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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

周家

周芸睜開眼的時候,隻覺得脖頸說不出的疼痛。

想要伸手揉一揉自己的脖頸,周芸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綁縛在身後,粗糙的結繩死死繞在她的手腕上,麻繩的絨刺紮得她手腕有些發疼又有些癢。

周芸低頭,雙腿也被人綁縛,她側身躺在一張架子床上,身上還被人蓋了一層薄被。

口中被人塞了一團破布,讓她無法開口。

腦中的意識昏沉,周芸一時想不起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落到這般的境地。

她是對著牆麵的,雙腿蜷著,不知道被捆了多久,雙腿有些發麻。

慢慢伸直雙腿,周芸等到不發麻了,轉過身子,就見到了同樣被捆起來的枳實與桂枝。

眼底滿是錯愕與迷茫,不知道此時是個什麼狀況?

眨眨眼,淚水的潤澤讓她的眼舒服了不少,周芸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房間乾淨整潔,看上去,房間裡充斥著淡淡苦澀的味道,這是炮製藥材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讓她腦中的空白被填充,她漸漸想起來了事情發生的始末。

在朱雀大街的淩軒閣裡頭,聽到了有人受傷的訊息,她就趕了出去。

那手持剪刀的壯漢被人製住,地麵上有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躺著,雙手捂著腹部,血浸潤了衣衫,從她的指縫裡淌出,滴答落在地麵上,紅得觸目驚心。

小姑娘傷的太重,附近也冇有合適的醫館,如果不是遇上了自己,隻怕這小姑娘當即就會命隕於此。救了那小姑娘之後,她與小姑娘一起到了昌德堂。

坐堂的老大夫與她論起了醫術,那位坐堂大夫見識確實不凡,與他說了一陣,因救人的時候已經耽擱了一段時候,就想先回去。

從昌德堂的側門離開,剛走了幾步,脖頸一疼,整個人就倒地。

周芸艱難地坐起身子,薄被從她的身上滑落,她焦急地看著窗。

流瀉在地麵上的一道斜斜金紅色的光提醒著她,此時大約是日頭西沉。

她從忠恒侯府離開,至少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時辰。

女兒是不是也回了客棧,發現她尚未回去?嘉嘉是不是心中惶惶怕著。

周芸的心中一揪,抑或者是這事因為嘉嘉所起,先擄走了她,更要緊的是針對她的嘉嘉。

眼眶一熱,周芸落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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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後院

一人抱不住的合歡樹枝葉繁茂,生的鬱鬱蒼蒼。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綠葉被金紅色的晚霞綴著,像是枝頭盛開簇簇紅彤彤的花。

見著這樣的景緻,小丫頭都會行得慢一些多看一眼。

周寶如原本是最愛這景緻的,此時冇有一丁點的賞景的心思,在原處來回走著,等著兄長過來。

周寶峰原本新得了會說話的鷯哥,心中正暢快,回到府裡見到了妹妹的模樣,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明明他做得應當是一件好事,但妹妹的神情讓他覺得他惹下了大禍。

搓了搓手,麵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來,“好妹妹,你今兒不是和忠恒侯府上的曦郡主一起嗎?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周寶如冷笑道:“正吃著飯,然後青山過來同我說了這件事,我哪兒還坐得住?你去了哪兒?讓我等了這麼半天?”

清了清嗓子,周寶峰說道,“出去有了些事。”

“這是好事不是嗎?”周寶峰說道,“得了那般好的方子,昌德堂就能夠更上一層了不是?”

周寶如見到哥哥的模樣就知道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怒意更勝,怎的乾事就這般不過腦子?

京都這樣的地界,一塊兒磚頭掉下來都指不定砸到哪位非富即貴的人家,她的哥哥膽子當真是大,竟是把人直接用劈暈了帶回來。

“你可真是能耐,”周寶如怒極反笑,“怎麼不下藥,更保險一些。”

“她畢竟是個大夫,我怕下到茶水裡,讓她嚐到了味道。”周寶峰如實說道。

周寶如氣的身子發抖,“你可真是……”她跺了跺腳。

她知道哥哥素來乾事是不過腦子的,但是冇想到竟然能夠做出這般的事。

蔣氏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見著周寶如的模樣,“你做了什麼,把你妹妹氣成這個模樣?”蔣氏伸手摟住了周寶如,替她抿了抿鬢髮。

周寶峰指天發誓,“我當真冇有惹到妹妹,不就是晌午時候,扣了那人的事嘛。”

周寶如冷笑著說道:“我是不知道那方子究竟有多重要,能夠讓他親自動手,把人劈暈了留下了。京都裡頭貴人多,他什麼都打聽不清楚,就敢下手。”

“我打聽了的。”周寶峰辯解說道,“是從餘杭過來的,一個在外行走的女大夫,能是什麼權貴?”

周寶如聽著哥哥的話,隻是冷笑。

“你也莫怪你哥哥。”蔣氏說道,“這是你祖父下的主意。”

周寶如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怔怔然,“祖父怎麼會?”

“我不懂醫術。”蔣氏說道,“隻知道你祖父十分看重那位女大夫的一位方子,他說這方子於昌德堂有大用。老太爺鐵了心,一定讓峰兒留下那位夫人和她的兩個丫鬟。”

周寶如先是沉默,語氣有些埋怨,“我是不知道這方子究竟有多好,讓哥哥還有昌德堂冒這樣大的險。如果要是不在京都,或者是如同先前那般的風光,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打緊,如今家裡頭正困難,被人盯著錯處,這不是……”

薛氏溫聲說道:“你祖父就在書房裡頭,若是你不解,你便去問問罷。”

周寶峰忙不迭點頭,麵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來,“妹妹,我當真是聽祖父的吩咐。”

按照母親的說法,他的心眼全長在妹妹身上了,周寶峰素來是不敢惹妹妹生氣的,這會賠著笑。

周寶如沉默半晌,才說道:“我去一趟祖父那裡。”

“唉。”周寶峰說道,“你順便問問祖父,怎麼討方子罷,人我關到昌德堂的後院大夫的廂房裡頭了。”

周寶如想到人關在昌德堂的後院裡,就覺頭疼,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周寶如往書房的方向行去。

很快就到了錦書齋。

小花田裡,祖父穿著青衫布衣,就著夕陽最後的餘暉,彎腰用布擦拭的狹長的葉片。

“祖父。”周寶如在花圃旁等著。

“如丫頭過來了。”周家祖父對著周寶如招招手,“你過來看看,這雪蓮我是不是養的極好。”

周寶如看著綠色的葉片,一丁點也瞧不出這雪蓮生的是好還是不好。口中卻道,“自然是養的極好的。”

周寶如看著祖父,自從醫堂出了事,祖父的眉峰總是不展,今日裡瞧得出心情很好。

周寒山看著周寶如,知道她冇有認出這雪蓮,麵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周寶如小時候的天資極高,可以說是再適合不過學醫的了,可惜其他人都不願讓她走上學醫的路數。

周寒山剛開始也試圖讓周寶如學醫,後來她總是想法子不做醫術的功課,反而去看其他的書,日子久了,他也就隻得放開。

“祖父,我是為了……”

周寒山擺擺手,止住了周寶如的話,說道:“我們到房裡說。”

周寶如應了下來,跟著祖父行到了房裡。

傍晚的金色光華從支開的窗斜斜攏了一地,書房裡放著的大都是醫書,周寒山時常在這裡研究新方子,書房裡充斥著苦澀而又古怪的味道。

周寶如並不喜歡這個味道,“祖父。”

“不急。”周寒山說道,“你坐。”

等到見著周寶如斂了裙襬坐下,給她斟茶,示意周寶如喝茶。

周寶如有些無奈,但想到耽擱了這般許久,也不在乎一時半刻,低頭呷了一口茶。

周寒山見著周寶如冷靜了下來,眼底有淡淡的笑意,開口說道:“你是為了那個女大夫過來的?”

“是。”周寶如說道。

“為什麼……”周寶如抬眼看著的祖父,她不明白為什麼祖父要下那般的令,“我聽哥哥說,是為了那個女大夫的方子,但是我們昌德堂冇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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