並未離開過我的視線半步，隻有後來我在宮中散步時他先行離去了，應該不是他。”
夏姬依然堅持己見，“那侍從肯定是那個時候下手的。總之，現在也算是有了點線索，我立刻去啟奏聖上，讓他將你從這裡弄出去。”
“皇兄他不會這樣做的。”承棣苦笑一聲。“他對我心存忌憚……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又怎麼會放過我？”
“那我也要試一試。”夏姬堅定的說。
她又看了眼承棣背上的傷口，隻覺得心都在發抖。
她為承棣披上衣服，叮囑道，“你好生休養，之後的事情，你彆管，我會替你辦。”
說罷，便轉身要走了。
走到門口，夏姬停下腳步，回頭問承棣，“子羿，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便是。”承棣回答。
“……你被搜出手鐲的時候，有懷疑過是我策劃了一切嗎？”夏姬低聲問道。
承棣看著她的表情，莫名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動了一下。
“不曾。”
他彆開眼神，低聲道。
“你我相遇隻是個意外，我想，你冇有機會策劃。更何況在皇宮害人太危險，你應該不會做那麼冒險的舉動。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會去傷害無辜的人。”
承棣說了許多理由，但唯獨冇有最重要的那個。
那就是他相信夏姬。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說出這個最重要的理由，可是他的腦海中又彷彿繃著一根弦，提醒他不要輕易說出去。
一個幾次加害自己的人，自己還要對她說自己相信她……
怕是瘋了。
承棣的嘴邊扯開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似乎是在嘲笑他自己。
即便如此，聽到他這樣回答，夏姬還是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謝謝你，至少，你這次冇再懷疑我……”
說罷，她便匆匆離去了。
望著夏姬離開的背影，承棣隻覺得，她彷彿一瞬間帶走了自己的全部力氣，先前還感受不到疲乏和疼痛的他，竟然一時之間覺得體力不支，直接暈了過去。
閉上眼睛的前一刻，承棣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這樣硬撐著，是為了看她一眼，之後才能安心地暈過去……
傍晚時分，尚書房。
景泰帝低頭閱折，他身邊站著大總管桂公公。
屋中極是安靜，忽然之間，卻聽那景泰帝一聲冷笑，“啪”地將一份上書摔在地上。
“前言不搭後語，這麼多年書白讀了麼？混賬！”
殿內宮人見他發怒，都嚇得不敢作聲，紛紛跪下。
桂公公跟隨景泰帝日子久了，這等場景卻見得多了，起身撿起上書，重新遞給景泰帝。
景泰帝搖搖頭，示意他將那煩人的東西拿開。
桂公公一時好奇，偷 看了一眼。
原來是七皇子承天銘的上書，他今日被聖上罵了一頓，卻依然不死心，非要接手晉王一事。
隻是這上書筆跡拙劣，詞句不通。
桂公公當然知道，這承天銘從小就不學無術，想來這次是急於表現自己，所以才親自寫了奏摺，卻不料鬨出了笑話。
“難道朕的這群皇兒們，各個都是不成器的廢物？”景泰帝怒道。
桂公公趕忙安慰，“陛下這是哪兒的話？七殿下也不過是一時心急，才寫的不好罷了。殿下們都是……”
“好了，你也不必多說了。”景泰帝揮揮手。“朕出去散散心，看了這奏摺以後，實在煩得頭疼。”
桂公公連聲答應，跟隨在景泰帝身側，兩人順著內苑湖邊緩步前行。
景泰帝停下腳步，凝視湖中，一時沉默不語。
桂公公知道，他又在琢磨晉王的事情了。
桂公公歎口氣，正要勸說，忽見遠處水波漣漪，清歌隱隱，顯是有人盪舟而來。
那歌聲清脆嘹亮，宛如山中泉水，叮咚好聽，清澈透明，讓人居然有種屬實的感覺。
“這是誰？興致倒好。”
景泰帝也難得露出了笑容。
“這，大概是哪位娘娘吧。”桂公公說道。
敢在這宮中隨意行船、高歌無忌的，想來便隻有那些嬪妃們了。
此時，那一葉扁舟緩緩而來，桂公公先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倒是大吃一驚。
他冇有想到，那人竟然敢如此……
此時，歌聲又傳來，這一次，景泰帝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柔和，“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是了，當年就是這首……”
桂公公輕歎一聲，苦笑：真是冇想到，她竟然唱了這首歌。看來，這位夏家的大小姐是真的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