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時候,百夷來和談小道訊息像是一個炮仗炸在了百官之中,流言迅速流傳開來,隻是知曉其中內情的幾位大人,紛紛閉口不言,眾人也隻能猜測。
原本不少蠢蠢欲動的官員突然就沉寂了下去,靜待事態的發酵。
六部的幾位大人不敢去糾纏宰輔他們,必定要來秦淮這裡打聽事兒,好在秦淮機警,瞅準機會溜之大吉。
回到府中,秦淮命人將免事牌掛在了門外,如非必要一律不接待外客。
一連十天,秦府的大門上掛著免事牌,秦淮就連早朝都不去了。
不少大臣坐不住了,終於上書詢問陛下關於百夷大戰之事,蕭卿靈卻將這些上書留中不發。
一時間滿朝文武,都是滿頭霧水,有些弄不清狀況。
又過了一日,秦淮出府上朝,還冇進到大殿,就被尚書們團團圍住。
“懷北,到底怎麼回事?聽說你把調動起來的軍隊全都調回原籍了?傳言是不是真的?”
“對,聽說百夷求和了,是不是不用打仗了!”王植瞪著眼睛直言不諱的問。
“怎麼可能,邊疆已經打起來了。哦,昨天已經打完了,咱們和百夷打三場都打成了平手,然後雙方覺得冇意思,就停戰了。”
“死傷有多少?”
“死0傷3。”
說起這個秦淮也是哭笑不得,那受傷的三個是跑得太慢,被隊友撞倒摔在了一起,造成了輕微擦傷。
“萬人作戰,打了三場,就傷了三個?怎麼可能!”石懷義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聲音。
秦淮聳了聳肩,和談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拿了百夷的好處,總不好給人到處宣揚,女帝乾脆就連百官都冇告知。
“打仗有這麼簡單嗎?”王植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鬍子,轉而問道:“國庫裡的錢,不用再花出去了?”
“是啊。”
“哈哈,好!這一仗打得真好!”
王植樂顛顛的往前走,國庫裡一百多萬銀子啊,那可是一百多萬!他纔不管這仗有冇有貓膩,隻要不讓戶部往外掏錢,愛咋咋!
秦淮忍住笑意,王大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像一個暴發戶。
果然上朝的時候,秦淮彙報了戰報,然後還順帶提了繳獲了五千頭奶牛。
文武百官一下子炸開了鍋,嗡嗡嗡的議論起來。
這幾天他們都覺得膽戰心驚的,聽說打完仗了,雖然覺得太草率了不像真的,可到底還是安心了。
下了早朝,秦淮留了下來。
書房之中,蕭卿靈心情很不錯,聽說秦淮求見,一下嚴肅了起來。
“又出事兒了?”蕭卿靈問道。
秦淮茫然的看著蕭卿靈,冇出事啊。
蕭卿靈見他這樣,也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
畢竟從秦淮進京到現在,隻有出事兒的時候纔出現在這裡。
“愛卿所來是為了何事?”
“是為禮部尚書這一職而來。”秦淮乾咳了一聲,說道。
“哦?你對這個位置有興趣?”
蕭卿靈皺了皺眉,她正在為封賞的事情頭疼。秦淮如今已經是戶部侍郎,現在立下如此功勞,封爵是少不了了,可這升官……
除了吏部的張宰輔,其他尚書都正直壯年,說白了就是冇有缺。
至於禮部尚書空缺,秦淮這人對禮法根本不在乎,若真給了他這個禮部尚書位置,恐怕要遭人詬病。
“不是我,臣是想為鴻臚寺卿錢理求這個位置。”
蕭卿靈沉默了一下,問道:“你知不知道錢家在北疆勢力不小,北疆守將是錢維信?”
“錢理承諾,如果成為禮部尚書,願意清除禮部的九王爺黨羽,並且承諾錢家會在北疆牽製住九王爺。我覺得用一個二品尚書換一個百年世家的支援,這筆買賣並不虧,就來跟你討要官位了。”秦淮開誠佈公的說道。
“你……”
蕭卿靈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帝君,這些見不得人的交易,誰會跟她拿到明麵上來說。
“罷了,你就這樣吧,也不差。”
秦淮知道蕭卿靈的意思,不過他一向坦誠。有的事情攤開來說,總比互相猜忌要好。
“那您是同意了。”
“是啊,同意了。”
突然發現原來跟秦淮不必藏著掖著,蕭卿靈隻覺得輕鬆,還有一絲絲的高興。
“臨時想起一個事,臣也跟陛下建議一下。”
秦淮突然想到,九王爺在帝都經營多年,如今女帝真正能夠完全信任的隻有王喜的東廠和他。
“錦衣衛可以重新洗牌,為陛下所用。既可以避免東廠一家獨大,也可以成為陛下手中的尖刀。”
蕭卿靈確實需要一柄完全可信的利刃,錦衣衛這兩年被她冷落,是因為裡麵亂七八糟的被安排進去不少人。
不過現在騰出時間,倒是可以清理乾淨重新啟用了。
目光落到秦淮身上,這個男人,好像總是能提前替她想好所有的路。
那麼,他到底圖什麼呢?
“陛下,臣說的不對嗎?”
“你說的對。”蕭卿靈似笑非笑的問道:“不如你再推薦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人選?”
“臣一時間冇有合適人選,不過臣認為,這個人隻要是陛下信任之人即可。”
“嗯,孤想想,這事兒不急。”
“那臣告退了。”
秦淮拱手退出了禦書房。
女帝看著秦淮的背影,愣愣的出神。目光落在紙上,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的寫了秦淮的名字。
有些心虛的將紙團揉作一團丟儘了炭盆,暗暗苦笑:真是鬼迷了心竅了。
回到秦府的秦淮,翻看著商會送來的賬目,不知為何卻有些看不進去。自從那天蕭卿靈挑明瞭他的心意,秦淮最近單獨麵對她時覺得有些不那麼坦然了。
……
次日一早百官休沐日,張輔清獨自一人進了宮。
誰也不知道他和蕭卿靈說了什麼,隻是出來的時候,哼著小曲,格外怡然自得。
安定伯府,李忠批完奏摺回到家中,看著再院中練劍的兒子,眼中滿是思索之色。
“淩兒,過來。”
李淩停下劍,擦了擦額頭的汗才走了過來。
“父親今日也入宮當值了嗎?”
“嗯。”李忠回了一句,然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已經這麼大了,你在宮中做侍衛,做的開心嗎?”
李淩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如實答道:“一品侍衛和三品侍衛冇區彆,也就是偶爾巡邏,談不上開心,就是覺得有些無聊。”
“既然無聊,你想過要做點彆的事情嗎?”李忠又問道。
“百夷宣戰的時候,兒子原本想請戰去戍邊,可是現在邊疆穩定,冇有仗打就作罷了。”
李忠靜靜地看著李淩,冇再說話。兒子不知不覺長大了,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總是抿著嘴練劍的小孩子,不知何時已經成長為一個有獨立思想和行動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