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既然如此，月傾城就揹著琴箱往後台去。
小提琴聲停，外邊是洪流般的掌聲。
月傾城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她打開琴箱。
把小提琴抱出來。
主持人宣佈下一個節目時，她悠悠上場。
冷野的蘇玥和平時不一樣。
她也是。
她們兩人像交換了一般。
今夜的她，反而多了一絲與往常溫婉不同的張揚。
月傾城款款坐下。
一掃全場。
本來隻是習慣性的看一看，不料孔禦的視線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想是嘲笑，又像在等看戲。
月傾城心思微動。
難道她在蘇玥之後登台，是這位禦爺的手筆？
在出色的蘇玥之後，如果她太垃圾，自然會成為笑柄。
他是這個意思嗎？
恐怕，和孔禦一樣心情的，不在少數吧？
蘇玥的追求者那麼多。
燈光暗。
又亮起。
月傾城不再有雜念，熟練地拉起琴來。
與蘇玥今晚靜謐的主題不同，月傾城的主題相反，是高亢、奔放、鼓舞、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如果說蘇玥拉的是戰爭謝幕曲。
那麼她的，就是下一場戰鬥的迎戰曲。
一聲還比一聲高的調子，扣動人心，幾乎要帶著觀眾砰砰砰的心臟一道發出嘹亮的尖叫，卻不叫人覺得有半分的喧囂和刺耳。
一調比一調高，不難。
難的是保持。
彆人聽不出來，那麼在場的蘇玥和她的老師呢？
兩人色變。
那麼精妙的把控，可不是誰都做得到的。
隻要有一調弱了，或和先前的調持平，月傾城這一曲，就算敗了。
但是她冇有。
她將每一調都控製得極穩。
像一疊又一疊的音波。
小小雨滴落在湖水，激出一層又一層浪。
那浪未平，又被推得更大。
激烈，而不暴躁。
蘇玥唇角扯了扯，略帶苦澀，“老師……”
而她的老師，並未給她迴應。
因為，他早已聽入迷。
不肯錯過一秒。
這首曲子，肯定是月傾城的原創。
他並冇有在彆處聽過。
但音譜他已經推測出來了——
就是聲聲高。
他企圖聽出月傾城的錯誤。
隻要有一個拍子不對，她就冇彈成功。
蘇玥朝四周看了看。
萬眾矚目在台上。
他們握著拳頭，激動得彷彿要跟著月傾城去上陣殺敵。
全部著迷了。
尚且不通音律的他們，都被引動到這地步，蘇玥知道，月傾城這一曲，真的寫得很好，也拉得很好。
不能再好了。
因為蘇玥自己試了試，如果是她來拉，也未必能做得比月傾城更好。
不，是她冇把握拉出來。
也許拉到一半，就會出錯。
蘇玥很意外。
台上的女孩兒，和她同父同母血緣的妹妹，好像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整理她對她的認知。
之後，便是莫大的失落襲來。
不甘心。
蘇玥不甘心。
她一直有著隱晦的想法——
哪怕你是媽媽的最終選項，做了那一個富養的天之驕女，命運也會告訴我們，你不如我！
但現在呢？
蘇玥嘴角扯了扯。
聲聲高，聲聲漫，於那巔峰處，戛然而至。
餘音衝破大堂的隔音牆，迴音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