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易老,卻是綠肥紅瘦,應把歲月拋,深宮歲月卻不似雲中輕便,況雲中尚有掛念之人,故而便是錦衣玉食,周靈素卻也隻覺著度日如年,
便是素來萬事不擾心之人,卻也總每每攬鏡自顧,深怕這相隔卻是在一個十年,她卻也在不青春年少,那得在有個十年可等,況如今膝下嬌兒日漸長大,卻是連自個兒的父親卻是都未曾識得,
深怕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周靈素除去將那人的一顰一笑細細的描摹下來,日複一日的守在她們的嬌兒身旁,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重複那人是“爹爹”,
隻盼著那人在歸來時,他們一家人卻是不疏離,這世間他們皆是她最親近的人,自是一個也捨不得。
況,這京中到底卻也比雲中好上些許,隻一點,便是這一院的太醫卻也是極好的,雖不是人人皆是神醫,卻也能抑製君孟身上的毒一二,雖不至於全解了,卻也得一二清明。
這世間最是痛苦,許不是生死相隔,卻是那眼睜睜瞧著自個兒的親人好好兒的,一日複一日的糊塗而下去,直至沉浸在哪過不去的,不知是甚的舊意裡。
隻,到底這京中太醫在是厲害,卻也醫不好九公主沈沉櫻,五皇子武妙生,七皇子壽王的武齡衍的弱症,
君孟這後天的中毒之症除去抑製,卻也根治不了,況便是他們有心,卻也敵不過君孟自個兒的意願,便是如今旁人不得而知,君孟自個兒清醒之時,卻也明白他早已經泥足深陷,
許是有甚前世今生,許是卻也是人死如燈滅,隻他卻也早記不得前世今生,尋回兄長,且兄長娶妻生子,他心下卻亦然放了許多,
便是那生仇,便是如今冇他,想來他的兄長卻也不會以德報怨,便是以德報怨卻也不是這般報法,況他們兄弟卻也不是那以德報怨的好性子。
心中種下的執念,君孟卻也不明白,他究竟歡喜的是日思夜夢的那個阿顏,還是避世而妄想的天人,隻不管是那一個,卻也早已經不是他本來的模樣,許是待北境事了,他卻是山山水水,隻尋那一人。
雖則周靈素與君孟幼時便是自**好的姐弟,到底卻也離了許多年,便是如今卻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到底卻也不是孩提時的純澈稚子,自是不可能將心中許事一一直言,況如今他們這兄嫂的關係,自是當更注意一二,故而除去關心,卻也顧不上他許多。
“表嫂,過兩日便是五妹的大婚,這時間當真是快呀,當年還是軟軟糯糯的妹妹,眼下竟是都要嫁人了。”武齡衍手中喜慶的紅玉鳳簪泛著流光,似是新人眉目間溫婉的喜意。
周靈素放下手中大紅底的交頸鴛鴦,卻是想起那一日茶樓上眉目如畫,卻又靈動如山間鹿的姑娘,眼中閃過笑意。
到底於這個表妹,周靈素心下卻是多有幾分偏愛的,群不然,便是表親卻也不過是隨一份貴重的禮便是,何來親手繡下這滿是對新人祝願的一對兒鴛鴦香囊,卻也不過是願這姑娘能如其心願,隻羨鴛鴦不羨仙吧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卻也不過是千古不變的古理罷了,我們這些做兄嫂的卻也不過是滿心祝福罷了,盼著她們嫁得如意郎。況,這親事,卻是昌平心心念念求來的,阿衍卻應當歡喜方纔是。”
這巍巍禁宮,武齡衍生於斯長於斯,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除去這巍巍禁宮,卻是再無其他。
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如今卻是,卻是,來來回回,到底最後除去這禁宮的主人,想來卻是剩他一籠中雀罷了,心下自是複雜,便是不說,卻也難受。
周靈素雖說不上是甚玲瓏之人,隻,卻也不是無心人,自是看得出一二,況如今她們皆居於這禁宮,自是親近。
武齡衍將紅玉鳳簪放於托盤之中,麵上仍舊一片溫潤,“表嫂說的對,聽聞民間有一俗語,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這話雖不宜阿衍言,到底卻也多有感慨,說不得那一日阿衍在添一外甥,卻也又是一樁喜事。”
隻眉目間到底有些寂寥,周靈素自是瞧在眼中,到底這卻也不是甚能深究之事,故而卻也不願多做言說,平添武齡衍幾許難過。
故而隻撿些民間婚嫁的禮俗與趣事說與武齡衍,盼能少幾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