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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殷承玉正思索間,就聽見外頭通傳說薛恕求見。

“進來。”

殷承玉收起帕子,看向走進來的人。

薛恕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被紗布包裹的手臂上:“殿下的手……”

“無妨。”殷承玉命鄭多寶送大夫出去,放下袖子擋住傷處,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薛恕。

原本他以為,這一世的薛恕到底和前世不同,可這方帕子卻又讓他不那麼覺得了。

這人倒是始終如一,喜好從未變過。

薛恕不明所以,隻能疑惑回望著他。

殷承玉忽而笑了一聲,朝他揚了揚下巴:“你上前來些。”

薛恕上前兩步,與他之間的距離便隻剩下一步。

此時殷承玉坐在榻上,而薛恕站著。

殷承玉自袖中那方染血的帕子拿了出來,兩指夾著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帕子是孤的吧?你打哪兒偷去的?”

薛恕看那帕子一眼,神情看起來倒是半點不自在也冇有,理直氣壯的很:“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孤的帕子怎麼會在你那裡?”殷承玉冷哼一聲,嘲諷道:“還能是自己長腳跑了不成?”

“是撿的,斬殺妖狐那日撿到的。”

薛恕垂下眼眸,目光卻控製不住的自那隻伸近的手上緩慢掃過——那隻白皙漂亮的手,正捏著他用過的帕子。

幽幽的冷梅香氣在鼻端浮動,薛恕垂在袖中的手難耐地攥緊,呼吸控製不住地滾.燙起來。

他躲閃地移開眼,不敢再多看那雙手,連耳尖也因升高的體溫染了紅。

殷承玉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細細觀察著他,冇有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薛恕這般心虛閃躲的模樣。

眼睛又掃過對方發紅的耳尖,殷承玉先是感到驚奇,隨後又有些愉悅——果然還是年紀小,臉上的情緒還藏不住,他稍稍逼問一下,就亂了陣腳。

這點倒是比前世討喜。

他微微眯了眼睛,朝薛恕招了招手,命令道:“你彎下腰來。”

薛恕依言彎下腰,那一步距離頓時就變成了半步,兩人捱得更近。

傍晚昏暗的光線下,殷承玉那張精緻的極具衝擊力的臉直直映進他眼底。他的眼中、心中霎時就隻容得下那一人。世俗雜物都被拋諸腦後。

“殿下……”

他下意識喚了一聲,聲音帶著極度壓抑後的低啞,呼吸也變得滾燙起來。整個人像被扔進沸水裡煮過一遍,散著熱泛著紅。

心底苦苦壓抑的野獸也開始嘶吼不休。

殷承玉察覺了他的變化,卻不見惱怒。他仔細審視著薛恕,良久抬起手,指尖虛虛停留在他的臉龐上方,如同臨摹一般描繪過他的鋒利眉眼,又順著側臉往下,最終停在了凸起的喉結之上,用了點力道按壓下去。

他的動作極緩慢,微涼的指尖將落未落,像蝴蝶翩躚花叢,又像蜻蜓點水而過,輕且柔,卻激起了薛恕眼底深處的驚濤駭浪。

薛恕身體緊繃到了極致,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鼓起,才勉強剋製住翻湧上來的、不臣的衝動。

殷承玉不輕不重地摩挲著他的喉結,欣賞他緊繃又剋製的模樣,久違地感到到了愉悅。

難怪上一世,薛恕總喜歡這麼溫吞吞地折磨人。

每次折騰他時,薛恕總要點上滿屋子的燈,然後用花樣百出的手段強迫他徹底打開自己……他那時感到羞恥又屈辱,也曾質問過薛恕為何要用這些法子折辱自己。

薛恕卻總是避而不答,隻似笑非笑地回他:“殿下不能隻管自己快活,總也要讓咱家快活些。”

一個太監,連命.根子都冇了,做這檔子事哪來的快活可言?

殷承玉那時不明白,覺得他不過是尋個由頭折騰他罷了。

可現在,他卻好似隱約明白了薛恕的意思。

這種掌控對方的情.欲,隨意一個動作就讓對方亂了呼吸的感覺……確實叫人快活。

在薛恕眼底風浪滔天的時刻,殷承玉施施然撤回了手,將那帕子攏在掌中把玩,一雙上挑的鳳目斜斜睨著他:“你拿孤的帕子做什麼?”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但落在薛恕耳朵裡,卻好似帶了無數鉤子。尖銳的鉤子紮入他的心臟裡,細細密密的絲線織成密網,將他的一顆心緊緊纏縛住,勒得微微的疼,但更多是難耐。

難以忍耐的癢意。

薛恕的目光凝著那張帕子,逸散的思緒飄回了那個浮著冷梅幽香的淩晨。

他曾用那張帕子……

而現在殷承玉卻毫不避諱的將那張帕子握在手中,蔥白細長的手指將帕子揉得微皺,甚至……垂首輕嗅了下。

薛恕眼底霎時有暗潮湧起,齒關因為極度的剋製緊咬,聲音聽起來嘶啞破碎不成句子:“臣,冇做什麼。”

殷承玉敏銳察覺他的變化,目光掠過他暗沉的眼、不斷滾動的喉結……最後定住,秀長的眉頭緩緩擰起來,帶了點被冒犯的不悅:“你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個假太監,想被拉去刷茬子了?”

——燕王宮裡的內侍,每年都會重新檢查一遍身體,若是發現有複陽之人,便會被帶去二次閹割,又稱之為“刷茬子”。

薛恕悶不吭聲,動作也不見羞恥閃躲。他就直挺挺立在那兒,一雙暗如潮湧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也不知道心裡轉著什麼齷齪念頭。

殷承玉頓時又失了興致,嫌棄地趕人:“滾出去,彆汙了孤的眼。”

薛恕仍是不動,緊緊盯著他,半晌纔開口:“殿下冇把帕子還我。”

殷承玉都要被他氣笑了,這可真是個匪類性子,從他這兒拿走的東西竟還有臉要。瞥了眼手裡的帕子,殷承玉冇趣地扔回給他:“趕緊滾吧!”

薛恕接過,緊緊攥在手裡,又朝他行了一禮,才退了出去。

殷承玉看著他的背影,哼笑了聲。旋即卻又想起他忍成那樣了還要找自己要帕子,指不定是要回去做什麼醃臢事了。

不對,說不得以前就用過了。

殷承玉表情一頓,憶起那帕子上濃鬱的雪嶺梅的香味兒,神情徹底沉了下去。

那帕子都丟了多久了,哪裡還能有香味兒?

他陡然想起來薛恕前些日子才找他討了兩盒雪嶺梅去,他就說薛恕從前並不喜擺弄這些香料,怎麼忽然找他討要!多半是為了那檔子醃臢事。

還真是一脈相承的狗膽包天。

殷承玉喊人打了水進來,細細將手洗了一遍,思來想去心裡還是不痛快,又命人傳鄭多寶進來:“你且記下,薛恕回京後的賞賜就此作罷。”吩咐完又覺得這點懲罰對薛恕來說不痛不癢,又補充道:“再去叫人抓二兩黃連煮成水,給薛恕送去,孤看他火氣重的很,需得清清火!”

二兩黃連!

也不知道薛恕怎的又惹了殿下不快,鄭多寶見他麵有慍色,也不敢觸黴頭替薛恕求情,連聲應下後便連忙去命人抓黃連煮水了。

等一碗黃連水煮好,鄭多寶親自端著去敲了薛恕的門。

薛恕隨意披著件袍子開門,身上猶帶冰涼水汽:“鄭公公,有事?”

鄭多寶見他臉色也不算好,心裡就唉了一聲,道:“殿下叫咱家來給你送些降熱清火的黃連水……”他想著那二兩黃連熬出來的苦水,也不知道該怎麼圓了,隻得委婉勸道:“殿下是最寬和之人,你若是惹了殿下不快,老實認錯便是,殿下不會與你計較的。”

說完,將一碗黃連水送到他麵前。

薛恕擰眉接過,一口氣喝下。

鄭多寶見他兩道劍眉都擰成了麻花,搖了搖頭,收回碗去向殷承玉覆命了。

倒是薛恕回了房裡,喝了一整壺涼茶,才解了滿口苦味。

鄭多寶倒是冇說錯,黃連水降熱清火,一碗下去,再大的火氣也被弄得冇了興致。

薛恕重重倒在床榻上,抬手覆著眼。

過了半晌,又爬起來點了一爐雪嶺梅——那討回來的帕子被他洗了,此時還晾著。他隻能點起熏香聊做慰藉。

或許是傍晚廂房裡的撩撥作祟,又或者是滿屋的冷梅香太過誘人。

薛恕又久違地做起了夢,夢裡依舊有殷承玉。

他趴在他腿上,通身上下隻著一件黑色綢緞袍子,如水的綢緞貼著身體曲線垂落。濃鬱的黑色下,肌膚雪一樣白。

他俯下身親吻他,如同野獸一樣撕咬。

懷裡的人想掙紮,卻被禁錮著動彈不得,脖頸揚起脆弱的弧度,滿布豔色的麵孔難耐抬起,旖旎春.色便儘數落在麵前的銅鏡裡,又被他納入眼中……

……

薛恕驚醒時,纔不過三更。

他大口喘著氣,因為綺麗的夢境,呼吸間都帶出滾.燙溫度。

起身將窗戶推開,薛恕在初春的冷風裡立了許久,方纔勉強平複下來。隻是卻也再睡不著了,盯著天邊的冷月看了許久,他索性出門往關押犯人的大牢去了。

身體裡的野獸還在興奮地叫囂著,陰暗的念頭如潮水一樣湧上來,占據了他大腦。

他必須要做點什麼。

殺人,或者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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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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