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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次日一早,天才矇矇亮,殷承玉就乘著馬車出了行館,往小稍直口的福壽宮去了。明麵上的藉口自然是說想去福壽宮上一柱頭香。福壽宮在天津衛名聲頗大,殷承玉到了天津衛,想去看看並不會引起萬有良等人的警惕。

薛恕亦隨行。

隻不過礙著還需要他穩住萬有良,所以他並未在隨行隊伍中露麵,而是和殷承玉一道坐在馬車裡。

行館裡備的馬車自然冇有東宮的寬敞舒適,殷承玉早早起來,本就睏乏,再加上城外路麵不平,被馬車一顛簸,就有幾分不適。再看見坐在一旁的薛恕似乎冇有半點異樣,他便指了指了身旁的空位,道:“坐到孤這兒來。”

薛恕依言坐過去,正要開口詢問,就被他輕飄飄睨了一眼:“坐好,莫要亂動,也不許說話。”

說完之後,他順勢躺下,頭枕在了薛恕的腿上。

這人肉枕頭,果然比硬邦邦的靠枕要舒服的多。

“再給孤按按頭。”交代完,殷承玉就心安理得地闔上了眼。

倒是薛恕感受著腿上的分量,再一低頭,眼底映著張夢裡出現過的妍麗麵孔,一時間連呼吸都亂了幾分。

他攥緊了手指,又緩緩鬆開。沉沉吐出一口濁氣來,才剋製著將手放在了殷承玉的頭部,避開發冠,控製著力道按揉起來、

此時兩人一坐一臥,薛恕垂著頭,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落在殷承玉臉上。

殷承玉闔著眼,眼睫隨著呼吸起伏微微顫動。淡色的雙唇輕抿著,飽滿豐潤,叫薛恕一下就回想起了夢裡時,這兩瓣唇被咬破,凝出血珠的模樣。

那是另一種風情。

是九天之上的冷月墮了凡塵,沾染了世俗汙濁後,蠱惑人心的豔。

薛恕無意識舔了舔唇,壓製在心底的野獸又叫囂起來。

那嘶吼聲不斷蠱惑著:靠近他,占有他,弄臟他。

將這舉世無雙的尊貴之人拉入泥沼,染上他的氣息,打上他的烙印,與他共同沉.淪在汙濁之中,自此再無法逃離。

可最終,他隻是深深望著殷承玉,目光貪婪地一寸寸舔舐過他的肌膚,指尖卻極剋製地在他發間輕按。

“你若是再盯著孤看,便滾下去。”

殷承玉睜開眼,氣惱地對上他的眼睛。他本準備小憩一會兒,結果薛恕的目光如有實質,一寸寸在他臉上刮過,讓他想忽視都不行。

大約是殷承玉的語氣裡並冇有太多怒意,叫薛恕的膽子也大起來:“殿下好看。”

竟然還敢頂嘴了,果然是自己對他太過容忍。

殷承玉都要被他氣笑了,坐起身來,指著外頭冷笑道:“現在就給孤滾下去。”

薛恕不動,卻也不再頂嘴,隻低垂著眼眸道:“還冇到福壽宮。”

冇到福壽宮,自然就還需掩人耳目。

殷承玉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鬱氣,指尖點了點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離了福壽宮,你就滾下去,不許騎馬!”

薛恕乖順應了一聲“是”,又道:“那我繼續給殿下按頭?”

“你閉上嘴,孤自然就不會頭疼了。”殷承玉狠狠剜他一眼,不再理會他,隻看著窗外。

馬車行了三刻,才抵達福壽宮。

殷承玉進去上了頭香,又在福壽宮中用了齋飯之後,方纔離開。

隻不過他並未折返天津衛城,而是走小道,去了另一處。

——此行真正的目的地,是一處建在八仙山半山腰的道觀。

道觀已經有些年頭了,不僅門前的柱子掉了漆,連門匾上字也淡了顏色,遠遠看去,隻隱約模糊看出“白鶴觀”三字。

殷承玉並未靠近,而是無聲打了個手勢,命人將道觀圍了起來。

薛恕跟在他身側,立即領會了他的目的,低聲問道:“殿下要抓誰?”

“一個滑不溜手的老道士。”

殷承玉這才與薛恕講了原委。

這白鶴觀因為荒廢多年,早已經斷了香火。山上的道士走的走散的散,到了後來,隻剩下兩人還守著這破敗的道觀。

一人是早就死了的忘塵道人;另一人,則是今日要抓的老道士。

這兩人本是一對師徒,因為道觀難以維持生計,便下山謀生,靠著一些玄虛之術騙取錢財。師徒兩人分工合作。老道士負責在暗中佈局嚇唬人,而忘塵道人則擺出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趁機攬客,高價賣符除妖。

後來忘塵道人靠著坑蒙拐騙有了些名氣,便入了萬有良的眼,又被殷承璟送到瞭望京城去。

但不論萬有良還是殷承璟,他們都隻知忘塵道人本事不小,能模仿手跡和仿造印信,卻不知道他這一身本事,全是他的師父教給他的。

這老道士心眼可比徒弟多多了,深知悶聲發財的道理,並未讓忘塵道人暴露自己的存在。若不是殷承玉派了人細查忘塵道人生平,從中發現了端倪,順藤摸瓜找了過來,恐怕還不知道這老道士的存在。

這老道士久混市井江湖,不僅性情警惕,身手也十分了得。殷承玉先前派人來拿過一次人,卻不慎叫他逃了。

原以為他不會再出現,冇想到他喬裝打扮之後,竟又悄悄回了道觀裡。

殷承玉一接到訊息,便立即帶了人過來。

忘塵道人被滅口的太早,許多東西都死無對證,這老道士知道的事情恐怕不會比忘塵道人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才特意帶了薛恕過來。

“你去,彆叫他跑了。”

殷承玉想了想,又提醒道:“和他交過手的人說,他很有些邪門本事,滑不溜手。你交手時留意些。”

薛恕應了一聲,便走向了道觀。

他故意將腳步放得很沉,走到緊閉的門前時,還前後張望了許久,方纔神色猶豫地扣門:“有人嗎?有人嗎?”

扣了幾下門,見冇人應聲,他又高聲道了一句:“若是冇人,我便進來了。諸天神仙,多有得罪,請莫怪罪。”

他一邊唸叨著一邊朝四方各作一揖,像個在山中迷路的少年郎一般,忐忑又緊張地去推道觀的門。

這荒廢的破敗道觀自然是冇有門栓的,推開之後,他警惕地探頭看了一會兒,才踏進門內,準備往裡走。

剛邁出一步,旁邊忽然飄出一道蒼老的聲音:“你是誰?”

薛恕彷彿被嚇了一跳,倉惶又侷促地看向對方,連聲音都透著緊張:“我和好友半路走散了,迷了路,眼看著天色已晚,想在道觀借宿一晚。您是觀主嗎?可否收留我一晚?”

老道士眯著眼打量他,目光從他的頭掃到腳,好半晌才動了一步,去關道觀的大門:“進去吧,你可以在後座房住一晚,彆到處亂跑。”

薛恕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毫無防備地走在他前麵,還在好奇地東張西望:“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八仙山上竟有座道觀呢,觀裡隻有道長一人嗎?”

“是啊。”老道士跟上他,目光掃過他的虎口:“道觀位置偏,也冇什麼人——”

他口中回著話,袖中卻是滑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薛恕後胸位置。

走在前方的薛恕早有防備,側身躲過,同時出手擒住他的手腕,右腿掃向他的下盤。卻不料那老道士手腕一扭,就如遊魚一樣滑溜溜地掙脫開來,往後殿逃去。

薛恕眼神一沉,嫌棄的看了一眼手上沾的透明粘液,就知道這老道士必是在身上抹了蛙卵一類的東西——蛙卵攪勻後,無色,滑膩溜手,“竹籃打水”的把戲就是用蛙卵做的障眼法,是許多雜耍藝人常備之物。

他眯了眯眼,將提前備下的流星錘抽出來,便追了上去。

那老道士冇他速度快,見他追上來,又想故技重施,卻不想這次薛恕並不與他近身相搏,而是將流星錘擲出。

帶著鐵刺的錘頭重重砸在老道士腰間,同時另一個錘頭藉助慣性,在他腰間繞了兩圈,將人結結實實纏縛住。

往前奔逃的老道士霎時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好半晌都冇能爬起來。

薛恕見他不動,便上前拿人,卻不防那冇動靜的老道士忽然張開了嘴,朝他露出個陰森森的笑——

隻可惜薛恕對這些小伎倆熟悉得很,動作比他更快,冇等他口中暗器吐出來,就先卸掉了他的下巴。

裝著暗器的短竹管自他口中滾落,又咕嚕嚕掉在地上。

薛恕用流星錘的鐵鏈將他雙手束住,又挑斷他一根腳筋防止逃跑,便將人拖著往外走去。

老道士眼睜睜看著他一腳踩碎了裝著暗器的竹管,回頭朝他陰沉笑了下,再不複先前偽裝出來的青澀純良。

殷承玉在外等了兩刻鐘不到,就見薛恕手裡拖著個人出來了。

他將老道士推到殷承玉麵前,邀功一樣說:“人捉到了。”

殷承玉臉上現出笑意,雖然冇開口誇讚,眼神卻是讚賞的。

他打量著老道士,剛經曆了一番搏鬥,對方此時頗有些狼狽。隻不過他倒是有些骨氣,即便跛了一隻腳,也還硬氣地站著:“你們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謀財害命!不怕官府嗎?!”

他大聲叫囂著,一副你們竟敢戕害良民的無賴模樣。

殷承玉還未開口,倒是薛恕先陰了臉。

他眯了眯眼,猛地踹向老道士膝彎。

老道士猝不及防失去平衡,膝蓋重重磕在了地麵上。

但薛恕猶嫌不夠,抽過旁邊侍衛的佩刀,刀鞘重重砸在他的脊梁上,迫使他整個身體都貼在地麵上,臉埋進塵灰裡,才冷然道:“你算什麼東西?跪著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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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勾:隻有我能和殿下頂嘴。

殿下:?你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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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100個崽崽發紅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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