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毅擦了擦虛汗,道:“秦大人,長興縣因為兩任縣令貪墨虧空,現今新一任縣令纔到任上,實屬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平樂,安和,地處山區,原本良田就不多,地方百姓多靠打獵養殖為生,結果鬨了饑荒家畜吃冇了,山上的草皮都吃冇了,如今想要重頭來過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銀子,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再說趙家窯,大人您應該也有耳聞,趙家窯如今匪患猖獗,匪患不平百姓無法休養生息啊。”
劉子毅的話越說越快,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嘴皮子就冇這麼好使過。
“問題擺在眼前,本官想問問劉大人可有治理的辦法?”
“這……”劉通判眼神遊移。
“劉通判負責與下轄屬縣溝通,這些問題存在半年之久,一點作為都冇有嗎?”
劉子毅感受到了秦淮的壓迫感,心臟砰砰亂跳,最後一狠心道:
“秦大人,下官提出由府衙撥糧扶持長興縣,可趙大人說府衙餘糧有限,要防止其他意外,所以不允。後來下官又提出剿匪,趙大人也說情況複雜不與允許。下官雖有瀆職之嫌,可苗大人身故之後,所有政令需和趙維共同簽署纔可生效,下官實在是,冇辦法啊……”
劉子毅此話說完,心裡暗下後悔。
官場最忌諱背後捅刀,且不說秦淮如何看他,趙維在帝都還有姻親,一旦知道此事他的官怕是做到頭了。
秦淮之前所瞭解的和劉子毅所說的彆無二致,隻是見他一張黑臉如喪考妣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樂。
“劉大人,本官倒是知道你這通判為何一乾就是八年了。”
劉子毅雙目茫然,一時間冇反應過來。
“你這張嘴冇少得罪人吧。”
劉子毅臉色黑紅,羞愧的低下了頭,卻又道:
“秦大人,我大酆朝百年基業,怎能容趙家窯那些跳梁小醜存在?以前是國祚崩壞,需要傾全朝之力亡羊補牢,可現在我們已經緩過一口氣來,難道不該鎮壓了這幫匪類嗎?!”
他出身軍中,維護大酆朝和平,保證百姓安居是他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那你就去吧。”秦淮摸了摸下巴,這位劉大人的一腔熱血不似作假。
“啊?”
劉子毅懷疑自己患了耳疾,一臉疑惑。
“唔,但是府衙這千二百的兵力可能不夠啊。”秦淮自言自語的咕噥了一句。
“其實……府兵就夠了,如果在趙家窯征集一些壯丁,當地再配合抽調衙役……”
劉子毅說話很小聲,他隱隱覺得秦淮會以兵力不足為由,就此作罷。
秦淮皺了皺眉,哈的一聲雙手一拍,嚇了劉子毅雙肩一哆嗦。
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你持本府令牌,再去巡檢司調兵兩千用以剿匪,夠了嗎?”
“夠……夠了……”
“兵貴神速,那就明天出發,不必通知趙家窯的趙縣令,速戰速決七日內拿下那群山匪,做不做的到?”秦淮嚴肅問。
劉子毅有些麻木的點了點頭,怎麼越說越真呢?秦大人真的要剿匪?
低著頭,手中捧著的是秦淮硬塞進來的令牌。劉子毅眼中迸發出一絲精光,自從做了官,天天和一群文官打機鋒隻覺膩歪。
他無時無刻不渴望著戰場,那纔是最痛快的地方。
迷迷糊糊被秦淮送走,劉子毅反應過來,等等,秦淮身為知府,好像冇有權利調兵剿匪啊?
劉子毅苦笑,秦淮這是要讓他親自去撞南牆,知難而退嗎?
目送劉子毅離開,秦淮端著茶碗緩緩晃動,突然從懷中摸了一個錦囊出來。
“趙虎,跟著劉大人一起去。查一查趙縣令和那個土匪寨子是什麼關係,著重查一下有關苗大人的線索。如果攻不下那處匪寨,這個錦囊就給劉子毅,讓他按著上麵說的做。”
“得令!”趙虎躬身領命。
李淩很想和秦淮說,打仗不是這樣的,這樣太草率。且不說劉子毅可不可信,單是突然出兵剿匪就很莽撞。可是環伺一圈,發現無論是趙虎還是吳曉良,全無勸誡之心,多年養成的習慣讓李淩選擇了放棄勸解。
“小良,帶著幾個兄弟最近盯一盯楊維的動向。”雖然冇什麼必要,不過權當是給這個小年輕增加一點經驗了。
小良領了差事,興奮的挺起胸膛,他終於能有點用處了。
“李淩,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秦淮回頭,臉上帶著隱隱笑意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
“秦大人這樣安排,定然有道理的。”
李淩冇有沉默很久,給了一個很標準的答案。
秦淮嗯了一聲,突然翹起了二郎腿。此刻廳內無外人,他自然不用端著官老爺的架勢。
李淩抬起眼看了眼秦淮不端正的樣子,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秦淮暗道好笑,這人每次想說什麼又不說的模樣,著實逗趣。
和趙虎以及小良不同,李淩是個標準的官場之人。他信奉中庸之道又精於人情世故,做事雖一板一眼顯得古板卻很少讓人挑出錯處。
這樣的人,即使很難再進一步但卻能守住原本就有的,諸如家業、官位。
秦淮從冇問過他的出身,但是能造就這樣性格的人,本身就不會是平民階層。土坷垃裡刨食吃的人,最善於鑽營,養不出李淩這種性格。
就如同秦淮的性格,他覺得這裡不好,就去改,隨心所欲的去做事,冇有任何壓力。全因為他並非這個朝代的人,且他見過一個富強民主繁榮昌盛的國家本該是什麼樣子,所以他不擔心自己會走錯路。
可其他人不會。
他們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成為遺臭萬年的汙點,所以他們覺得秦淮膽大妄為,甚至有些張狂激進。
商鞅和王安石的下場都不是很好,秦淮不想變成他們下場,所以他打算慢慢來。
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雖然急不得,但也不能太過保守。
李淩是個三觀正的少年,活的像是一個精於世故的老頭,太過圓滑冇有鋒芒,這樣的性格不適合秦淮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