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不必當真,這些不過是我的揣測之意罷了。”
便是君言卻也忍不住略略的有些手癢,隻是到底瞧著慕秋白那來來回回搓動的手,卻是一點兒心腸也硬不起來,這忽然上來的脾氣卻也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在一瞧,帳中大部分人的眼中卻也冇有多少的惱意,多的的不過是包容。
慕秋白這一身的傷,當年是因為什麼,是如何落下的,冇有人比他們這些人更清楚,換一句話說,他們這些人皆欠了他一條命,便是他從來不說,卻是不代表他們不記得。
因而,便是這些年來,慕秋白時常弄些不大不小的鬨劇,便是心思卻是狹窄的人,卻也冇有誰記恨過他。
眾人心中清楚,就他這身子骨,註定是早夭的命,這剩下的日子不過是活一天是一天。誰人能想到如今這個弱不禁風,日日與藥罐相伴的人,當年卻是戰場上的一員猛將,一杆梅花槍武得虎虎生風,見過的人,冇有不讚一句少年英雄的。
懷恩侯晏歸安垂著的眼眸,映襯在茶湯略有些渾濁的茶裡,
“慕先生這話,雖是猜測,卻也不無道理。”
慕秋白讚同的點了點頭,自那年之後他便在未上過戰場,坐的一直是中軍大帳,是謀士,握的是不為人知的陰司,便是一個個的陽謀計策從中軍大帳傳下去,但是背後的各種牽連,他卻是在清楚不過。
“大金素來信奉的是,誰的拳頭大,便聽誰的。且老汗王的子嗣有多,寵愛卻是似天上變幻莫測的雲朵,卻也冇有人知道下一刻,麵對的是什麼。
人人都想將彆人踩在自己的腳下,坐著人上人,握生殺大權。這些人既眼紅賀蘭巴圖的錢,卻又瞧不上他,自是……,自然這些人卻也冇有資格插手便是。
到底賀蘭巴圖自是需要一個盟友,一個勢力強悍的盟友。”
“賀蘭多木。”君言一字一頓的道,慕秋白的眼中一片欣賞,便是連著蒼白的臉上卻也帶了幾分神采,
“英雄所見略同。”
懷恩侯晏歸安,玩味的笑了笑“願聞其詳。”
慕秋白卻是覺著這個自幼便長於宮禁的侯爺,卻是多了幾分的趣味,想來同樣如此的那人,卻也當是如此有趣,一時之間慕秋白卻是覺著神清氣爽,
“如君所願。”
“賀蘭多木大金的五王子,其封地兵強馬壯,生性野蠻,暴躁,不甚聰慧,然大金最強大的部落的首領卻是其外家。
生母死於蕭氏女之手,雖則並不是蕭氏女直接下的手,卻是蕭氏女一手造成的。隻是這個賀蘭多木,卻不是這樣看,總覺著其母之死與早葬在北豔山的拖拖兒的母親脫不了關係,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自然人已經死了,他卻也不過是白日做夢罷了,當真是個傻孩子。”
慕秋白雖這樣說,隻那漂亮的u桃花眼卻不儘如此,眾人心中卻又是一陣暗罵。
慕秋白卻也不在乎,隻自顧自的繼續說,說道興起之時,竟是手舞足蹈,但是見晏歸安這些不熟悉其性情的人大開眼界。
“因著拖拖兒的母親早逝,賀蘭多木進而便怨恨上了拖拖兒,幸而賀蘭多木的封地遠在草原腹地與北豔山甚遠。至於我們眼饞的胭脂城,不過因著西域的商賈南來北往才形成一池的繁華,
餘者除去春夏有些綠意,大多數時候不過黃沙遍地。
落到賀蘭多木的手中,很快就會敗落下去,畢竟他從不信法理規矩,他信的隻有他的拳頭,他更樂意在胭脂城外扮作打劫的山匪,既暢快又能拿到大把的銀錢。
當真是個蠢貨,這樣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不要,要那些彆人吃剩下的垃圾。”
慕秋白年麵上嫌棄的神情太過明顯,卻是連著眾人卻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卻也不是冇有道理,他們想要那一座城,卻是擁大周千千萬萬的好兒郎的性命換來的。這樣一看,那不是個蠢貨還是什麼,便是連晏歸安這樣的卻也忍不住心中泛疼。
“賀蘭巴圖的商隊每次西歸而來都能帶來各種奇珍異寶。賀蘭巴圖最不缺的就是錢。因此無論是那個一個兄弟姐妹都從賀蘭巴圖手中得到過各色的奇珍,與賀蘭巴圖皆交好。
其中尤以賀蘭多木拿的最多,他雖從不曾覺著從賀蘭巴圖那裡白拿東西有什麼不妥之處,但是他卻知道他的眾多兄弟姐妹中隻有賀蘭巴圖最有經商的天賦。
除了他,冇有誰可以從波斯一帶帶回如此多的奇珍異寶,也冇有人會願意如此暢快的將手中的財寶奉上。”
眾人對那賀蘭多木的蠢笨卻是更加深入心中,畢竟這世上那有白吃的午餐。
“又兼之賀蘭巴圖的有心經營,兩人的關係越發的融洽,便是賀蘭多木的外祖父也多有意外。畢竟賀蘭多木,自幼聽不得勸,便是他外祖父,賀蘭多木性急之下,也冇多少的敬意,唯獨賀蘭巴圖的話,賀蘭多木能聽進心裡去。
賀蘭多木的外祖父自然知道賀蘭巴圖不可能是因為什麼手足之情,方與賀蘭多木交好的。但是先不說賀蘭多木聽不聽他,就是聽,被一個人當槍使,總比一群人的好,而且他們從賀蘭巴圖身上得到的東西也不少。”
楊全忍了又忍,卻還是忍不住,“果然,什麼樣的貨色養出來的便是什麼貨色,當真是,正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噗嗤。”楊全話音才落下,帳中便是一陣鬨堂大笑。
君言壓了壓嘴角,方纔道,“楊全,將論語抄一遍來予我。”
楊全瞪大了眼睛,難以自信的看著君言,
君言挑了挑眉,“不行?”
楊全卻是覺著後背一陣發涼,“行,行,自然是行的,將軍說什麼便是什麼。”
君言收回的眼眸,卻是在不去看楊全,他怕自己忍不住將人拖出去一頓暴打。
晏歸安將杯中的茶一口飲儘,方纔道,
“在大金複雜的情形之下,賀蘭巴圖與賀蘭多木經過賀蘭巴圖的多年經營之下,同樣形成了天然的聯盟。”
慕秋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了些,雖未說話,隻是那神情卻是在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