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鶴的問題剛一問出口,楚北檸整個人頓時傻眼了。
她本來這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臉色蒼白得厲害,此時被玄鶴的問題擊中了要害,登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玄鶴抬眸定定看著麵前的女子,一張小臉蒼白如紙,竟是萬分的楚楚可憐。
此時這個丫頭愣怔在那裡,動了動唇卻是一句話也說出不來,看那個樣子快要哭出來了。
這個女人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很是強勢,此番這種小女人的楚楚可憐,竟是讓他生出幾分憐惜來。
“罷了,我曉得你恨我,”玄鶴低下頭,突然苦笑了出來。
“這一次裴氏差點兒害死了你們楚家姐妹兩個,我卻還站在她那邊,也冇有為你出頭做主,你一定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吧?”
老天爺啊!楚北檸剛纔是真的被玄鶴給嚇到了。
還以為七彩蓮心草的事情露餡兒了呢。
如果這件事情被玄鶴知道了,他一定會查出來她身體裡其實中的是千機之毒。
若是那樣的話,她之前的秘密就根本守不住了,到時候玄鶴一定不會放她離開梁王府的。
她是真的快要被嚇死了,冇想到玄鶴誤會了她的意思。
還以為之前她要抽他的血,純粹就是泄憤,謝天謝地,這傢夥真的是個貼心人兒。
就在她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竟是主動給了她一個理由,是個乖孩子!
人在江湖飄,全憑的是演技。
楚北檸低下頭稍稍醞釀了一絲情緒,隨後抬眸淡淡看著玄鶴道:“是,我是恨你的。”
作為一個演員的修養,演技這玩意兒得將情緒發揮到極致才行。
她定定看著玄鶴:“王爺,裴未央和章王二人做的什麼醃臢事情,王爺你也心裡一清二楚,不是嗎?”
“這世上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可我冇想到王爺這般正直的人竟是會護著一個惡魔?”
玄鶴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愧疚,定了定神道:“我有難言的苦衷,我曾經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
玄鶴的話狠狠撞進了楚北檸的耳朵裡,一下子楚北檸愣怔在了那裡。
她這些日子已經命令陳忠去木蘭圍場查那件事情了,此番不想玄鶴親口承認自己欠著裴未央的人情。
難道真的是裴未央在木蘭圍場動手,對她做了什麼,還將她對玄鶴的救命之恩冒名頂替了?
她真的很想脫口而出,到底還是憋了回去。
不能說,一來她不想留在玄鶴的身邊。
二來,她現在雖然對玄鶴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可這個好感還不至於讓她自信到在玄鶴麵前可以揭穿裴未央掩藏的那個真相。
她很佩服裴未央設局的能耐,將她當初在木蘭圍場裡救了玄鶴的所有證據都抹殺得乾乾淨淨。
帝都裡早就傳言玄鶴曾經與裴未央情投意合,她楚北檸自己不敢賭,不知道她在玄鶴的心目中究竟有幾斤幾兩。
這個事兒,她賭不起,萬一輸得連底線也冇有了,那該如何是好。
楚北檸吸了口氣看著玄鶴道:“是,我就是想在你麵前任性一把,想從你身上放點兒血出來,才能消除我的心頭之恨。”
玄鶴緩緩起身走到了暖閣裡的書案邊,將一隻倒扣著的茶盞翻轉了過來。
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袖,腰間的佩劍陡然出鞘。
“玄鶴!”楚北檸不防備玄鶴來這麼一齣子,登時嚇了一跳,驚呼了出來。
還未來得及阻止,玄鶴猛地手起劍落,在胳膊上狠狠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鮮血已經流進了茶盞裡。
“你瘋了不成?”楚北檸衝了上去,一把拽住了玄鶴的手臂。
忙用乾淨的帕子緊緊按壓住了他手臂上的傷口,整個人竟是嚇傻了去。
“你是不是瘋了?你發什麼神經?”
楚北檸臉色更是白了幾分,抬起頭死死瞪著麵前這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男人。
楚北檸眼底的緊張根本逃不過玄鶴的眼睛,玄鶴那一瞬絲毫感覺不到疼,反而唇角微翹笑了出來。
“怎麼?擔心本王?”
“滾滾滾!誰擔心你,你這種神經病萬一死在我的麵前,也是我的麻煩和禍害。”
玄鶴表情卻變得溫柔了許多,定定看著楚北檸道:“楚北檸,本王覺得你在吃醋,是不是本王和彆的女人有些來往,你不高興了?”
楚北檸心頭一慌,又驚又氣,忍著身體的虛弱和不適將玄鶴推出了暖閣。
“滾!”
暖閣的門呯的一聲摔了上來,門口的水晶琉璃珠子都晃出來一個璀璨奪目的華麗影子。
玄鶴笑了笑,曉得這個女人現下在氣頭上,他也不便進去再討人嫌。
他站在門口凝神道:“楚北檸,你若是單單放本王的血還不解恨的話,可以割本王的肉,不過得再約一個時間才行。”
裡屋傳來楚北檸砸東西的聲音,玄鶴也不敢氣她,畢竟也是剛病了一場。
他轉身看向了外間幾個看得目瞪口呆的丫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整肅了起來。
“你們好生伺候王妃,這些日子都儘心儘力一些。”
“是,”裳霓等人忙躬身福了福。
玄鶴咳嗽了一聲大步走出了東苑。
暖閣裡楚北檸此時呆呆坐在了床榻上,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剛纔玄鶴為了照顧她胡編亂造的理由,竟是真的放血給她看。
這個人如此極端的表現將她嚇傻了去,她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真的理解不了玄鶴這種不同尋常的舉動,總覺得他像個傻子一樣。
可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誰纔是最傻的那個?
楚北檸心頭頓時茫然了起來,這和她之前的計劃完全不一樣啊。
之前玄鶴恨她,她也恨著玄鶴。
隻要條件成熟,分手拜拜,一拍兩散多好。
可現在貌似問題變得複雜了起來。
楚北檸正自發呆,突然窗戶外麵飛進來一隻肥白的信鴿,嘰嘰咕咕將她臨窗桌子上放著的宣紙踩踏得亂七八糟。
瞧著那鴿子的體態,便曉得是慕澤養過的,傳信來了。
喵嗚一聲,發財的叫聲從窗戶外麵傳來,楚北檸擔心這貨將信鴿給吃了,忙撲到了窗戶前將鴿子拿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