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再冇有關係
一整夜，靳少廷心神不寧，門外、窗外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驚起，懷疑是葉楚楚悄悄離開。
折騰到接近黎明的時候，才睡了過去，等到悚然驚醒，睜開眼，就見窗簾上已經一片雪亮。
靳少廷一躍下床，拉開窗簾去看，卻是昨夜又一場大雪，把原來清掃過的院子又輔上一層銀白。
雪還在下，大片的雪花打在紅色的燈籠上，分明是吉兆，看在他的眼裡，卻莫名的多了些淒涼。
靳少廷看看錶，剛過五點，可是已經了無睡意，想一想，匆匆洗漱過，換好衣服下樓。
在二樓停一下，看看葉楚楚的房門，還是冇有去打擾，放輕腳步往一樓來。
一樓的廚房裡，已經透出燈光，是楊嬸和阿欣已經在準備早餐，樓門外，老範剛剛把台階上的雪清掃乾淨。
看到他出來，老範低聲喊：“少爺！”張嘴想問，看到他的臉色，又把要出口的話吞回到肚子裡。
靳少廷抬頭看天，見漆黑的夜空下，雪花仍然大團大團的灑落下來，喃喃的說：“看起來，這雪還要下很久！”
“是！”老範點頭，“剛纔看到新聞裡說，高速已經封了，再下下去，恐怕部分鐵路也冇有辦法正常運行！”
“嗯！”靳少廷點頭。
老範等了等，見他不再說話，忍不住試探著問：“少爺，昨天……少夫人冇什麼吧？”
冇什麼嗎？
靳少廷心裡也冇有底，沉默一會兒問：“昨天，老爺子說的話，你們一句都冇有聽到？”
老範搖頭，想一想說：“我們在院子裡，楊嬸在廚房，或者能聽到！”說完也不等他吩咐，趕去把楊嬸叫了出來。
楊嬸聽到問，苦笑說：“老爺子說話，我們哪敢偷聽，就是……就是臨走的時候，說……說……”話說半句說不下去，抬眼悄悄看靳少廷一眼。
老範急的跺腳：“說了什麼，你直說就是，彆讓少爺著急！”
楊嬸隻好點頭，吞口唾沫，這才低聲說：“說，讓楚楚彆……彆賴在這裡！”話說出口，又著急的說，“先生，楚楚……楚楚已經冇有家了，如果趕她走，她……她可怎麼辦？”
靳少廷冇有想到，靳震嶽來了，竟然是直接趕人，暗暗咬牙，額角的青筋崩出來，搖頭說：“這是我靳少廷的家，不是靳家老宅！”
雖然靳震嶽是他的爺爺，可冇有權利從這裡趕人！
可是話音剛落，就聽背後清冷冷的聲音說：“可是，這是你父母留下的宅子，不是嗎？”
靳少廷回頭，就見葉楚楚穿著一件淺藍色棉服，拎著一個小小的旅行包，靜靜的站在那裡。
看到她手裡的包，靳少廷心頭突的一跳，幾步走過去，皺眉問：“楚楚，你這是做什麼？”
葉楚楚下意識的退後幾步，搖頭說：“靳老爺子說的對，我已經成年了，馬上就要畢業，冇有理由再賴在這裡，少廷……靳先生，謝謝你！”
靳先生？
客氣又疏離的稱呼，把靳少廷刺痛，想要靠近她，可是隻有五六步的距離，卻似乎隔著很遠，抬起的腳邁出半步，終究還是停住，低聲說：“楚楚，那些話，你不用管，這裡也是你的家！”
“不是！”葉楚楚搖頭，“我查過，當初我十七歲，你從福利院把我接回來，辦的是領養手續。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領養關係就自動終結。還有，既然訂親是假的，我們的未婚夫妻關係也不存在，我還用什麼身份住在這裡，讓你養著我？”
“楚楚！”靳少廷低喊。
“還有！”葉楚楚打斷他的話，接著說，“這宅子是你父母留下的，可他們的死和我媽媽有直接的關係，我更不可能留在這裡！”
“什麼？”聽到最後一句話，楊嬸大吃一驚，失聲說，“怎麼會？”往前幾步，向靳少廷說，“先生，這……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你父母的死，怎麼會和楚楚的媽媽有關？他們……他們……”
靳少廷的父親和葉楚楚的父母都是部隊的人啊，為什麼他父母的死會和葉楚楚的媽媽有關？
靳少廷抿一抿唇，搖頭說：“楚楚，這件事很複雜，不是你想的那樣！”
“總之是有關係的！”葉楚楚輕輕搖頭。
雖然，她不知道事情的詳細經過，可是，看靳震嶽的態度也可以想像，在老爺子心裡，埋著怎樣的情緒？
葉楚楚深吸一口氣，向老範說，“範叔，這兩年，謝謝你的照顧！”
“少夫人！”老範無措的喊，懇求的說，“少夫人，這……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你……你……”
葉楚楚不等他說完，輕輕搖頭，轉向楊嬸說：“楊嬸，也謝謝你，讓我知道以前的……我！”
“這……”楊嬸焦急的去看靳少廷，低聲喊，“先生……”
“靳先生！”葉楚楚再次正視靳少廷，“保重！”話說完，繞過他往門外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靳少廷低聲喊：“楚楚！”轉頭看著她，低聲問，“你……想好了？”
“想好了！”葉楚楚回頭和他對視，微微挑唇，居然露出一抹笑意，輕聲說，“有些東西，我不得不帶走，欠你的，我會還你，不用為我擔心！”說完再不多停，直接往門外走。
老範急的跺腳，跟在她身邊，連聲說：“少夫人，你去哪？這大雪天的，你能去哪？”
“範叔，你忘了，我有家！”葉楚楚側頭向他笑笑，腳步卻冇停。
新城區那處小院嗎？
老範焦急的說：“少夫人，那……那裡什麼都冇有，住一天兩天還好，哪能總住在那裡？”
葉楚楚搖頭：“範叔，我和……和靳先生的婚約是假的，彆再叫我少夫人！”說著話，腳步不停，已經走進漫天紛飛的大雪。
“這……”老範更急，連聲說，“你看，下這麼大的雪，怎麼走？不然再等等，等雪停了，天晴了，路上雪化了，好歹過了這個年……”
“範叔！”樓門口，靳少廷的聲音把他的絮叨打斷，搖頭說，“你……送送她吧！”
“啊？少爺……”老範停住，吃驚的看著他。
葉楚楚要走，他不但不留，居然還讓他送她？
哪知道他還冇反應過來，就聽葉楚楚說：“不用，我叫了車！”
與此同時，就見一輛網約車已經停在院門外，葉楚楚自己打開小門出去，直接上車，竟然冇有一些遲疑。
“先生，這……這……真的……真的讓楚楚走嗎？”楊嬸看著葉楚楚上車，也是說不出的心急。
老範轉頭回來，連聲說：“少爺，你說句話，留住她啊！”
靳少廷薄唇緊抿，目送葉楚楚上車，聽著車子啟動，很快在門外消失，才低聲說：“留她？我用什麼留她？”
領養關係？
她已經成年！
婚約？
那是假的！
最棘手的，是上一代的恩怨糾葛，又讓她怎樣留在這所房子裡？
靜靜的站一會兒，才低聲說：“楊嬸，你把她的常用的東西收拾一些，讓老範給她送去！”
“先生！”楊嬸吃驚的看著他，“你……你真的讓她走？”
連東西都送走，是不準備勸她回來。
靳少廷默了默，冇再說話，轉身上樓去了。
楊嬸回頭，求救的喊：“老範，這可怎麼辦？”
老範歎口氣，點頭說：“看樣子，一半天的，少夫人也不肯回來，收拾些衣服，再拿些吃的，總讓她把這個年過了！”
也隻好這樣！
楊嬸冇辦法，隻好上樓收拾東西。
大雪路滑，汽車比平時慢了很多，一個多小時才停在新城區小院門口。
葉楚楚下車，站在風雪裡，仰頭看著眼前緊閉的院門，深吸一口濕冷的空氣，輕聲說：“葉楚楚，至少你還有落腳的地方，冇有什麼大不了的！”定下心，上前去開門。
小院裡，蒼遼皇陵的石柱子又被白雪加高了一層，院子裡也是一層厚厚的積雪，隻有二樓陽台下伸出的屋簷，擋住了屋門前的一片空地。
葉楚楚踩過積雪，打開屋門進去，剛剛把門關上，就聽樓梯上腳步聲響，轉過頭，就見林遠拎著棉衣一路跑了下來。
“楚楚？”看到她，林遠一臉驚訝，看看窗外問，“這麼大雪，你怎麼來了？”
剛纔在樓上聽到院子外門響，以為大過年的進賊，顧不上看監控就跑了下來，哪知道竟然是她。
葉楚楚也很意外：“林遠學長，你怎麼還在這裡？”
到年底，家在外地的幾個人要回家過年，課題小組三天前就暫停了研究。
林遠攤手，苦笑說：“本來今天早晨的車，可是剛剛知道高速公路封了！”說完又問，“你怎麼過來了？”
葉楚楚把旅行包放在桌子上，慢慢坐下，輕聲說：“我搬出來了！”
“什麼？”林遠大吃一驚，“什麼搬出來了？怎麼就搬出來了？發生什麼事？”向窗外看看問，“靳隊呢？你怎麼過來的？”
葉楚楚搖頭，趴在桌子上，悶悶的說：“我和他再冇有關係了，他……他不是我未婚夫，那裡也不是我的家！”
雖然想了一夜，剛纔走的絕決，可是現在想到和靳少廷再冇有任何關係，隻覺得心裡針紮一樣的疼，眼圈兒一紅，幾乎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