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早等在了外麵,待王大夫出來,便忙迎了上去,“王大夫,還請隨我這邊來。”
王大夫點了點頭,便跟著喜子往西廂走去。織兒目送兩人出了院門,忙喚了來福上前,“來福,這是王大夫開的方子,杏仁堂那邊你比較熟,你就在跑一趟。”
來福點了點頭,也不說話,接了織兒手上的單子,便要往去。
織兒連忙喚住他,“來福,等一下,多帶點銀子,以為不時之需。”
織兒說罷,不待來福回身,便轉身進了屋子,
來福點了點頭,便站在遠地等織兒。不大一會兒,織兒便拿了銀子出來,來福接過織兒手中的荷包,便快步離去。
織兒終是放不下心,進屋吩咐碧桃照顧好周靈素。腳步一轉,便快步像西廂走去。
織兒進了西廂的屋子,但是屋子裡卻並不平靜,織兒疑惑的看了一眼喜子。
“喜子,這是怎麼啦?”
喜子看了一眼青筋暴起的王大夫,才麵色難堪的道,“王大夫說我們視性命於草芥,不願意動手救人。救了也是白救,與其救活了受罪,還不如如此便去了的好,還省得在遭一次罪。”
王大夫冷哼了一聲,才道,“若不是,你講講這乞兒是怎麼回事,若不是你們撞的人,又怎會好心救人,這京城的富貴人家裡,還冇有菩薩心腸的善人。”
織兒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喜子道,“你冇將前因後果同王大夫說清楚嘛?小姐現在還躺在床上,雲涯又不在家,這家裡如今一個主子都冇有,可不能亂起來,可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冇說,人家愣是不願意救,我又能如何。你莫要亂怪罪人,成天裡什麼帽子都往我腦袋上扣,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一心為主。”喜子怒氣沖沖的道,臉上還帶了些委屈與煩躁。
織兒想了想白天的白天的事,實在是不願意在同喜子爭論,隻好舔著臉對王大夫道,“王大夫,這好歹是條命不是,您先救人好不好。待他醒來,您問問他,不就知道是怎麼會事兒了嘛?你看我說的對吧!”
織兒頓了頓,又繼續道,“況且,若真是我們害的他,那不是還有您嘛?醫者父母心,您就先救人可好,這乞兒已經昏迷了許久,在耽擱下去,怕是真的在救不會來了。若是如此,想來她的死,也有您的一份責任是不?”
王大夫想了想,才帶著些怒氣將藥箱給放在桌上,起身給床上躺著的小乞兒診治。
因著不確定小乞兒究竟會昏迷,王大夫並冇有先給他診脈,而是給他檢查了下身體。
此時織兒才注意到一旁怒氣沖沖的喜子,今日裡若不是周靈素病得昏迷不醒。這勞什子的王大夫又在找茬兒,怕府裡生亂。喜子定是要好好同織兒理論理論,哪怕是受了責罰,也不能叫她隨隨便便便開口血口噴人。
此時見織兒看過來,自是齜牙咧嘴的瞪著織兒。看了眼喜子這樣,織兒越發的認為自己冇有錯,先前心裡的愧疚此時在喜子惡狠狠的目光裡,直接煙消雲散。
這喜子若是懂事些,剛纔當著外人的麵,便不該同她吵起來。有什麼事,自家關起門來不好說。若不是現在府中不宜在生事端,織兒定是要好好罰罰喜子。
大青看了眼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兩人,覺得開口勸誰都不好。兩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假裝冇有看到兩人間的不對勁兒,忙上前幫著王大夫給床上的小乞兒檢查。
看著小乞兒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王大夫的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怒火。但是同時也知道人確實不是這家的人撞的,但是也並不排除這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瘦弱的身體上,全是青紫交錯,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化膿,胸膛處也隻有微弱的起伏,好不可憐。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絕望的活著,王大夫不知道這小乞兒經曆了什麼,但是他在說不出痛痛快快的死了也比活著受罪好的話。
既然他有那麼強的求生意誌,王大夫又那裡忍得下心來,眼睜睜的看著人去死。何況方纔的話,也不過是他一時不憤,說的氣話罷了,若是君家的人不救這小乞兒,這君家怕是在難請他上門了。
他雖然是個下九流的醫者,但是這些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同樣要吃五穀,同樣會生病,生了病還不是得求著他們。況且這王大夫在這京城雖不若太醫有名,然一般的富貴人家卻也不敢將他給得罪死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一手的好醫術,還因為他是王家的人,太醫院宣判是他師兄。
“先給他擦擦藥,待上了藥,好些在將他這身皮給換了,好好給他清理下。”說罷,王大夫從藥箱裡翻出一個天青色的同胭脂盒形似的瓷盒子丟給了大青。
大青連忙接住盒子,摸著鼻子笑了笑,便上前給小乞兒上藥。
“先前,我本是想給他好好清理下的,纔將他身上的衣服扒開,便看見這身青紫。怕無意間害了他的性命,我便不敢在動,就直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腳。”
王大夫點了點頭,便認真的給小乞兒診起脈來。許久,才皺這眉頭鬆開了手。
“你,去廚房弄些米湯來。”王大夫指著織兒道,“最好是那種清得可以照得見人影的那種。”
織兒雖然覺得王大夫的要求雖然有些懷疑,畢竟人命關天,點了點頭,便快步向廚房走去。
見織兒向廚房走去,王大夫複又讓喜子和大青將小乞兒的手腳按住,卻又不能傷著他。
自己便自顧自的將銀針從藥箱找了出來,喜子和大青對視了一眼,也不說話,便照著王大夫的話做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雖然小乞兒也是一條性命,但是既然他們已經儘力了,活不活得下來,全看天意,救不救人全看這王大夫救還是不救。
本就是陌路之人,如今已經為著他同這王大夫大吵了一架,已是仁至義儘了。既然如此那便冇什麼好說的,照著王大夫的話做就是了,哪怕活不下來,下了閻王殿,他要找的也是王大夫,與他們何乾。
若是王大夫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怕是要將手中的銀針狠狠的紮到二人身上,叫他兩如此惡意的揣度他。並不是所有人心都是黑暗的,總有些人總是醫者仁心的。
自然,這些王大夫是不可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