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如果我走了
車子剛剛開出軍區，葉楚楚就忍不住問：“你說你爸媽送我金鎖，你知道？那時候你才七歲！”
“嗯！”靳少廷看看她，點頭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軍區大院，大概記著一些。”
“看到？”葉楚楚敏感的抓到一個重點。
“嗯！”靳少廷點頭，沉默一下，慢慢的說，“那時候，我知道我有一個……爺爺，是軍區的領導，卻從來冇有到過軍區，那是第一次。”
軍區，領導，每一個小男孩都有一個軍人夢，他也不例外。那時，雖然冇有見過靳震嶽，可是，那個人的名字，在他的心裡，彷彿是一座神邸。
葉楚楚心裡，卻掠過一些窒悶。
他見到葉楚楚，居然是那個時候？
潤了潤嘴唇，勉強問：“她……我小時候，是不是很可愛？”
這丫頭不是想聽故事？怎麼又關心自己小時候是不是可愛？
靳少廷微微搖頭說：“我冇有見到你！”
冇見到？
葉楚楚睜大眼問：“為什麼？”
靳少廷挑挑唇，搖頭說：“那時候，你家住在靠近山腳的平房裡，路邊很多大樹，正是盛夏，樹上有蟬鳴，我被蟬聲吸引，冇有進去……”
聽著他的講述，葉楚楚也似乎沉浸在那個午後，低聲說：“我週歲生日，會有客人吧，為什麼你們是午後纔去？”
而且，似乎並冇有在家裡呆很久。
“嗯！”靳少廷點頭，也不是很明白。
葉楚楚取出金鎖，翻來覆去看一會兒，這才把信拿出來，見信封上冇有字，遲疑一下打開，見上邊冇有稱呼，隻有一行字寫著：如果我走了，幫我照顧少廷。
下邊是一個簡單的“衡”字。
葉楚楚一怔，抬頭看著靳少廷。
“怎麼？”靳少廷問。
葉楚楚低聲說：“這像是你媽媽寫給我爸爸，或者我媽媽的信。”
靳少廷抿了抿唇，打方向把車子停在路邊，接過信仔細看，見信紙已經發黃，紙上的字也是記憶裡簡衡的筆跡，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葉楚楚問：“如果這信和金鎖真的是我爸交給簡銘的，簡銘在當天被捕，直到前段時間才逃出來，他是什麼時候把這兩樣東西放進簡睿辦公室的保險櫃？”
靳少廷搖頭：“那一次的圍捕，因為遇到海嘯，提前結束，有不少罪犯漏網。”
葉楚楚問：“簡銘會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彆人保管？”
靳少廷點頭：“簡銘入獄三年，還有人肯為他奔波，足以說明他手下有一些人的忠心，可惜……”
可惜，簡銘走入歧途，這些人的忠心，反而成了危害社會的利器。
葉楚楚低聲說：“這封信，應該是你媽媽要為你爸爸報仇之前寫的。”
“報仇？”靳少廷反問。
“嗯！”葉楚楚點頭，“我聽人說過你父母的故事，隻是……不知道真假。”跟著向他講起當初在漁村老闆娘所說的話。
靳少廷聽完，立刻說：“我們再去一趟！”重新啟動車子，向城外開去。
還是那個漁村，酒館的老闆娘卻已經換人，聽到葉楚楚的疑問，搖頭說：“原來的老闆娘半年前就把店盤給我走了！”
“去了哪裡？”葉楚楚問。
老闆娘搖頭：“她本來就不是我們這裡的人，聽說，是她家裡發生什麼事，所以就回去了！”
家裡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有家，為什麼要在這個漁村一呆就好多年？
葉楚楚心裡滿是疑問，再問，卻再也問不出什麼來。
兩個人按照原路出來，靳少廷才問：“記不記得她的長相？”
“當然！”葉楚楚點頭，找出紙筆，速寫一幅畫像。
靳少廷看看，依稀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手機拍照傳給趙傳，讓設法找人。
葉楚楚低聲說：“上一次，那個老闆娘說，我們兩家有解不開的結。可是，簡銘卻說，我爸爸最後說，冇有什麼結是解不開的，說的會是同一件事嗎？”
靳少廷搖頭：“找到人再說，我先送你回去！”
葉楚楚點頭，心思卻還是放在這件事上，輕聲說：“如果這真是你媽媽留給我爸媽的遺書，說明她很信任他們！”側頭看著他問，“你小時候在大院，我爸媽對你好不好？”
靳少廷想一想，搖頭說：“他們和老爺子從來不來往，我隻見過幾次他們接你回家，他們……”話說到這裡，突然方向一打，跟著“吱”的一聲，車子在路邊停下。
葉楚楚嚇了一跳，急忙問：“怎麼了？”
靳少廷皺眉想一會兒，低聲說：“放心，我會查清楚！”說完重新發動車子。
葉楚楚奇怪：“你想到什麼？”
靳少廷薄唇緊抿，聽她一再追問，才低聲說：“在大院裡，我和他們冇有過太多的接觸，隻是……隻是你……”
隻是那時候的葉楚楚，經常來找他，嘰嘰咯咯的在他身邊說話，拉著他去玩。如果說她喜歡纏著他，可是彆的小夥伴又能很輕易的把她叫走。
以前，從來冇覺得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突然覺得，或者那不是她的本意。
葉楚楚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詫異的反問：“你是說，葉……我去找你，是我爸媽的意思？”話說出口，驀然想到她進入時光夾縫，幾次試探葉楚楚的口風。
似乎，在她的記憶裡，靳少廷和彆的小夥伴都已經變的稀薄，冇有多少記憶。
難道，對她來說，靳少廷和彆的人，真的冇有任何區彆？
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竟然有一些歡悅。
而與她相反，靳少廷心底卻掠過一抹失落，不再和她討論下去，油門踩實，向著桐城市區疾馳。
兩個人，兩副心思，路上再冇有說話，直到車子在小院門口停下。
靳少廷見葉楚楚還在皺著眉毛琢磨，低聲說：“這些事我會查，你不用再管！”
“好！”葉楚楚答應，向他笑笑，開門下車。
看著她的背影被院門隔斷，靳少廷才長長的籲一口氣，心底又掠過些無奈。
在大院那五年，於他並冇有多少愉快的記憶，這段時間卻經常下意識的去回憶，尋找記憶裡那個小女孩的身影，常常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可是現在，突然發現，或者，葉楚楚小時候的接近，並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因為他的沉默和孤獨，讓葉淞和廖頤擔心，特意囑咐女兒的。
更何況……
想到最後一點，靳少廷咬一咬牙，立刻打電話給趙傳：“安排飛機，我要回趟基地！”
“回基地？”趙傳錯愕，“靳隊，有任務嗎？”
雖然又征了新兵，可是訓練已經結束，檢閱卻還不是時候。
“有事情要處理！”靳少廷不想多說，隨手把電話掛掉。
林遠見葉楚楚回來，揚眉問：“怎麼樣？”
葉楚楚點頭，從儲藏室取來儀器，再把信取出來。
林遠好奇的問：“這是乾什麼？”
“我想知道，這封信會不會假冒的！”葉楚楚回答。
對於書畫鑒定，考古係是必修課程。
林遠捏捏信封，說：“這樣的信封，是十幾年前的樣式！紙質摸著也像。”
葉楚楚點頭，用攝子輕輕取下信封的一角，放上儀器，又滴上藥液。
林遠微笑說：“如果是珍貴書畫，這樣提取會造成損壞。”
葉楚楚“嗯”的一聲，說，“不要緊！”接著再把信紙取出來，也如法泡製。
林遠看到信上的內容，微微一怔，向她深望一眼，低聲說：“原來，在靳隊父母去世的時候，已經把他托給你的父母。”
這幾年，葉楚楚憑著聰明，雖然在功課上輾壓同屆的所有同學，可是終究時間短，這封信她還需要用儀器藥水鑒彆，而他卻隻憑手感就知道是真的。
葉楚楚看著儀器上樣本的變化，沉默一會兒，低聲說：“如果，兩家真有解不開的結，他有爺爺在，為什麼媽媽會托我父母照顧他？”
林遠提醒：“這封信並冇有寫抬頭。”
也就是說，這封信就算真是簡衡寫的，可也不見得是真的寫給葉淞和廖頤，她可以寫給任何人。
葉楚楚果斷的搖頭，指著桌子上的紅絨盒子說：“這枚金鎖，靳老爺子會想要據為已有，就一定是靳楨的東西。”
如果金鎖是真的，說明兩家的關係遠不是他們原來以為的，這封信和金鎖一起留下，又怎麼會是寫給彆人的？
想到靳老爺子的心高氣傲，林遠也隻好點頭。
可是，這中間，又有什麼是他們不知道的？
葉楚楚一隻手捏著信，眼睛看著紅絨盒子，另一隻手卻不自覺的去摸口袋裡的玉佩。
林遠問：“你想進時光夾縫？”
所以，她會追問金鎖的故事。
葉楚楚點頭：“這是最快知道真相的辦法！”
“好！”林遠點頭，“我幫你看著時光傳感器！”
這個時候，已經是日落，兩個人說好，等到月亮升起就開始。
哪知道剛剛吃過晚飯，外邊卻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葉楚楚趴在窗台上，看著雨珠把路燈罩上一片水霧，長長歎一口氣，回頭向林遠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今天不行，還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