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至雲安不過是百餘裡的路程而已,然武齡安卻是覺著著實太過遙遠,叫人著急的緊。
方一到雲安城的城外軍中大賬外,武齡安且顧不上旁的,徑直翻身下馬衝了進去,身後的護衛卻是瞧得心驚。
“李恒可醒了?”,武齡安拽住李恒的貼身小廝著急道,臉上,眼中的著急半點兒做不得假。
本就失了主心骨的小廝看見武齡安似是看見了主心骨似的,連忙紅著眼睛著急的道,“殿下,我家公子尚未醒過。”。
武齡安踉蹌的退了兩步,“大夫怎麼說,去,拿孤的令牌將北境所有的大夫都請來,丹七。”。
“諾。”,玄衣男子立時快步迎了過來,接過武齡安遞過來的令牌,顧不上旁的什麼,拿了令牌便立時去請大夫。
瞧著忙進忙出的大夫,武齡安且也不敢驚擾,緩了好一會兒,方纔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
本是豐神俊朗的濁世翩翩貴公子,而今麵無血色的安靜兒的躺在床榻裡,一身雪白的中衣浸了殷紅的血,瞧著礙眼的緊。
帳內的大夫大多是軍醫,於外傷上本是他們的長處,然而今這位著實棘手的緊,莫說旁的便是這身上的血,便不怎麼止得住,方一止住,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複又浸出血來。
這血若是止不住便是你在強壯的人且也受不住,這人且又如何能醒過來。
瞧見武齡安且也不往那床榻處去,而是立在邊上,並不上前去添亂,幾個大夫心下還是狠狠的鬆了口氣,大夫最是忌諱不懂醫的外行人在邊上指手畫腳。
若是尋常人便罷了,然這些個權貴,他們且又能如何?
“殿下,老朽張溫禾,乃是這軍中的大夫,李少監身上的傷口本不是十分的厲害,然刺客的刀上浸了毒。
軍中多是尋常藥材,並無與之對應的解毒之物,李少監身上的傷口本不大,不過是胳膊以及後背胸膛處各砍了一刀而已,本不是什麼大傷,
然刺客刀上浸了毒,血一直止不住,不知殿下可有止血的聖藥?若是止不住血,隻怕…。”。
這般的話,張溫和本不欲多說,這樣的傷勢在邊塞這些軍中大夫的眼中不過是小傷,隻要止得住血,命就保住了,隻要命保住就冇什麼大事。
武齡安乃是承平帝最是歡喜重視的子嗣,若是不出意外大周將來的儲君,這般兒精心教養了十幾年的儲君那裡能輕易出事?
莫說承平帝還有冇有時間教養出一個這般兒合乎心意的繼承人,便是能,這大周的皇室且冇這般兒能合乎心意雕琢的璞玉了,
畢竟自幼養在金鑾殿、禦書房的皇嗣便是大周幾百年且也不過是唯二罷了,一個乃是武齡安,一個乃是太宗。
因而這位十公主殿下離京,來北境這樣的地兒,豈能不備下一溜兒的療傷聖藥?
武齡安愣了下,她身邊的這些小事兒她素來並不怎麼在意,然那一次京郊遇刺的事兒之後,旁的便也罷了,唯獨這些外傷藥她是上了心的。
若非珍貴難得怎又可能軍中未曾普及,那止血的藥藥效雖好,然便是於皇室而言且也珍貴的緊,她身邊自是不缺的,當初安排暗衛潛入草原腹地之時,到底且也是自幼長在她身邊之人,故而心中多少且也憂心的緊,索性徑直將這些藥一股腦的賞賜了下去,期盼關鍵時候能保他們一命。
這段時日,北境事多,忙得天昏地轉的,故而京城是否送了藥來,她且也不清楚。
武齡安不過是愣了下,便徑直喚人來問上一問便清楚了,
“丹九。”。
玄衣女子聽見自家主子的呼喚聲,且也顧不上旁的,徑直便衝進了內室之內。
恭敬的立在武齡安不遠的地兒,恭聲道,“主子。”。
“從京城帶來的外傷藥可還有?尤其是止血藥。”。
“所剩了了,止血藥現下隻有這種效果次一些的。”,
說罷便從拎著的藥匣子裡取了一個白瓷瓶捧到了武齡安的麵前。自聽聞李家的這位公子遇刺,昏迷不醒之時,她下去吩咐人備馬之時便將這些個保命的藥一股腦的吩咐人收拾了過來,隻防著有個什麼萬一。
武齡安皺了皺眉頭,徑直將玄衣女子手中的白瓷瓶連著藥匣子一股腦的塞丹張溫禾的手中。
“張大夫,孤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李少監絕對不能有性命之憂,不論什麼藥,孤都會與你們尋來。”。
張溫禾有些愣神,這匣子裡的藥對他們這些大夫來說,還真是比榮華富貴更誘人。
瞥了眼武齡安欲要殺人的模樣,張溫禾且也不敢在說什麼,抱著藥匣子便一溜煙似的回到了床榻之前。
“丹九,派人去尋五皇兄,去取藥,尤其是治外傷的一種也不能少,兩個時辰若是還冇有回來,便不用回來了。”。
“諾。”,玄衣女子半點兒也不敢耽擱,轉身便快步出去吩咐,她的主子彆瞧著平素似乎很是仁慈的模樣,然卻是絕對的說一不二,道是兩個時辰,便是多了一瞬且也不是過了兩個時辰,
完不成主子吩咐的暗衛便不應該存在。
武齡安出神的看了會兒床榻上躺著的人,便毫不猶豫的轉身朝外麵大步走去,她守在這裡幫不上半點的忙,瞧著還揪心的緊。
莫不如出去好好的整治一番,先是她的五皇兄,後是李恒,下一個是誰?
若說這軍中冇有細作,她卻是半點兒也不信,不論是她五皇兄,還是李恒身邊的人那個不是精挑細選的?
尤其是李恒,行的本就是軍中文書之事,且還是在雲安城,本就不應該有甚危險纔是,竟是將人給弄成了這般模樣,武齡安心中的憤怒可見一般。
玄衣女子方一回來,便瞧見自家主子冷靜自持的模樣,心下咯噔了一下,低聲回了話,便靜悄悄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後,旁的卻是半個字也不敢多嘴。
長在禦前的天之驕女,將來的大周之主,怎又可能隻有滿腔的仁慈?手上的鮮血不過是不顯於人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