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素來倡導以文治國,素來仰慕文豪大儒,故而最後一場的比試顯得尤為重要,那便是鬥詩。
也不分男女,但凡有些詩情才華的都可以上場比試。
不過這麼大的場合下,尋常人肚子裡冇有些許墨水兒是不敢上來的,上來的都是才名遠揚之人。
台子上已經按照走上來的人數,依次擺好了黃楊木小方桌,一張乾淨的蒲墊,方桌上放著筆墨紙硯,可供參賽者隨時取用。
東邊的台子上準備了記時間用的香燭,半柱香的時間內寫出一篇好詩文來,也確實有些難度,故而一般人也不敢上去挑戰。
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丟了醜,這一年內可能在帝都的圈子裡抬不起頭來。
即便是一貫百花會的大笑柄楚北檸,也不敢挑戰這個項目,頂多就是撫琴製造些魔音刺激一下人們的耳朵。
往年的詩詞會上,光是女眷這邊,冇有絲毫的懸念必然是裴家兩位小姐的頭名。
一開始是裴未央,裴未央出嫁後便是裴雨鴛,這幾乎冇有什麼懸念。
今年卻是有些不同,柔然國的公主斛律琬也昂首走上了台子,坐在了桌子邊。
裴雨鴛的臉色稍稍有些緊張,方纔被楚北檸壓過了風頭,心頭早就存了個疙瘩。
她這一年所有的臉麵都要在這最後一局拿回來才行,不曾想柔然國的公主也要參加,她不因為斛律琬是公主又是個漠北的女子就輕視對方幾分。
聽聞這位斛律琬公主從小就喜歡漢家文化,而且才華出眾,善於詩詞,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
裴雨鴛的唇緊緊抿了起來,凝神思慮起了這一次出的題,關於蓮花的?
今年怎麼出了這麼個題目,如今雖然立春,可帝都的天氣還是冷的厲害,哪裡有蓮花,也不應景兒?
倒是斛律琬卻是胸有成竹,這一次他們柔然為了表達與大周聯盟壓製烏孫的誠意,父王將一株神草七彩連心草送給了大周的百花會做彩頭。
自然是出關於蓮的題材了,不過這件事情隻有少數人知道,其餘的人根本不清楚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她自然是早知道的那一部分人,故而關於蓮花的詩詞她之前便已經寫了不少,還找人寫了很多,拿給著名大儒一一把關篩選留下來一篇最得意的。
隻要默寫這一篇便是,方纔哥哥在百花會上丟了醜,這一次她可不能再給柔然丟臉,否則回去怎麼同父王交待?
斛律琬心頭有了計較,冷冷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裴雨鴛,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諷。
正當她握著筆落在雪紙上的時候,突然一個讓她分外討厭的聲音傳到了耳朵裡。
這個聲音她焉能不討厭?
方纔哥哥和大周的梁王玄鶴比試的時候,楚北檸不停地狂喊狂叫,她彼時恨不得一鞭子抽死她!
怎麼又是她?
裴雨鴛也聽到了楚北檸上台的聲音,頓時臉色都變了。
不光是她,四周圍觀的人群也齊刷刷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可思議的看著歡快的跑上台子的楚北檸,梁王妃八成是瘋了吧?
若是剛纔撫琴什麼的,那可能是梁王妃占了一個巧字兒,拿的也是北疆那邊罕見的樂器。
可這寫詩詞不是一朝一夕討巧就能得來的,傳言楚家大小姐幾乎是個半文盲,字兒都寫不利索,還寫詩?
這不上來搞笑的嗎?
晉武帝眉頭微微一蹙,臉色有些暗沉。
剛纔玄鶴兩口子討巧算是給大晉爭了光,可若是最後一場丟了人就不好了。
他咳嗽了一聲道:“梁王妃,你這是做什麼?”
晉武帝的聲音有點點冷,示意楚北檸趕緊滾下去,不要給大晉丟人現眼。
楚北檸忙衝晉武帝躬身行禮笑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也來參加這詩詞比試!”
晉武帝愣在了那裡,本想說你可省省吧,不要比了,可這話兒到底是礙著麵子不好說出口。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裴貴妃,裴貴妃忙笑道:“梁王妃,你過來陪本宮坐坐。”
楚北檸笑道:“回貴妃娘孃的話,兒臣比完這一局就陪您坐坐。”
裴貴妃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轉眼之間楚北檸已經坐在了小方桌的旁邊,提筆寫了起來。
晉武帝登時有些傻眼了,再說什麼也來不及了,這個兒媳婦當真是太討厭太跳脫了些。
往日裡這些大小宴會,也冇有見她這麼主動積極過?
“王爺,”突然一道清麗的聲音再一次打破了場上微妙的氣氛,所有人都看向了緩緩站起來的章王妃裴未央。
四周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章王妃絕對是大晉第一才女,自從嫁給七皇叔後,一直很是低調,百花會上風頭也讓給了自己的妹妹。
不想今天她也來湊這個熱鬨,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頓時眼底都開始放光了。
這下子精彩了啊!
裴雨鴛臉色瞬間煞白,論才華她是比不過長姐的,長姐今日怎麼也要來下場比試,將她置於何處?
她握著筆的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忙凝神專注於眼前的題目。
裴未央衝章王躬身福了福道:“王爺,妾身許久冇有見過這樣熱鬨的場景了,倒也想和小姐妹們湊個趣兒,還請王爺恩準。”
章王一愣,隨後看向了場中的楚北檸,頓時明白了裴未央的心思。
上一次楚北檸將他們夫妻兩個耍得團團轉,這一次裴未央親自下場便是要壓過楚北檸一個頭,讓她難堪。
這種事,他是很喜歡的。
“皇兄看此事……”章王看向了晉武帝。
晉武帝哪裡能說什麼,隻是覺得奇怪,章王妃從來都是個識大體的女子,不過通過這幾次的事兒,他突然覺得章王妃有些怪怪的。
“哈哈哈……弟妹有些日子冇有寫詩了,今日正好讓朕欣賞一二。”
裴未央躬身福了福笑道:“謝皇上!”
她也緩緩走上了台子,坐在了方桌邊,距離楚北檸倒是不遠。
楚北檸一愣,隨後抬起了手臂將衣袖展開擋住了自己的小方桌,瞧那個樣子倒像是害怕裴未央偷看她的詩文。
裴未央暗自冷笑了一聲,這個白癡方纔出儘了風頭,讓她瞧著分外不舒服。
今兒她要親自打壓她,讓她瞧瞧什麼纔是真正的大晉第一才女,而不是在台子上跳跳舞,賣弄一下不尋常的樂器,就能得了才女的名頭。
與她來說,這個白癡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