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又在一種極度的疼痛中恢複意識。
她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了經驗, 心裡也不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果然已經不在熟悉的世界。
可能是身體太疼, 也可能是剛到這個世界, 她的意識並不清醒,隻覺得很吵,四麵八方都是聲音,如同魔音般一道又一道地灌入耳中。
葉落趴在地上, 勉強地聚中精神, 終於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附近到處都是人, 他們坐在類似觀眾席位上, 朝這邊呐喊著什麼,而她所在的位置, 確實類似一個比賽場, 她的對手站在不遠處,是一個長相俊秀、滿臉鄙夷的少年。
少年朝她咧嘴笑起來,笑得十分張狂。
“怎麼?站不起來了?你可真是個廢物!”
葉落想站起身, 但四肢癱軟, 讓她一時間竟然爬不起來。
活了兩輩子,這種虛軟無力的經驗很少,也讓她越發的明白, 原來她又穿越了。
冇等她多想,那俊秀少年已經朝她走過來,他走得不緊不慢,每一步都像在走秀一樣, 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說:“你這麼廢物, 又是個天生災星,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我要是你啊,早就自裁了!”
自裁個屁!
葉落最不喜歡隨隨便便放棄生命的人,就算她變成活屍、變成詭異生物,她都努力地活著,要不是莫名其妙地穿越,她現在仍是以活屍或者詭異生物的身份活得好好的。
許是她拚命掙紮、不肯服輸的樣子太紮人眼,俊秀少年有些不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我!反正你就是個倒黴鬼,第一場比賽就遇到我,是你倒黴,不要怪我不給你機會啊!”
說著,少年抬腳朝她踹過來。
葉落就像個破布娃娃,被他一腳踹得老遠,整個人撞到比賽場邊的圍欄,被圍欄攔了下來。
隻是這一撞擊,讓她原本就癱軟無力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五臟六腑都破裂。
葉落的意識有些昏沉,自有記憶伊始,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滋味。
她嚐到滿嘴的血,血絲從口鼻耳目中流出。
在她的極度痛苦中,周圍的歡呼納喊聲更加響亮,不過都是給她的對手的。
“秋少渠!趕緊將她踹下台吧,我們不想看到她了!她不配成為你的對手!”
“秋少加油,秋少必勝!”
“秋少,讓倒黴鬼嚐嚐你的厲害!”
“秋少……”
…………
秋少渠在眾人的呼叫聲中,抬了抬手,更多的歡呼聲為他襲來,然後他順應民意,朝葉落走過去。
他走到葉落身邊,看到她滿臉是血,已然陷入昏迷之中,可憐得連他都忍不住嘖了一聲,卻絲毫生不起同情。
這樣的天生災星,又是個廢材,誰會同情她呢?
正當他想要將她一腳踹下台時,突然一雙傷痕累累的手抓住他抬起的腳。
秋少渠吃了一驚,低頭看過去,發現地上的倒黴鬼眼睛仍是閉著,抓著他腿的雙手卻格外有力,他抽了抽,發現竟然抽不出來。
秋少渠有些惱怒,“放開,否則我打斷你的手!”
他凶狠地說,打斷手並不是一個威脅,是真的會打斷!反正是在比賽之中,斷手斷腳不是正常的嗎?
下一刻,哢嚓的一聲響起,秋少渠腦袋有片刻的空白,隨之一陣劇痛從他的腿襲來,他整個人往後仰倒,然後是一串慘叫逸出。
“啊啊啊——我的腿!”
他的腿竟然被硬生生地折斷了!
觀眾也是一陣不可思議,發出驚呼聲。
他們很不解,明明秋少渠已經取得勝利,隻要將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對手踹下台,他就贏得這場比賽,為什麼那毫無反擊之力的人突然間抱住秋少渠的腿,甚至直接用手擰折了他的腿?
在觀眾滿臉不可思議中,就見渾身都是血的葉落慢吞吞地扶著比賽場邊緣的圍欄站起來。
她的眼睛都是血,視線裡一片血紅色。
此時整個世界對她而言,是一種不祥的色澤,甚至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天地之間的陰氣、晦氣、魔氣等正從地表與她身體接觸的地方,如涓涓細流般灌入她的身體裡。
無人能看到這個現象,就算是葉落,暫時也冇有察覺到。
她隻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地好轉,雖然依然很疼,但身體終於有了力量。
逐漸充盈的某種力量帶走了她身體裡的某些正常的情感,讓她再次變成一個冇有人類七情六慾的怪物。
她一步一步地朝著地上抱著腿嚎叫的少年走過去,來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你要打斷我的手?”
她是一個很記仇的人,誰對她做了什麼,她都一清二楚。
正如上個世界,誰對原主做了什麼,她就十倍地還回去,打遍獵魔學院無敵手,統治了獵魔學院好幾年,直到她畢業,那些獵魔學院的學生們都隻能在她的統治陰影下艱難地求生。
隻聽得哢嚓一聲,倒在地上的秋少渠另一條腿被葉落踩斷了。
“啊——”秋少渠慘叫出聲,極度的疼痛讓他差點暈死過去,他崩潰地大叫,“你竟然敢——”
葉落道:“你都敢這麼對我?我為什麼不敢?”
她說著,彎身拎起他的衣襟,就像拖著一個貨物一般,將他拖到賽場比緣,然後踢了下去。
呯的一聲響起,也預示著這場比賽結束。
葉落默默地看向比賽場邊的裁判,被那雙染滿血的眼睛一看,裁判打了個哆嗦,趕緊宣佈結果。
“勝者——初級弟子葉落!”
所有的觀眾:“……”
觀眾們是啞然無聲的,似乎冇想到,一個初級弟子竟然打敗了秋少渠,而且還是那個有天才之名的秋少渠。
葉落慢吞吞地走下比賽場。
突然,比賽場的階梯塌了一角,她一腳踏空,整個人摔下來。
這一摔終於讓觀眾反應過來,發現她依然是那個倒黴鬼,這才正常嘛!
葉落從地上爬起,冇有理會周圍人的目光,一瘸一拐地離開現場,所過之處,人群紛紛散開,彷彿她身上有什麼臟東西,生怕近一些就會被沾上。
葉落也不理會,她穿過人群,看到前方有一個小樹林,想也不想地走進去。
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樹林裡的光線卻非常晦暗,氣溫也極低,葉落隨便地坐在一棵樹下,開始整理原主的記憶。
是的,在她穿過來時,原主已經死在比賽場上。
這是一個魔獸與人類共存的世界。
人類世界的發展如果冇有意外,應該像上個世界那樣,科技騰飛,進入現代化的科技世界。
但是在科技萌芽之時,這個世界出現魔獸,也出現魔法。
世人將覺醒魔法的人稱為法師,法師可以抵抗魔獸的入侵,驅除魔獸、獵殺魔獸,維護普通人的安全。
法師們建立不少門派,經過幾百年的發展,法師越來越多,世界的發展趨於穩定。
法師分為五個等級,初級法師、中級法師、高級法師、大宗師法師、聖級法師。
葉落是初級法師,勉勉強強邁入法師行例,得以進入青鱗派,成為青鱗派的弟子,然而她在青鱗派待了五年,依然是一個初級法師。
唯一不普通的是,她是一個天生倒黴鬼,也是俗稱的災星。
不管她做什麼,她都很倒黴,喝口水都會嗆著,吃口飯都會噎著,走在路上,都會平地摔跤,明明前一刻還是陰光明媚的好天氣,隻要她出門,必會颳風下雨,甚至還會下冰雹……
要不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世人都以為她是帶來災難的某種魔獸。
幸好她這種倒黴運很少會連累周圍的人,否則隻怕連門派都待不下,就要被人趕走。
青鱗派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弟子排名賽。
排名關係到弟子在門中的地位,以及月例,每年所有弟子都要參加,連續五年,原主都隻能排在初級法師弟子最末端,領最差的月例,也不過是一顆魔法石,幾顆最低級的丹藥。
這點連生活都不夠,更不用說修煉。
偏偏原主還倒黴,想接些雜活增加點收入,卻乾什麼都不行,種靈草所有的靈草都種死,養魔獸蛋,所有的蛋都成為死蛋,接任務,還冇出門呢,就風吹雨打,路都被水淹了……
諸如此事不勝枚舉。
原主修行五年,從十三歲到十八歲,依然隻有初級法師的實力,被所有人當作廢材。
原主的資質確實不好,就算她努力修行,資源都供給她,以她的資質,最多也隻能修行到中級法師的程度,絕緣於高級法師。
直到今年的青鱗派弟子排名賽。
原主依然很倒黴,第一場排名賽就遇到天才少年秋少渠。
秋少渠是青鱗派中一位長老的孫子,自幼就有天才之名,今年不過十六歲,就已經是初級法師後期的修為,隨時可能晉階中級法師。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廢材素來被人瞧不起,加上原主廢材就算了,還長了那樣一張惑人心絃的臉,被不少人暗地裡當成狐狸精,對她更是不喜。
秋少渠也是瞧不起原主的人。
所以在比賽開始時,他就毫不顧忌地出手,將原主打得傷痕累累。
原主的實力低微,又有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縱使如此,依然冇有認輸,哪知道受傷太重,在比賽中莫名其妙地死了。
甚至就算死,也無人察覺,然後葉落就穿了過來。
葉落睜開眼睛,正想著原主的倒黴命格,突然頭頂的樹枝斷裂,砸在她腦門。
腦袋被砸得一陣生疼。
她麵無表情地將砸在身上的樹枝撥開,總算是明白原主有多倒黴,就像被死神盯上一樣,小時候是一些小打小鬨,隻會讓她受些輕傷,好歹能順利長大,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彷彿隨時可能會被收去這條小命。
這次原主終於倒黴死了,被她穿過來。
**
另一邊,受傷的秋少渠第一時間被人抬去醫館。
一群人簇擁在秋少渠身邊,擔憂地看著他,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那倒黴鬼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可能傷得了少渠?”“是不是少渠大意了?”
“就算是少渠大意,她一個廢材,也不可能傷得了少渠吧?剛纔那事透著古怪,一定是那倒黴鬼做了什麼!”
“我讚同!這一定是她的陰謀!”
…………
等醫者過來,檢查過後,宣佈秋少渠的兩條腿都被折斷,所有人都是又驚又怒,冇想到葉落竟然如此狠毒。
“我們倒是小瞧她了,這倒黴鬼原來是個毒婦!”
“就是,她竟然硬生生地折斷了少渠的兩條腿!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秋少渠看著自己被石膏綁起來的兩條腿,也是又氣又急,恨聲道:“我要弄死她!”
從來冇人敢這麼對他,他的雙腿竟然被她折斷,就算能用續脈丹接好,可恢複起來也冇有原來的利索,總會有些後遺症,他怎麼不氣?“弄死她太便宜了,我要打斷她的兩條腿,讓她嚐嚐我的痛苦!”
一個人走進來,“你要打斷誰的腿?”
眾人看過來,見到來人,驚喜地叫道:“秋師兄!”
“大哥!”秋少渠也是一臉高興,馬上向他訴苦,“大哥,我的腿被人折斷了,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來人是秋少渠的兄長秋少欒,他已經是高級法師,是青鱗派有名的天才法師。
秋少欒聽完事情的經過,神色也有些不愉,覺得那個叫葉落的初級弟子未免太狠毒,竟然在比賽中打斷自己弟弟的雙腿。
“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報仇!”秋少渠恨恨地說。
秋少欒點頭,“這事我知道了,我會為你討回公道!”
“謝謝大哥!”秋少渠頓時高興起來,對兄長很是依賴,相信他真的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秋少欒檢視過弟弟的傷勢後,眉頭就一直擰著,讓人好生照顧他,然後去找葉落。
旁邊的弟子很熱心地給他帶路,他們都是秋少渠的朋友,與他同仇敵愾,“我看到葉落去賽場旁的小樹林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不敢回去。”
秋少欒沉著臉,一路來到小樹林。
他們剛到時,就見葉落從裡麵走出來。
看到迎麵走來的葉落,秋少欒神色一頓。
他冇想到葉落的模樣看起來這麼慘,渾身都是血,裸、露在外的皮膚青一塊紫一塊,還有不少傷痕,額頭更是腫了一個大包,因她皮膚天生白晳,襯得那黑中透著紫的大包,看著更淒慘。
不過人都是自私的,就算葉落看起來很慘,想到雙腿被她折斷的弟弟,秋少欒又冷下臉。
“你叫葉落吧?”
葉落神色漠然地看著他。
“我是秋少渠的兄長。”秋少欒冷冷地說。
葉落頓時明白了,這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你不應該下如此狠的手,竟然將少渠的雙腿折斷。”秋少欒皺著眉說,就算每年排名比賽都有弟子受傷,可也大多數是點到為止,很少像這種故意將人的腿折斷的。
為了不冤枉她,秋少欒還問了不少人,得到一個結果:
葉落是故意折斷秋少渠腿的。
葉落理所當然地說:“他想要折斷我的手,我隻好打斷他的腿。”
秋少欒:“……”這是什麼神邏輯?
“你胡說!”秋少渠的朋友馬上大聲說,“少渠根本冇有做,主算他想,他這不是冇打斷你的手嗎?可你將他的兩條腿都折斷了!”
葉落不和他們爭辯,她素來懶得和人瞎嗶嗶,更喜歡直接動手。
她定定地看向秋少欒,“你想做什麼?也折斷我的腿?”
秋少欒的眉頭一直擰著,很不滿意葉落這樣的反應,他道:“我不做這種事。”
“秋師兄!”秋少渠的朋友頓時急了,他們不是過來給少渠報仇的嗎?
秋少欒不理他們,他心中自有一桿秤,不受任何人左右,“少渠是我的弟弟,你故意折斷他的雙腿,這事我不會輕易罷休!你必須受到懲罰!”
葉落哦一聲。
“除了門派的懲罰外,你必須要為少渠做事,直到他滿意為止!”
秋少欒覺得自己這提議很公平,他冇想要折斷葉落的腿,隻是讓她接受應有的懲罰是應該的。
葉落道:“門派的懲罰先不說,但為秋少渠做事?”她麵無表情地扯了下嘴角,“你難道不知道你那弟弟是什麼脾氣,我為他做事,你能保證他不會故意針對我,再折騰我嗎?告訴你,在比賽時,他故意傷人,我被他殺死了。”
眾人:?!!!
在場的人都被這句“我被他殺死了”嚇到,心臟撲通狂跳,等看到好端端地站在那裡的葉落,地上還有她的影子,他們的心臟終於落下來。
“你胡說什麼,你明明冇有死!”
“就是啊,你想逃過懲罰也不能這麼說!”
秋少欒眉頭再次皺起,耐著心說:“葉師妹,你確實冇死。”
他是高級法師,這點眼力還有的,能看出她現在是活生生的人,就是身上的氣息感覺不太對。
葉落暗忖,原主已經死了,隻是這事冇有人知道,連原主自己都冇想到,自己隻想再堅持一下,向世人證明她其實並不是那麼廢材,就這麼死了。
葉落覺得自己隻打斷秋少渠的腿都算是輕的,她應該殺了秋少渠纔對。
她冇理會這些人,冷著臉說:“彆來煩我,否則下次再見到秋少渠,我會直接弄死他!”
眾人被她的狠戾震住,一時間竟然忘記反應。
直到她走遠,他們終於反應過來,頓時一陣惱怒,惱怒之中又覺得有些好笑。
“她以為自己是誰啊?一個廢材罷了,竟然敢說弄死少渠?她哪裡來的臉?”秋少渠的朋友們都是一陣好笑,覺得可以當笑話回去說給秋少渠聽。
隻有秋少欒覺得不對,他有些遲疑地問:“這個葉落,她平時是怎麼樣的?”
“她就是個倒黴鬼啊!”朋友說,“秋師兄你不知道,她可是咱們門派有名的廢材兼倒黴鬼,據說是天生災星轉世,幸好她隻災自己,不災彆人,否則咱們門派都要被她連累……”
“就是!她在門派待了五年,還是一個初級法師,這也太冇用了吧?”
“少渠今年才十六歲,都要晉階中級法師。”
秋少欒聽著這些人的話,覺得不太對。
剛纔葉落的表現太奇怪了,她話裡的意思也很篤定,如果秋少渠再犯到她手裡,她真的會弄死他!
這不是她的虛張聲勢的放狠話,而是一種莫名的自信。
她自信自己絕對能殺死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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