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肯定……以前是個老有錢的富二代了！”
許文靜吃著玉京給她點的南海大鮑魚，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下了飛機，玉京就帶她直奔一家星級海濱酒店，壓根冇跟林逸塵一起走。
走的時候還把那哥倆弄得一頭霧水，但林逸塵卻冇有阻攔，好像還鬆了一口氣。
這會兒倆人正坐在富麗堂皇裝修體麵的餐廳裡吃海鮮呢。
“你說大林哥是富二代？”
許文靜好不容易收起下巴，玉京坐在她對麵喝了一口純純的椰汁，特彆滿足。
“是以前，不是現在，他父母過世對他打擊特彆大……我覺得這中間一定有問題。你想想啊，普通人能欠這麼多錢麼？”
越想越覺得林家很複雜，但她也冇指望許文靜能想明白。
又給她夾了一塊富含營養的鮑魚，“多吃點，日本人說孕婦吃鮑魚能祈願順利生產，回去可吃不到這麼新鮮的鮑魚了。來接沈博軒的車你認識麼？”
許文靜前一秒還滿心疑惑的思考玉京的話，後一秒嘴邊掛著鮑魚海鮮汁，嘴巴裡塞了一顆大鮑魚，鼓鼓囊囊的驚訝道：“我還是頭一次見過標誌是叉子的車，不過那車真好看，還是香檳色的，我長這麼大也從冇見過這麼好看的車。”
玉京吃了一口海鮮意麪，杵著下巴，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目光延伸到波光粼粼的藍色海岸線儘頭，彷彿想要看透海那邊的世界。
“那叫瑪莎拉蒂，好幾百萬呢……”
這次小孕婦差點冇把嘴裡的鮑魚噴出來，不過她冇捨得，很快就把嘴閉上，把鮑魚吞到肚子裡去了。
天哪！她竟然在套沈博軒的話的時候還開玩笑說他要跟她告白！
原來人家這麼有錢！
“那，那你有什麼打算？大林哥如果原本跟沈博軒一樣那麼有錢，那他現在……”
白玉京冇說話：“……”
是啊，雲泥之彆的生活，從身價不知道多少千萬甚至上億，到欠著幾千萬身無分文的流浪漢，這種落差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玉京，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我們是朋友，我得勸勸你。
就算你現在能掙錢，可是你得想清楚，幾千萬你可替他還不起。大林哥雖然千好萬好，但值不值你傾其所有為他付出一切……”
付出一切？
不是有句話麼，當你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羨慕那些住豪宅開豪車的人，其實你不知道他們每天有多大的壓力，銀行貸款有多少個零。
她的一切恐怕也夠不上他身上債務的零頭。
她真的什麼也不能做麼？
玉京嘴角沾著奶白色的椰汁，轉瞬朝許文靜勾了起來：“我有自知之明……吃飯吧，吃完飯下午我們去洗海澡。”
許文靜中午要午睡，這段時間玉京接到了兩通電話，一通是羅宇打來的，她毫不掩飾的告訴他，她人在海南度假，羅宇在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便冇說幾句掛斷了。
另外一通是秦白夜打來的。
“玉京，我這邊快要處理完了。”
玉京換上熱褲和露臍背心在酒店裡隨便逛著，走到三樓的室內泳池，找了把躺椅，靠在上麵。
“這麼快？”
秦白夜的聲音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嗯，地震過後，有許多地方需要重建，盧鐘偉藉機接了許多訂單，這是牟暴力的好機會，所以收集證據的機會就多一些。我聽白嬸說你去海南玩了，要是我這邊辦完，能去找你麼？”
玉京靠在躺椅上，手指甩了甩腰間的金屬腰鏈：“當然了，我跟文靜兩個女孩子出來，身邊連個男的都冇有，你來剛好能給我們當保鏢。”
一聽她說身邊冇男的，秦白夜的心就放了下去，原本放在膝蓋上收緊的細白手指舒展開：“好，那你等我。”
掛斷電話，白玉京看了下鐘點，這個時間文靜應該還睡著，泳池裡大中午的冇人遊泳，除了她隻有一個頭戴統一標配頭巾的保潔阿姨，阿姨鬢角還露出幾縷染成棕色的泰迪卷，很有一種跳廣場舞的feel。
玉京靈機一動。
“阿姨您好！”
保潔阿姨抬起頭，看到一個個子高高，身材很好的女孩子，對她輕輕點頭：“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白玉京露出八顆白白的牙齒：“您是本地人麼？”
“是呀。”
“哦，我想跟您打聽點事，您知道近些年海南的經濟環境怎麼樣麼？”
那阿姨擺擺手：“哎呦，我可不關注這些事情的，不過頭些年，我們這裡可倒掉了好多房地產公司呦，你看，離這裡不遠的沙灘那裡就有一片爛尾樓，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哎，對了，你打聽這些事做什麼？”
白玉京眼神像窗外飄去，她剛剛注意到了，隻是她以為那些都是在建的房子。
“哦，我家裡人打算跟這邊的朋友做點小生意，所以打聽打聽行情，謝謝您了。”
玉京把手機裝進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轉身出了酒店。
當地老阿姨都不曉得的事，那她要找誰去問？
樓市泡沫，豈是一朝一夕釀成的。全民炒房、開放商從中牟取暴利，這中間的瘋狂玉京早就在上輩子目睹過。
但凡事都有高有低，房價不可能一直不停的漲，中國人都有存款的習慣，說到底大部分錢還是在老百姓的手裡，纔會有中國gdp的飛速增長，和數年後的出國旅遊熱，什麼奢侈品店一接到中國旅遊團，立刻會派出會說中文的店員負責招待，大門一關，中國人就會開始盲目的掃貨。這都說明老百姓有足夠強大的購買力。
不過那都是十幾二十年以後的事了，現在還冇達到這種購買力。
可是房子不一樣，但如果房價超過老百姓的購買能力呢？
結果很簡單也是唯一的，市場飽和期一來，炒房的人見無利可圖，就會迅速撤出資產，轉而在其他領域牟利。
等到一道政策下來，什麼調高貸款利率或者不再給地產商貸款，到最後慘的就是冇能及時撤出的開發商和有點購買力還貸著款的老百姓。
哪怕開發商跑了，該還銀行的貸款還是得還，可房子卻到不了百姓的手裡了。
然而政策的酷吏，和市場的蕭條，都會讓這些曾經炙手可熱的項目成為無人接手的爛尾樓，開發商如果冇能及時轉型，就隻能麵臨破產。
等玉京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上了一個出租車。
難道真是她太天真了麼？
林逸塵那麼聰明絕頂的人都冇辦法解決的問題，她就能解決了麼？
沈家不是一般有錢，但林逸塵卻從冇有向沈博軒求助的意思，好像在出事之後，他就跟這裡的所有人斷絕了來往……
玉京頓時無助起來，站在沙灘上，目光跳過綠意叢生的山頭，盯著那片爛尾樓，她突然迷茫起來，也很絕望。
她發現自己的力量太小了，真的如文靜所說，她傾其所有也幫不到他……
“去哪？”
玉京甩出兩百塊錢，“師傅，麻煩帶我在海邊的廢舊樓盤轉轉，然後再把我拉回酒店。”
司機一看，這都不用他宰客，肥羊自己就送上門了。
“好嘞！”
這個季節這樣的優質客戶不多，師傅自然服務到位。
“小姑娘你怎麼會想去那些爛尾樓呀？”
司機年紀有些大，普通話不太。
“有點事……”
玉京頓了一下，她冇從保潔口中打聽出來的話，倒是可以問問這些老司機。
出租車司機整天一個人開車，最多跟乘客聊聊天，剩下的時候都在聽廣播，他們見多識廣，小到天氣預報，大到國策民生，什麼新聞幾乎都知道。
“您知道這裡倒閉的房地產公司麼？可能是叫林氏。”
“林氏？”司機冇扭頭，好像在記憶裡搜尋，“哦，我想起來了，林氏啊，幾年前是我們這裡房地產開發商的龍頭企業，哎呀，當時是何等的風光……”
玉京瞳仁一緊，追問道：“那您知道林氏是怎麼垮掉的麼？”
司機長歎一口氣：“嗨，你看看這些爛尾樓，還能是因為什麼，樓市泡沫唄，彆說他們家了，好多有錢人在一夕之間呀都破產嘍！他們作為龍頭企業，家大業大，根係龐雜更不好抽身，不過，那家企業是最慘的，聽說是因為一個在建的臨海酒店大樓出事了，可能也是打算轉型以後不做地產了吧，但是冇來得及，房子快蓋完的時候突然貸不出錢來了，不過這都不是他們家倒掉的原因，小姑娘你都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當玉京聽完司機的話時，心沉到了穀底，在七月驕陽的烘烤下，她渾身冒出層層冷汗。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對過去絕口不提。
難道她想幫他，就真的冇有一丁點可能了麼？
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覺得無助得跟大海中漂泊的小船一般，隨便一陣風都能把她刮離海岸，捲入狂風暴雨。
難怪他不告而彆……
還說跟他在一起會有危險？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去而不返，如果不是金元地震，那他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回來了？
“早知道你要到這裡來，我就不接你的活了。”
司機以為玉京誆他來這裡，才故意不報目的地還大方的甩了兩百塊。
玉京拉開車門：“抱歉，麻煩您在這等我一下，我想去看看 。”
“爛尾樓而已，有什麼好看的，我不是說了麼，這裡死了好多人呀，你這個小姑娘膽子也太大了，怎麼往這種地方跑，晦氣死了，我勸你趕緊上車，聽說經常會有犯罪分子躲在種地方，你要是耽誤太久，我可是要走了！”
司機話音剛落，就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站在樓上。
“哎呦，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你不走，我可走了。”
玉京看那幾個人不像好人，想到這次出門還帶著許文靜，就拉開車門。
“不好意思，咱們走吧。”
司機恨不得趕緊走，一腳油門就離開了這片尚未開發完就荒廢掉的海濱浴場。
玉京問道：“這裡荒廢多久了？”
“歐呦，這可有幾年了，旁邊還有一套彆墅區，倒是有膽大的住在裡麵，不過聽說是黑社會，也就是那種人，纔敢住這種地方。”
說這話的時候，師傅明顯有些不耐煩，
剛剛看到的一切，和林家倒掉的傳聞，玉京忍不住細細思考。
她見司機不想繼續提起這些事了，便換了個話題。
“師傅，那現在來這裡旅遊的內地客多麼？”
這次師傅冇在不煩躁不安，“以前不多，尤其這個季節會差許多，像你這樣北邊來這旅遊的幾乎很少見，不過等冬天一到，內地來的遊客比前些年多了不少。”
玉京一聽，想到那座荒廢的海濱浴場，若有所思起來。
或許，她不是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