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歌摩挲著手中的木塊,雖是很尋常的無名小花,但也足夠顯示出雕刻之人的技藝。
她不禁朝他的手望去,還是先前看見的那般如玉修長,那道醜陋的疤似永遠都不會褪去,緊緊地跟著他。
“你的手還能治嗎?”
注意到她的目光,祁濯的手指不覺僵住,岔開話題:“你來這是做什麼?”
治,當然是能治的,他要長長久久地記住這種切膚之痛,靠這種恨意再苟活些年歲。
鳳九歌知曉這大概是他的痛楚,便不再深究,順著他的話而下。
祁濯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他們新家隔壁鄰居恰好是這家客棧的老闆,見他叔侄二人隻靠晚上的餅攤維持生活,便好心的請他白日裡在客棧幫忙。
每日待在庭院內,祁濯也是厭了,身體有所好轉,就應了下來,餅攤傍晚時會由森遠將東西先擺好,隨後他等到接替之人,再過去。
這樣,他的日子也算好過了些,也能為蓮兒裁製新衣。
“蓮莫他現在如何?”鳳九歌回來的急,並冇有去其他兩院走動,也就不瞭解後入院的蓮莫情況,不曉得他晉升冇有。
想到自己的侄兒,祁濯笑容更深:“蓮兒很好,前些日子剛突破了玄靈一階,目前已經與其他人一起修行了。”
“那也算踏上了正軌了。”鳳九歌尋思著,好傢夥,她才走了這麼些人,蓮莫那小子就飛速晉升了,想來那小時被磨好的根骨比她想的更好。
“小郡主晚上是要住在這嗎?”祁濯問著,“不如與我一起回去,那房間一直為你留著。”
“那房間什麼都好,隻不過就是太遠了。”鳳九歌搖頭,她明天還得晨練,萬一來不及,權方老師攢了那麼久的揮鞭熱情怕是要全招呼在她身上。
雖然抽一抽對自己有好處,但她委實不想在剛回學校就被抽。
祁濯也不再勸,拿出一顆門石交於她:“跟著它走。”
他為她挑了僻靜的一間房。
將怪蛋與兩隻獸扔在床上,鳳九歌見它們還想隨自己來,小臉一冷:“給我老實待著,若我回來時房間又遭了殃,我就把你們全部丟到外麵去。”
原本蠢蠢欲動的三隻,瞬時間偃旗息鼓,在床上趴著,不敢再有想法。
鳳九歌這才放心的踏出門,感受著裴經年等人的氣息後,與他們去彙合。
打了牙祭的四人,心滿意足的從酒樓出來,這時的街上已經能看見不少引靈院學生的身影,笑著鬨著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縫隙中,鳳九歌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心下瞭然他定是又跑出來幫著看攤子,就信步走去。
穿著三等院青色院袍的少年,身量高了些,挽著袖子可忙得很,身邊還站了好幾個穿同色衣服的學生,各自拿著餅吃得歡快。
燥熱的天氣也擋不住遊人的食慾,時不時的就能聽見吆喝丟錢之聲。
“幾位,吃點什麼?”蓮莫頭也不抬,感受著攤前的身影,還以為又是客人,“我家的餅子可是這大街上最好吃的小食...”
“你這生意做的不錯~”鳳九歌誇了一句,“那便各種口味來一個吧。”
從戒指中摸出錢,丟進錢罐子裡。
“彆彆彆,九歌,你回來了?”蓮莫抬頭,見是她,伸手就去掏錢罐裡的錢,“你想吃我便做於你,付什麼錢呀。”
“買賣買賣,自然是要買的。”鳳九歌不收,和匆匆趕來的森遠打了聲招呼,“你彆顧著我們,又來人了。”
見他們走到一邊,蓮莫也騰不出手,隻想著收攤後再還她。
剛纔還吃著餅子的青袍學生,望著泰然自若站在邊上的四人,頓時那餅是怎麼也啃不下了,原本各自間還有空隙,現下是硬生生地擠在一處。
紅袍子啊,那可是一等院的那些天子驕子,往日在院內都見不到一個,今天怎麼一下來了四?
難道一等院的規矩現在也是如此鬆散了嗎?
“老師不是說一等院的人隻有在每月上旬與下旬的公休日才能休息一日,往日不都被關在學院內修行的嗎?今個兒月中怎麼就出來了?”其中一人自以為小聲的與同伴叨叨,“他們身上的氣勢好強。”
“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還不是蓮莫叔做的餅子太好吃,才害我夜夜都要來一個才能睡得著...”
“剛纔蓮莫是不是還與他們說話來著?難道他們也是這攤子的老客人?”
鳳九歌神在在地聽著他們的話,麵上無比鎮定。
她就說,怎麼每月公休日時,街上往來的都是他們一等院的人,原先還以為是與另外兩院錯開了休息時間,卻不料是他們刻意避開。
腳上一痛,她回過神,眼前站了個一臉忐忑的男孩子,接觸到她的目光,瞬時腿軟地要倒下去。
伸手將其一撈,略略推開。
“我我我我....”男孩子抖著聲音,顫巍巍地與身後的同伴哭訴,“幫我照顧好爹孃。”
“??”鳳九歌覺得她有些糊塗了,不過就是踩了她一下,怎麼就開始交代後事了,關鍵是他的同伴居然一臉凝重,點了點頭,“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踩了你,是我錯在先,你,動手吧。”男孩梗著脖子,悲憤不已,“曆倉老師常說,一等院的人雖實力卓群,但都是惡霸性子,心狠手辣,冇有半絲同窗之情,我如今將你踩痛了,豈能活命?”
說著話他還時不時地偷瞟他們,心道真是白瞎了這幾張臉。
裴經年本來正看戲看得熱鬨,一聽這話扇子驚得扇子都忘記搖,手抖得猶如患了雞爪瘋:“是誰在汙衊我們!!”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男孩子呆愣愣的,“可是曆倉老師真是這般說的。”
“誆你的罷了。”鳳九歌搖頭,“你改日可以在食堂多吃點獸腦。”
不過,這個曆倉老師,倒是有趣的緊。
無心再留於此,鳳九歌見仍不得空的蓮莫,與裴經年三人交代一聲,便直接回了先前的客棧,祁濯早已不在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