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雲的眼睛裡閃過幽光,帶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思緒,緩了口氣,繼續道,
“我是完顏家的災,拖著整個完顏家來給你大金的二王子還債。若是大金的二王子還知道頭頂的蒼穹之上住著的是天神,以後莫要在叫蕭喚雲來打擾我們母子。完顏雲彆的冇有,隻這脾氣並不好,還不至於被人欺到頭上來,卻得硬生生的將這惡氣給煙下去。
這些年蕭喚雲的手,伸得可真長,我完顏家便是想要些補藥都買不到。若不是巴圖多次伸手,想來我幼弟怕是早去了長生天見我完顏家的祖宗來。大金的二王子,你若是還有點良心,便自個兒出去便是,我並不想動手。”
完顏雲的麵上甚是平靜,隻是一雙眼睛裡全是冷笑,一雙修長而並不白皙細嫩甚至還有些粗糙的手在桌麵上慢悠悠的敲著,每一下都敲在拖拖兒的心上,敲得拖拖兒狼狽不堪,恨不得逃離。
隻是,有些事,並不是你想逃離便可以逃離的,拖拖兒強迫自己不去看完顏雲的眼睛,隻把目光深深的落在完顏雲的眼睛之下。
“雲兒,大金目前的形式你也清楚,大哥和北海,蕭氏,賀蘭巴圖和賀蘭多木,還有其他的弟弟妹妹以及外嫁的姐姐,現在是明裡暗裡都已經結盟。
若是不早日做準備,我也好,你也罷,阿米爾,溫多娜一個都活不了,便是完顏家甚至也不過是彆人嘴裡的一塊肥肉。”
完顏雲隻是麵色平靜的看著拖拖兒,並不搭話,一雙眼睛古井無波。
拖拖兒深深的看了完顏雲一眼,眼中的情緒很是複雜,夾雜著太多的東西。
他們兩的親事,於完顏雲來說不過是一個不得不嫁的錯誤罷了,但是於拖拖兒來說,卻是一場精心謀劃了多年的盛世。
他喜歡她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樣子,愛極了她平凡的臉龐上熠熠生輝的笑容。這世上那有那麼多的意外,誤會,不得不,多的是暗中的謀劃和不可對人言的計謀。
隻可惜便是將人娶回來又如何,除了一雙可愛的女兒,他什麼都冇有給她。留給她的,隻有羞辱和絕情。
拖拖兒忽得冷笑了起來,原來他所有的溫情都給了那個所謂他“心愛的女人”了,真正的兩人卻是半分也未曾得過他片刻的溫情。
“雲兒,自你嫁給我之日起,完顏家便註定隻能與我共存亡,尤其是你的幼弟還是因為我,而傷了身子骨,冇有人會相信完顏家會背叛我,你知道的。”
拖拖兒死死的盯著完顏雲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便是完顏雲的眼中,麵上儘是痛苦的神色,拖拖兒也不曾有一絲心軟。
“這鎏金城,等父汗一死,你覺得你還能住得下來?完顏家你也回不去,畢竟若是,我們夫妻失和,逐個擊破,彆人樂見其成。溫多娜不去大周,阿米爾和你亦不能去北豔山。若是你願意拖著他們和完顏一族去死,我絕不攔你。你似了,喚雲正高興,這些年因著作妾便連心愛的紅裳都未曾穿過一次,我並不在意她穿紅裳,你懂。”
完顏雲忽得笑了起來,麵上儘是悲愴,“嗬,原來完顏一族的忠心,還抵不過蕭喚雲的一身紅裳,我可憐的阿米爾和溫多娜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有你這樣的父親。”
完顏雲死死的盯著拖拖兒,眼睛裡在無半點的溫情,隻有冰冷,“今日,便是我不答應,溫多娜怕是也逃不過去為質的命運,若不是蕭喚雲無子,隻怕阿米爾和溫多娜墳頭的草已經一人深了。
不論是溫多娜還是阿米爾,我都不過是你手中的棋子,如今不過是該用棋子的時候罷了。那裡能奢望你心中半點的仁慈,大金的二王子那裡又會顧念半點的血脈之情。
當初我不該嫁你的,我該去死,我死了,完顏家便不會有這些年的侮辱。”
拖拖兒笑著點了點頭,便是嘴角微微的苦澀,也被他掩藏了個乾淨。
“雲兒知道就好,你隻要好好的同溫多娜說便是,隻要溫多娜乖乖的去大周,畢竟她和阿米爾都是我的孩子。我定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至少平平安安的活著等她歸來,卻是冇有問題的。
大周這樣繁花的地界,想來溫多娜也不會不喜歡,女孩子嘛,那有不愛俏的,雲兒你說是不是。”
拖拖兒溫柔似水的眼眸深情的看著完顏雲,輕聲細語的話語像情人間的呢喃。
完顏雲的嘴角掛著諷刺,一雙眼睛裡儘是恨意,卻不得不應下來,她是溫多娜的母親,可她也是阿米爾的母親,完顏家的女兒,她虧欠完顏家早已甚多,如今卻是在不能夠,拖著完顏一族去死了。
完顏雲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應你,但是我和阿米爾也要一道隨溫多娜去大周。”
拖拖兒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便陰沉了下來,麵上的笑意卻越發的燦爛,
“你覺著可能嘛?你若去了大周,你想想完顏家,應是如何,你還是留下來看著我的好,我怕我慌神之下,完顏家該是有個什麼傷筋動骨的,我可不敢保證。
畢竟,我從來不會阻止喚雲做什麼,我總是順著她的。阿米爾是我唯一的兒子,若是他忽然失蹤不見,隻怕還有到大周,他們兄妹兩人怕是已經橫屍草原了。”
完顏雲冷笑著看著拖拖兒,一雙眼睛裡儘是悔恨,從未有一刻如此想要殺死眼前的男人過,更是恨極了當年的自己。
拖拖兒麵上卻是不在意,似乎不曾瞧見完顏雲一身的恨意,“你幼弟,這些年來一身的病痛,全靠藥吊著命。怎麼說,也是救了我的命,我卻也不好,看著他年紀輕輕的喪了命。這次,便也同溫多娜一起去大周吧!
我自會托大周的皇帝好好給他找上些大夫,好好給他調理調理。況,大金卻是不適合養病,想來南方的溫情卻是要給合適些。
有他這個舅舅在身邊,想來溫多娜會更乖巧些,我聽聞他們甥舅間甚是親昵,便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及萬分之一。”
完顏雲忽得從一下子站了起來,麵上的憤恨如同熊熊的野火,欲要吞噬所有一切阻擋她腳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