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靖恍然大悟，“確實，我大朔和天竺有貿易往來，身為皇族的人，弄來一些花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罷，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趕忙閉了嘴，偷偷去看承天然。
承天然依然淺笑盈盈，看不出有什麼慌張的地方。
“僅僅因為這個，就斷定是我害了王妃嗎？”承天然的笑容還是那樣自信。“或許我隻是出於禮貌，送了可汗幾盆曼陀羅花，這也能當做我害人的證據？”
夏姬早就猜到承天然會這樣抵賴，不過，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她正想反駁，卻聽到承天然又說，“更何況我身患重病，現在連自己下床走路都是問題，我又怎麼有心情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真的身患重病嗎……”承天靖默默吐槽著。
“當然。”夏姬語出驚人。
承天靖愣了一下，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原以為，夏姬見到承天然本人後，肯定會告訴自己，他是裝病的。
卻冇想到，反而證明瞭承天然是真的有病。
聽到夏姬這樣說，承天然笑起來，“是啊，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認定是我做的呢？”
“隻要將可汗找來對峙，他就會成為人證。”夏姬冷冷地說。“究竟那幕後黑手是不是你，隻需要他一句話的事情。”
承天然輕笑一聲，臉色卻冷了下來，“他不敢。”
這幾乎是側麵承認了他的罪行。
“他怎麼不敢？”夏姬反問。“如果有人將訊息透露給大祭司……他必定會對自己女兒的死亡產生疑心，繼續調查下去以後，你說他會如何應對？”
承天然心知肚明，夏姬這是在威脅自己。
如果是夏姬和承天靖本人要調查，他大可拿自己的太子身份壓他們一頭，不讓他們繼續。
可是，如果是吐蕃那邊的人來，就冇那麼好糊弄了。
為了兩國的友好往來，景泰帝必定不會乾涉，也不能輕易乾涉。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查出承天然和可汗的關係並不是難事。
不僅如此，說不定可汗為了自保，還會提前一步出賣他，主動將他供出去，把自己撇個乾淨……
看來，這個女人真的如同傳說那樣，極度危險……
承天然這樣想著，看向夏姬的目光自然也淩厲了起來。
“殿下在想什麼？”
夏姬絲毫不懼怕，反而笑起來。
“莫不是在想怎麼處置我？那您可就想多了，就算您把我活埋了，該泄露出去的訊息，也還是會泄露的。”
夏姬笑盈盈地說著，嘴裡吐出的話卻是異常恐怖。
承天靖性子直，也因為身份問題很少參與宮中的那些內鬥，現在眼看著這兩人皮笑肉不笑，說著些瘮人的話，他冇由來地哆嗦了一下。
他可冇見過這種架勢。
承天然挑眉，“你什麼意思？”
夏姬輕笑，“我什麼意思，殿下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就像你不會主動去刺殺王妃一樣，我也不會主動去給大祭司送信兒。
“我已經安排好了人，如果幾個時辰內我回不去，自有仆從去往吐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予大祭司，讓他查個水落石出。”
承天然靜靜地看著夏姬，視線森然，與之前那副病懨懨的樣子完全不同。
夏姬絲毫不懼，也冇有任何躲閃，隻是昂著頭，直視對方。
屋內的氣氛劍拔弩張，彷彿一瞬間就會爆發出什麼激烈的爭鬥。
正當承天靖感覺到事情不妙時，承天然忽然笑了。
“夏姬，你果然很有意思。”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著夏姬。
“我是冇想到，你居然能查到我頭上來。”
“若不是青梅給出線索，我也不可能從你府上搜出曼陀羅草。”夏姬平靜地說。“一切都是天註定罷了，天註定你不可能逃過懲罰，天註定，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夏姬的情緒有些激動，“這種曼陀羅草極其特彆，毒素爆發以後，隻會被當做突然猝死而不會被檢查出來，所以可汗選擇的這條路，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但他恰恰太過貪婪和性急，生怕即便是這樣也會引起大祭司的懷疑，所以決定在宮宴上讓王妃出現意外，這樣一來就可以將罪過全部推給大朔。
“而你，幫他實現了這個計劃，讓他有足夠的理由和時間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這樣一來，可汗就能高枕無憂了！
“太子殿下，你如此費儘心機地幫助可汗，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與可汗冇有什麼交情，也不缺權勢和金錢，你的理由……”
她眯起眼睛，打量著承天然，厲聲道，“隻怕，你是想趁機與吐蕃交好，為了得到他們的幫助吧！”
承天靖不解道，“他需要吐蕃的幫助嗎？大朔國力強盛，又怎麼需要吐蕃……啊，難道是吐蕃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治他的病？”
夏姬搖頭道，“非也，依我看，他是想引狼入室，藉助外邦的兵力，替他征戰，搶奪皇位罷了。”
“啊？！”承天靖吃了一驚。
他看看承天然，又看看夏姬，依然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他是太子，有什麼理由去做這種事情？”承天靖低聲道。
夏姬反問，“那你覺得，堂堂太子，以後能夠繼承皇位嗎？”
承天靖頓了一下，想了想，又搖搖頭，“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皇位繼承人了……但是現在，他重病纏身，應該不行的。
“更何況，還有四哥這個人。四哥最近風頭正旺，父皇也憐惜他，怎麼想都是他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似乎是因為被事情的真相震撼了身心，承天靖並未迴避承天然，直接當著他的麵說了心中所想，似乎也冇意識到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夏姬冷笑一聲，“不錯，這就是足夠的理由了。且不說承天祈更得聖上歡心，承天祈與我成親以後，夏家的兵權，都將分給他。而承天然，他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