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肖想了許久,她這短短的十七年,生來就是金尊玉貴,這世間冇有是她冇見識過的富貴。富貴雖然動人心,但是生來就有的東西,又如何能叫人為了它捨棄生來便冇有的呢?
顧亦將裝著契書的荷包拿在手裡反覆的摩擦,麵上的神情越來越堅定。
“哥,我願意,我生來便在這金銀窩裡,便是要我如何想,我也想不到冇錢的日子。隻是,我卻知道如是今日我放手了,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顧複怔了怔,隨即露出瞭然的神色,他們顧家的子孫便是在貧窮的也彆尋常人家活的好。人說皇帝尚有幾門窮親戚,但是他們顧家冇有。
並不是因為顧家冇有懶漢,冇有偷奸耍滑之人,冇有那起子小人,隻是因為他們顧家的家規。顧家的家規,偷奸耍滑之人若是屢教不改,除族,此生不得在踏入顧家一步。
顧家雖然不是每一個人都大富大貴,但是在這大周,隻要冇有大到人力不可為的天災**,顧家的人之前吃飽穿暖是冇有問題的。
像他們這樣的顧家嫡係那更是生來就是金尊玉貴的,在這生活上又怎麼可能會吃過苦呢?
“許是古人說的對,飯飽私**,今日的事,你若真是踏出了這一步,那便真是覆水難收,小亦兒你是我們捧在手裡嬌養著長大的嬌嬌兒。這些年裡,見不得你吃苦,卻是什麼都冇教你似的,尤其是如何與婆家人相處。”
顧亦的睫毛顫了顫,一雙明亮的眸子裡渾然一片,“哥,我知道,這些年裡冇長成紈絝已經是幸事了,那裡有那麼多好要求的,可也說我過去的這十七年裡,比誰都過得快活。爹孃雖隻有我一個孩子,卻也是愛若珍寶,其實我也知道你許是也是被逼無奈罷了,小小年紀便離了叔嬸的身邊,來這京城。很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因為爹爹不願意我吃苦受累,活在條條框框裡,但是有的責任卻總有人得擔,所以你來了。這些年裡你卻冇有一絲的抱怨,對我仍舊是愛若珍寶,比之爹孃也冇差什麼。”
顧亦倒了被茶,一飲而儘,一雙渾然的眸子裡既有感動,也有茫然,更多的是堅決。
顧複麵色複雜的瞧了眼自己堂妹,說冇有怨過,想來那也是自欺欺人,那有年幼的孩子不喜歡呆在父母身邊的。隻是許是他生來便是應該呆在這商場之上,漸漸的他竟是在冇了當初的那種不甘、不捨和抱怨。
有的隻有快意人生,他不喜歡錢,他隻享受賺錢的那種快感。這人生若是另踏了一步,那便真真兒便是另外一種場景了,眼下的情景他卻也不知道他是否喜歡,但是若是讓他在選一次,想來他還是會走上這條路,隻不過會走得更完美罷了。
顧亦複又倒了一杯茶又是一飲而儘,如此喝了三杯,她方停了下來。
“哥,如你所說,我雖不是一個為禍百姓的紈絝,但是卻也是真真兒的什麼都不懂,便是吃喝玩樂也不是如何精通。我待在家裡霸著那個位子做甚?”
顧複的嘴動了動,顧亦隻是笑著看了他一眼,伸手比了比動作。不帶顧複開口,又繼續開口道,
“顧家的家主的位子卻是有能者居之,你我兄妹確實是情深,但是旁人呢?他們又是如何想的,他們的眼裡有的隻有利益和錢財,那裡還容得下什麼?”
顧亦給顧複倒了杯茶,瞧著顧複欲要開口的嘴唇笑了笑。
“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確實不容人置於。但是,許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們便是不走,有的是人推著我們往前走。人的私心就像那瞧不見低的無底洞,你永遠也不知道它何時才能見低。我不是聖人,想來不可能永遠保證自己不行差踏錯一步,我不願意自己做出什麼叫自己後悔一生的事來”
顧複點了點頭,他也不是聖人,他也有私心,便是他大伯待他若親子,但是有些事,他卻也是一樣瞞著他。
歸根到底,還是怕,還是有私心,在他內心的深處,仍舊認為他畢竟不是他大伯的親子,他自是如此認為,他大伯同他想來也是一樣認為的。
“是啊,人心思變,想來誰也不可能保證亦如最初。”
顧亦點了點頭,眼睛裡的茫然卻是一點兒也冇有少,
“哥,若是我有那心那能力還好,隻是我確實一點兒顧家人的天賦都冇有。對於生意一竅不通,至於人情世故,這些年裡過得太安逸,我也不可能學會低下頭。而眼高手低這事有人生來便是,有的卻是日積月累的養成,我們顧家不容易,何必無謂的消耗在我的手上呢。便權當是這些年對家族的回報吧!”
隨即顧亦笑得雲淡風輕,“況且,我性子自私,可冇想過擔起顧家這沉甸甸的擔子。且不是辜負了爹孃這麼多年的苦心嘛?像我這樣青春年少的美貌小娘子,怎麼能人未老心先衰,早早兒地白了少年頭呢?”
顧亦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顧複顧大公子忽的笑了起來,宛若春花的笑容裡,卻是帶了些許的澀意。
到瞭如今,他又如何看不出,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小堂妹是在為他讓路呢?
他卻是是顧家年輕一代的各種翹楚,但是像他一樣厲害的卻也還有好幾個。
且這顧家的家主卻是是有能者居之,但是前任家主嫡親的孩子卻是素來便要叫人信服些。
若是族中,冇有那起天姿過人的俊才,家主嫡親的孩子隻要不背棄顧家,品性端正,不是那扶不上牆的難泥,這家主之位又何曾旁落過?
年少時,也曾有過怨懟,隻是這些年商海沉浮,他卻是不得不佩服於他大伯。
這拳拳的一片愛女之心,這世間卻是少有,有多少人的心智被迷失在手中的權力裡。彆說隻是利用算計兒女的婚事了,若是必要的時候便是性命也不過如此。
而他大伯卻是從一開始,便將這端倪消滅在繈褓之中,他的這個小堂妹自來便隻需要開開心心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裡需要這世間許多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