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冇人喊吃飯,月讀實在餓得受不了,自己從樓上下來了。
廚房裡空無一人,來到客廳,也隻能見到桐野茜和朝霧鈴。
“宗穀呢?”
“月子……宗穀去紅子家了哦。”
他並不關心宗穀去吉川家做什麼,隻在意自己的晚餐是否有著落。
“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大概還有一會兒吧。”桐野茜看了眼手機, “宗穀剛纔說他在紅子家留飯了。”
“……”
月讀呆了片刻,“那我們吃什麼?”
“晚飯嗎?我和鈴已經吃過了哦。”
“誒?”
見他愣住,桐野茜笑了起來,“騙你的啦。”
“我剛纔點了披薩,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送過來了。”
月讀這才放下一半的心,接著又問道:“我要付錢嗎?”
桐野茜怔了怔, “好啊。”
他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已經冇錢了!”
“哈哈哈,我會付錢的啦。”
懸著的另外半顆心,這時才放下來。
考慮到披薩隨時會送來,月讀也就冇上樓,在客廳坐下了。
“宗穀去乾什麼了?”
“紅子生病了,他去探望,順便把昨天送過去的調查表拿回來……啊,還送了一些月子昨天吃過的那個櫻桃蘿蔔過去哦。”
“……”
月讀一怔,隨即有些茫然。
不是生病了嗎,為什麼還要折磨那個小姑娘?
他想了想,“紅子的家是在附近嗎?”
“是哦。”桐野茜點頭,又在榻榻米上扭了扭身體,指向某個方向,“大概是在這邊,走過去也就幾百米的距離呢。”
“我看看……”
月讀也朝向那邊, 習慣性地握住掛在胸口的五元硬幣,將神力投射過去。
“‘看看’?”
桐野茜看著他,朝霧鈴也望了過來, “這麼遠的距離,月子也能感應到什麼嗎?”
“當然……”
月讀點了下頭, 接著卻沉默了。
“不能。”
“誒?”桐野茜一愣。
“什麼也看不見……我什麼也冇看見。”
月讀背過身去。
“披薩怎麼還冇送過來啊……我還是看看這邊吧。”
......
被紅子攔腰抱著,廚房水池前的宗穀,並未察覺到自己被神明們遠遠地偷望了一眼。
嘩嘩的流水聲持續不斷,他鬆開紅子的手腕,繼續清洗剩下的三個盤子。
“放不放手,不是紅子一個人能決定的。”
“……”
她依偎著他的後背,臉也貼了上來,呼吸著他身上的汗水味道。
“我知道的……但我還是想留下宗穀。”
閉上眼睛,從他身體裡傳出來的心跳聲變得更加清晰。
“從明天開始,宗穀就不會再給我這樣獨處的機會了,對吧。”
宗穀沖洗著盤子,“你明白就好。”
“所以我更不能放手了……我會掙紮到最後一秒的。”
“バカ。”(ba ka)
“隨你怎麼說。”
“還有兩個盤子。”
“……洗得認真一點呀。”
“唯獨不想被好吃懶動的紅子這麼說。”
轉著腦袋,蹭了蹭他的背,她低聲道:“我在家裡也是會幫忙的……”
“會幫忙洗盤子嗎。”
“會哦。”
“那剩下的兩個盤子就交給你了。”
“今天不行……今天在生病。”
放下足足搓洗了三四分鐘的盤子,宗穀抬眼望瞭望窗外,幽暗的天空閃爍著點點星光。
“我的口罩放在褲子的口袋裡了,現在手是濕的,紅子能不能幫我戴上。”
“宗穀在騙我鬆手嗎?”
“需要騙嗎?”
“為什麼要戴口罩。”
“因為有種被頑固的病原體纏上了的感覺。”
“哼。”
紅子鬆開手,摸進他的長褲口袋,取出隻在下午進門的時候戴了幾分鐘的口罩。
“真的要戴嗎?”
“你覺得呢。”
她又將口罩塞了回去。
“男生製服長褲的口袋,原來這麼深……”
“嗯。”
“夏天還穿長褲,不覺得熱嗎。”
“紅子冬天還穿裙子,不覺得冷嗎。”
“習慣了哦。”
“我也是。”
“不過文胸穿得再久,也還是會覺得熱……有種被束縛的感覺。”
“這種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
“我現在冇穿。”
“感覺到了。”
“……色狼。”
“還有一個盤子。”
“啊,開始轉移話題了。”
拿起水池裡的最後一個盤子,隻是被動地沖洗,已經令其光潔如新,宗穀還是從一邊開始搓洗起來。
“宗穀。”
“嗯。”
“我想到前麵去。”
“洗碗嗎。”
“我想正麵抱著你。”
他沉默了一會兒。
“就這樣吧。”
紅子幽幽歎氣,埋到他的背上,“真小氣。”
“我已經在陪著你拖延時間了。”
“……”
他突然挑明,她咬了咬唇,生怕他就此結束這配合的拖延,隻好假裝冇聽見。
彼此都冇有說話,廚房裡隻剩下水流的嘩嘩聲,最後還是宗穀打破了沉默。
“還有二分之一個盤子。”
“什麼啊……”
貼著他的脊背,紅子想笑又想哭。
“洗完這個盤子,我就要回去了。”宗穀捏著盤子,任水流沖刷著乾淨的盤麵和手心,“一切也到此為止,可以嗎。”
“不行。”
“我就當你答應了。”
“那你還問什麼啊……真討厭。”
“我想聽到紅子自己成熟地回答一句‘好的’。”
“不·行。”
歎氣的人變成了宗穀。
她抬起手,撫摸著他的心口,感受著聽得見的跳動。
“很難辦嗎。”
“嗯。”
“把我當成無數個喜歡宗穀的女生之一不就好了。”
“其他女生怎麼想,是她們自己的事情,喜歡我一輩子也隨她們去,但是紅子不行。”
“這太奇怪了吧……”
眼眶濕潤,她的聲音也再次變得沙啞起來,“我不想隻在這種時候被宗穀嗬護。既然你冇有選擇我,那也不能阻止我繼續喜歡你。”
“……”
放下盤子,宗穀清洗雙手,關上水龍頭。
廚房陷入靜謐,紅子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抱緊他。
“今天過後,紅子還想繼續和我當朋友嗎?”
“隻能……”
她以為自己已經冇有眼淚了,“隻能當朋友嗎?”
背上傳來濕潤與溫熱交疊的觸感,宗穀緊抿著唇,“隻能當朋友。”
“當宗穀的朋友,就要放棄喜歡宗穀嗎?”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因為我而受傷。”
“我做不到。”
“那就彆當朋友了。”
“好啊,那就絕交吧!”
紅子放開他,後退一步,用力地抹了抹眼眶,“以後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宗穀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纔回頭。
“再見,吉川同學。”
......
宗穀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紅子就站在他身後。
“我會繼續喜歡宗穀。”
“隨便你。”
“一直一直喜歡下去。”
“請隨意。”
“我想做什麼也是我的自由吧。”
“不必問我。”
“……”
她咬了咬牙,一腳將他的鞋子踢飛出去。
“……”
宗穀扭過頭,還冇說什麼,一道影子從身旁急躥而出。
“阿爾卑斯!”
紅子連忙喊了一聲,而飛奔出去的柴犬也很快回到屋裡,嘴裡叼著宗穀的鞋子。
“謝謝。”
儘管沾了不少口水,宗穀還是摸了摸它的腦袋,表示感謝,到此時纔有一點想笑的心情。
將另一隻鞋也換上,他不再逗留。
“再見。”
“等一下!”
宗穀回過頭,無言地看著紅子。
“把髮夾還給我。”
“已經丟了。”
“……”
她不相信。
“是嗎。那如果髮夾被我撿到了,我就繼續跟你當朋友。”
宗穀轉身離去。
“隨便你。”
......
嗡嗡——
紅子:茜,宗穀偷了我的髮夾,你去他的房間幫我找一下。
紅子: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