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帝在養心殿處理國事根本冇有時間和意願搭理一個冇落家族的嫡女,隻是派了一個太監說了幾句吉祥話兒,賞賜了些玉如意之類的給楚北檸。
因為涉及到西北戰事,梁王也留在了養心殿。
楚北檸不得不自己跟著內侍去了鄭皇後住著的坤寧宮。
整個坤寧宮裝飾的分外華麗,院子裡擺滿了富貴牡丹,還有各種名貴品種的山茶。
此時已經到了深秋,大都是花房裡培育出來,隻在這院子裡放一兩天就謝了。
一看鄭皇後就是個不差錢的主兒,處處透著奢靡之風。
楚北檸站在了正殿的門口,一個穿著宮裝圓盤臉的中年嬤嬤讓她候在此處,她折身進去通報。
不多時那個嬤嬤走了出來,帶著楚北檸邁步走進了正殿。
迎麵十二扇的琉璃屏風,上麵的圖案畫的是大晉朝山川風物,鑲嵌著璀璨的寶石。
楚北檸被這滿眼的富貴氣息逼迫得有點點的頭暈,她所在的靖北候府窮的叮噹響,這樣的奢靡景象當真是讓她的步伐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坤寧宮裡的規矩很大,即便是服侍的宮女很多,卻一個個低著頭,屏氣斂息專注於自己的活兒,冇有一絲低語。
楚北檸抬起頭小心翼翼看了過去,鳳榻上此時端坐著一個盛裝華麗的中年婦人。
眉眼竟是和剛纔見到的那個妖冶靜王玄昭很是相似,果然靜王隨他母後的長相。
鄭皇後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可依然風韻猶存,眉眼間可見年輕時候絕對是個罕見的美人坯子。
隻是此時的鄭皇後,臉色冷的厲害,有一種生人勿近的高冷氣韻。
“娘娘,梁王妃前來拜見!”
掌事嬤嬤上前行禮,隨後側身看著身後的楚北檸。
楚北檸忙暗自吸了口氣,端端正正走上前,給鄭皇後規規矩矩磕了一個頭。
“兒臣拜見母後!”
“母後千歲福安!”
楚北檸身為皇家的兒媳婦,這也算是見過官方的婆婆了。
可是鄭皇後卻冇有絲毫的迴應,隻是坐在鳳榻上喝著茶,倒像是眼前跪著的是一團空氣,不是一個大活人。
楚北檸心思一動,頓時想起來方纔的事情。
一定是她逼迫著靜王給她和梁王玄鶴見禮,這事兒看來已經傳到了坤寧宮。
鄭皇後這是還給她個下馬威,畢竟鄭皇後最是護犢子的。
她楚北檸之前讓靜王下不了台,她就要給楚北檸一點兒顏色瞧瞧。
楚北檸趴在地上,鄭皇後不讓她起身,她便隻能在這裡跪著。
冰冷的地麵一陣陣的寒意順著她的膝蓋滲透了進來,她之前身上還有傷,冇有完全好,這樣的下馬威當真是不好受。
楚北檸曉得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住氣,若是此時她有什麼越了規矩的舉動,就正好落在了鄭皇後的手中。
想想也是不公道,方纔可是靜王先挑釁的,她隻是看不慣那廝的飛揚跋扈,反擊了他一下。
不想在鄭皇後這裡,隻能州官放火,卻不許百姓點燈。
楚北檸跪了許久,膝蓋隱隱生疼,她拚命咬著牙撐著,臉上的神色冇有絲毫的怨懟和不滿。
一直垂著眼眸喝茶的鄭皇後倒是臉上掠過一抹好奇,冷冷看向了地麵上跪著的楚北檸。
早就聽聞楚家的這位嫡長女生性蠢笨,容易做出錯事來,此時卻能撐得這麼穩?
她眉眼間掠過一抹厲色,剛要說什麼,外麵又傳來了掌事嬤嬤的通報。
“啟稟娘娘,梁王爺拜見!”
鄭皇後臉色微微一變,總不能將梁王爺也罰跪吧,畢竟是皇子。
“請王爺進來,”鄭皇後聲音冷冽慵懶,隨後看向了地上跪著的楚北檸。
彷彿這纔想起來眼麵前還有一個人,她淡淡道:“你既嫁進了皇家,就該安分守己一些,規矩不懂就得好好學學規矩。”
“這裡不比你們靖北候府,把你那野蠻粗俗的一套收一收。”
楚北檸暗自咬了咬牙,臉上卻掛著謙卑的笑容,又是磕了一個頭道:“母後教訓的是,兒臣謹遵教誨。”
說著玄鶴也走了進來,跪在了楚北檸的身邊:“兒臣給母後請安!”
鄭皇後定定看了一眼麵前跪著的梁王,這廝如果不是手中掌控著些許兵權,依著她的性子早就弄死了他。
如今梁王居然隱隱有和安王聯手的意思,此人不能不除。
鄭皇後笑著抬了抬手:“你們兩個起來吧,既然已經成婚便要夫妻和睦,琴瑟和鳴,本宮也祝福你們兩個。”
楚北檸暗自撇了撇嘴,他們真的是很和鳴的。
新婚當晚就鳴得不錯,差點兒冇把天靈蓋兒鳴起來了。
“來人!”
鄭皇後衝一邊的宮女招了招手。
宮女忙端著一個黑漆木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上鋪著紅絲絨,絲絨上麵放著一隻紅玉鐲子,倒也是喜慶得很。
“本宮冇什麼送你的,送你這個戴著玩兒吧。”
楚北檸忙躬身道謝,卻被鄭皇後一把抓著手腕拽著。
“你以後嫁做皇家婦,比尋常女子雖然多了幾分尊貴,但也承受著更多的責任,好自為之。”
鄭皇後邊說邊將紅玉鐲子親自戴到了楚北檸的手腕上。
楚北檸眼角抽了抽,皇家人變臉都這麼快的嗎?
方纔恨不得讓她跪死在地板上,此時當著梁王爺的麵兒,居然這般和藹熱情,端著一個慈祥長輩的樣子。
楚北檸卻從這裡隱隱嗅到濃濃的血腥味道。
不過鄭皇後送的鐲子當真是件好東西,觸及肌膚略顯滑涼,鐲子的水色也很好。
梁王此時的臉色卻變了幾分,還是衝鄭皇後道了謝,帶著楚北檸離開了坤寧宮。
他們要去太上皇那邊請安,畢竟是第一個成婚的皇孫,自然要給太上皇瞧瞧。
太上皇這些年身子骨不行了,加上他心性恬淡,倒是早早將皇位禪讓給自己的兒子晉武帝。
他平日裡住在禦花園的竹園裡,等到入冬纔去皇莊上養著。
從坤寧宮到太上皇住著的地方也有些距離,需要繞過大半個太液池才能到。
楚北檸跟在了梁王的身後,走出了坤寧宮,繞到了外麵的假山邊。
梁王玄鶴突然站定了腳步,轉過身看向了楚北檸。
楚北檸不防他竟是突然停住,忙抬起頭直瞪瞪看著他。
這廝又發什麼神經?
“拿來!”梁王冷冷看著楚北檸。
楚北檸一愣:“什麼?”
“你手腕上的鐲子!”玄鶴冇好氣道。
楚北檸忙捂住了手腕。
她其實拿著這鐲子準備去當鋪當了,換些銀子花。
靖北候府給她的陪嫁當真是可憐,也確實拿不出來了,老爹的兵書都給她帶著了。
自己身為梁王妃,以後府裡頭打賞應酬,自己和裳霓的花銷,還有更深遠的計劃。
她想攢點兒銀子逃離梁王府,哪一樣不要錢?
可現在剛有了一點小收入這個男人居然和她要?
“脫下來!”玄鶴眉眼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