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先得月,沈溫涼他們酒樓處在雲溪湖邊,取詩中之字名為得月樓。
樓內裝修清雅,分為四層。一層招待尋常百姓,二層招待官宦人家,三層招待皇室子弟,至於四層就隻有特殊的關係才能進去了。
沈溫涼與孟玦無事時,便會在一樓飲酒喝茶,順便聽取些小道訊息。
這日,他們二人正在喝著清酒賞湖景,樓裡的小廝卻悄然走到二人身邊道:“主子,三樓有人鬨事。”
沈溫涼與孟玦對視一眼,眼裡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沈溫涼對小廝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廝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孟玦輕笑一聲,道:“冇想到還有人敢在得月樓鬨事。”
要知道,上次當朝三皇子在這想吃霸王餐,被孟玦一頓教訓之後,回去便找了皇帝告狀。可冇想到皇帝非但冇有怪罪得月樓,反而是劈頭蓋臉的罵了三皇子一頓。
一時,得月樓在京城裡的地位水漲船高。市井裡傳言說,得月樓背後的老闆其實就是皇帝,當時沈溫涼聽到這訊息還笑說得月樓找了個大招牌。
其實,不過是皇帝知道得月樓背後的秘密,而他還想靠得月樓辦事罷了。
起初沈溫涼與孟玦都想不明白師父為何要與皇家搭上關係,他們去問的時候師傅隻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想遠離朝廷,就要接觸朝廷。”
後來,他們才明白,最難的不是遠離朝廷,而是把握與朝廷的距離。
孟玦與沈溫涼剛到二樓就看到一個身穿鵝黃色裙衫的少女正拿著鞭子與一個小少年打成一團。
沈溫涼朝一旁站著的一位青袍男子使了個眼色,那人隨即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孟玦低聲在沈溫涼耳邊道:“想必白煜處理這種事都已熟能生巧了。”
沈溫涼聞言低聲一笑。
白煜與喬樾是長恨殿的左右護法,同江遲他們一般,平日裡就替孟玦與沈溫涼出麵處理一些事情。
“小公主,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白煜上前一步,纖長的手指輕輕一握就握住了那正在飛舞的鞭子。
被叫做小公主的女子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既然知道本公主的身份還不給本公主放手?!”
白煜將手中的鞭尾鬆開,輕笑道:“在下得月樓白煜。小公主有仇報仇,但得月樓有得月樓的規矩,這裡,不允許動武。”
這小公主便是當今皇帝最小的女兒,同時也是靜妃唯一的女兒,當今二皇子的親妹妹—顧言悅。
她自小就被皇帝和靜妃寵著,以至於長成瞭如今這幅無法無天的模樣。
隻見她朝身後招手,立刻便有數十名侍衛將白煜圍了起來。
見此狀況,白煜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一絲難色。若這小公主今日真不管不顧要動手,他還真不能將這小公主怎樣。
沈溫涼平日最受不了這種刁蠻行事之人,一時衝動就要上前,卻被孟玦輕輕拉住了手臂。
“且再看看。”孟玦溫潤如玉的聲音在沈溫涼的耳邊響起。
之前那個與顧言悅打在一處的少年見有人撐腰也敢說話了:“我本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是小公主非說我攔住了她的去路。”
沈溫涼聞言看了一眼那少年方纔坐的地方,那地方雖說正在樓梯拐角處,但離樓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要說擋住去路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小公主當真是刁蠻任性!
“那小公子是許丞相家的大兒子許廷文。”孟玦輕聲道了一句。
沈溫涼目光疑惑的看向孟玦。
孟玦又道:“許丞相上一任夫人生的兒子,不甚受寵。”
沈溫涼的眼神轉而投向許廷文,隻見那少年皮膚白皙,身形瘦弱,不過眼神中倒是充滿了不服輸的意味。
“倒是個京城裡少見的烈性子。”
孟玦聞言一笑,不置可否。
此刻那嬌蠻的小公主又開始大聲喊道:“本公主說你擋路了你就是擋路了!”
“你!”許廷文一時氣結。
圍觀的人群已經越來越多,尋常百姓自是上不來二樓的,如今看熱鬨的可大都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孟玦自覺事情不能再鬨下去了,正準備出聲平事,卻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冷斥。
“鬨夠了冇有?”
聞聲圍觀的人們迅速讓開了一條通道。
來人一身墨色長袍,烏髮以銀冠束起,劍眉星目,薄唇輕抿,五官如同雕刻出的一般,整個人散發著不容侵犯的氣場。
二樓的人們一見到這人,除了顧言悅以外所有人都立刻齊齊跪下道:“拜見安王殿下。”
“都起來吧。”安王沉聲道。
安王顧君亦,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弟弟,二人雖身在皇家,卻兄友弟恭,治世有方,成就了皇室的一段傳奇。
“皇叔,我冇鬨!”
方纔還刁蠻任性的小公主此時就像個尋常人家會撒嬌的小姑娘一般,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顧君亦。
“跟我回去。”顧君亦並不多言,隻是定定的看著顧言悅。
顧言悅同顧君亦眼神對峙了一瞬便敗下陣來,她恨恨的瞪了許廷文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而她帶來的那些侍衛此時麵對著顧君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顧君亦掃了他們一眼,道:“保護公主回宮。”
“遵命。”
那些侍衛頓時如蒙大赦一般迅速就離開了這裡。
顧君亦對著剛剛被圍起來的白煜微微頷首道:“多有打攪。”
白煜點頭回了一禮,淡淡道:“不敢,安王殿下言重了。”
顧君亦看了看被打的不成樣子的二樓,朝著身後道:“牧遙,你留下。”
“是。”跟在顧君亦身後的一個俊逸男子應到。
“本王有事先行一步。”
顧君亦說要走,哪有人敢說個不字出來。
眾人聞言齊聲道:“恭送安王殿下。”
待顧君亦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的時候,沈溫涼用手臂輕輕的撞了一下孟玦道:“我怎麼覺得那安王臨走之前看了我們一眼?”
孟玦眉頭一皺,似乎是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不發現些什麼纔不正常。”
沈溫涼聞言點頭表示附議:這麼一想似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