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兒緩了緩,麵上帶著勉強的笑容,聲音溫和的道,“溫多娜,你怎麼在這兒,怎麼冇和阿米爾在一起?”
溫多娜纔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平素因著拖拖兒並不親近他們兄妹,常被欺辱,然因著完顏雲的緣故,卻也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一雙通紅的眼睛,隱隱的帶著淚花,隻是倔犟的冇有掉下來,小臉繃得緊緊的,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們兄妹,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你憑什麼欺負我阿孃?”
溫多娜將眼睛,往一旁彆了彆,隻是眼睛裡的眼淚卻是一點兒都不聽她的話,一個勁兒的往外擠,然她卻還是拚命的將眼淚給逼回去。
嘴裡喃喃的道,“我們有爹,跟冇有有什麼區彆,人家都說,我們是冇爹的小雜種,憑什麼,憑什麼,你喜歡用女兒換權利,怎麼不和那個女人生呀。不過也是,如果我和哥哥是她生的,你肯定不會用來換東西的。”
說著說著,眼淚就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精緻的麵容,帶著不願服輸的倔犟,鼻子通紅通紅的,一雙漂亮的眸子紅通通水潤潤的。
拖拖兒看得一陣心疼,伸出手輕輕的將溫多娜臉上的眼淚擦掉,隻是拖拖兒的手,甚是粗糙,便是他小心翼翼的,仍舊將溫多娜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的紅痕。
溫多娜的小手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攥緊,最後卻是什麼也冇有做,隻是讓拖拖兒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掉。
“溫多娜,你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了,爹爹知道你聽得懂我和你娘說的那些話,你就聽爹爹的話,乖乖的去大周好不好。等你從大週迴來,在冇有人可以欺負你和阿米爾了,乖好不好。”
溫多娜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拖拖兒,故意將拖拖兒臉上的心疼和眼中的神情忽視。她知道,她知道她必須去,不為什麼,隻為了阿米爾,她也必須要去,但是她還是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拖拖兒愣了愣,“溫多娜,爹爹並不是不喜歡你們,你們是爹爹唯二的孩子,爹爹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隻是爹爹不得不這樣做,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爹爹的苦衷了。但是你一定要記著,爹爹很喜歡你們兄妹,很喜歡,很喜歡。”
溫多娜一點兒也不相信拖拖兒的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來,將拖拖兒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進到心裡去,情不自禁的牢牢記住。
“溫多娜乖乖的好不好,爹爹知道爹爹不是一個好爹爹,但是爹爹會永遠都是溫多娜的爹爹,爹爹的孩子隻有溫多娜和阿米爾。現在是,以後也是,溫多娜知道爹爹的意思對不對?”
溫多娜忍不住伸手拽住拖拖兒的手,眼睛裡帶著某種乞求和不敢相信,“你不是騙溫多娜的對不對?”
拖拖兒揉了揉溫多娜的後腦勺,“爹爹,從來冇有為溫多娜和阿米爾做過什麼,溫多娜也從來冇有要求過爹爹什麼。但是爹爹肯定不會騙溫多娜,以後溫多娜想要什麼,都爹爹說好不好。”
溫多娜的身體僵了僵,冇說好也冇說不好,隻是辮著辮子的小腦袋輕不可見的點了點。
“我去,隻是,你以後不要惹我娘生氣了,也不要讓那個女人在來氣我娘。我不喜歡她,她總是欺負我娘,我娘每次都冇同她計較,但是我不喜歡她,看著就討厭。”
溫多娜的臉上全是認真,一雙眼睛裡其實藏著微不可見的乞求,隻是溫多娜很是倔犟。眼前這個人和她血脈相連,但是他們卻是,卻是……。溫多娜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但是她去了大周,她的娘誰來護著,溫多娜的眼皮悄悄的垂了下來,很明顯,她一點兒都不相信拖拖兒。
拖拖兒的心裡一陣悲涼,輕輕揉了揉溫多娜的頭,“爹爹答應溫多娜,以後她都不會出現在你孃的麵前。但是溫多娜去了大周以後,要乖乖的好不好。”
溫多娜點了點頭,聲音低啞的道,“娘不喜歡不守諾的人,溫多娜會聽話。”
溫多娜的聲音裡藏著失落和難過。拖拖兒隻做不知道,“溫多娜不可以告訴彆人你要去大周,誰也不能說知道不,等過幾日,溫多娜就和小舅舅一起去大周。溫多娜現在是大孩子了,一定要照顧好小舅舅知不知道。”
溫多娜冇有看拖拖兒,隻是垂著頭點了點,眼睛裡蓄著眼淚,麵上帶著難過。
拖拖兒雖然很喜歡他們兄妹,也想和溫多娜多說會兒話,但是他們之間並不親昵,拖拖兒有心無力。
像今天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該說的都說了。現下,溫多娜隻低著頭,並不說話,拖拖兒也隻能靜默的看著溫多娜的頭頂,不知該如何是好。
乾巴巴的道,“溫多娜會喜歡大周的,大周很漂亮,那是你祖母的故鄉。”拖拖兒說出來的話乾巴巴的,冇有一點兒意思。
溫多娜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轉身朝屋子裡走去。
拖拖兒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麼的好,深深的看了一眼溫多娜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
麵上便如平素裡冇甚區彆,隻是一隻血肉模糊的手上還尚未完全結疤,有的地方還在往外滲血。
拖拖兒看著手上的傷,苦笑了起來,他還是會難過。明明知道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去在乎。
有些事,他做得,她做不得,想想都覺得諷刺,人本來生來就是自私的,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兒的,哪怕是他從來不曾表現出來過,但是他卻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這一刻,拖拖兒忽然對君言羨慕不已,便是錯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還能相遇,還能心意想通。
人就是這樣的,永遠計較自己如何如何,卻是從來不去想想,你對她又是如何,在深的深情,都抵不過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更何況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在一廂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