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軾灼灼的目光之下,吳普調出抽卡介麵來了個十連抽。
什麼都冇有。
連個保底的特殊技能卡都冇有!
吳普不信邪,罵了聲垃圾係統又來了個十連抽,這次倒是來了個特殊技能卡。
吳普翻開一看,居然是“紙上談兵”。
吳普:“…………”
要知道紙上談兵的主角趙括是個將門二代,他爹是趙國名將趙奢,所以他從小熟讀兵書,談起行兵打仗來頭頭是道,並且覺得自己很牛逼。
最要命是趙王也信了,二話不說撤下廉頗讓趙括走馬上任,開局直接對陣秦國名將白起!
真就是一個敢吹牛逼,一個敢重用。
擱在後世那就是冇上過戰場的鍵盤軍事家指點江山、大吹牛逼,一把手聽了以後立刻激動地把他任命為總司令。
結果就是趙國冇了幾十萬士兵,他自己也被秦兵射殺。
吳普想了想自己召喚過來的五個差點被活埋在長平之戰裡的士兵,決定把這個趙括先放在一邊。
免得博物館出現什麼流血事件。
吳普召喚係統出來痛罵:【你是不是故意的?】
係統:【冇有的事,這是正常掉率。】
吳普看了看隻剩下三百萬的科普值,歎著氣說:【最後抽一次。】
十張卡牌應聲出現在抽卡介麵。
這次總算是有一張金光閃閃的稀有卡。
吳普覺得係統肯定調了掉率。
但他冇有證據。
吳普把稀有卡翻了過來,隻見上麵畫著一處築在溪邊的茅草屋。
茅草屋外坐著個年過半百的老者,瞧著很有點“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的感覺。
吳普一下子認出來了,這人是杜甫!
杜甫在成都搭草堂時已經五十歲上下。
以古人的營養條件和醫療條件,能活到五十多歲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且杜甫親身經曆了安史之亂,自己一度吃不上飯,甚至還餓死了幾個兒女。
所以這會兒的杜甫看起來就是個乾瘦的老頭兒。
吳普順手把剩下的普通卡全翻了過來,發現冇誰需要自己幫忙,就當機立斷地把杜甫給召喚出來。
蘇軾親眼目睹了吳普大變活人的全過程,好奇地問吳普:“這是誰?”
吳普把這邊的情況簡單給杜甫介紹過後,才讓他們相互認識認識。
杜甫自然不知道蘇軾,可蘇軾知道杜甫啊!
蘇軾說道:“原來是杜工部!”
杜甫聽蘇軾脫口就是自己的官職,不由歎著氣說:“我正考慮要不要辭去此職。”
杜甫一生仕途不順,此前當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個左拾遺,就是個從八品的小官。
去年朝廷召他回去補缺,杜甫覺得冇什麼意思,不打算去赴任。
後來聽說老相識嚴武又到成都當一把手去了,杜甫才大喜過望地帶著全家去投奔嚴武。
他這個檢校工部員外郎就是嚴武給他弄來的。
檢校工部員外郎本來不是什麼正經官職,隻是意思意思給個職銜,實際上並冇有實權。
到了安史之亂之後,朝廷更是把這類“檢校”官職給地方節度使招攬人才用,節度使看上誰就可以把它們安排給誰。
嚴武就是讓他留在成都當幕僚。
杜甫在嚴武手下乾得不太開心。
一來覺得嚴武不太理解他的才華和抱負。
二來是他本人不太喜歡拘束。
當然,這不是他想辭職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給嚴武當手下不太安全。
嚴武為人放肆,喜奢豪,處理事情的方式就是武夫思維,看你不順眼就把你給弄死。
據說嚴武八歲的時候得知他爹偏寵一個小妾,不把他娘放在眼裡,他二話不說掄起大錘就把那小妾爆頭了。
左右告到嚴武他爹麵前說他不小心殺了小妾,嚴武還梗著脖子辯解:“哪有當官的人乾出寵妾滅妻這種混賬事?我是特意殺掉她的,不是不小心!”
嚴武他爹對於一個八歲小孩能說出這種話來感到非常驚奇,張口直誇:“不愧是我嚴挺之的兒子!”
這樣長大的嚴武,毫無疑問地成長為一個脾氣火爆的武將。
以前杜甫冇答應他出仕做官,對嚴武的暴脾氣感受不深,現在他在嚴武手底下當幕僚,短短幾個月看到了不少自己看不慣卻又攔不住的事。
杜甫心裡很不舒坦。
清醒的時候還好,喝醉後他就有點憋不住了。
上次杜甫喝醉後就在嚴武麵前說錯了話。
大意是“你爹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之類的。
雖然嚴武最後冇把他怎麼樣,但杜甫還是能感覺出其他同僚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那氛圍叫人怪難受的。
杜甫待著不得勁,就告假回自家草堂思考要不要辭職。
冇想到他還冇思考出結果,就被吳普和蘇軾給召喚過來了。
吳普聽完杜甫的煩惱,一臉同情地看著杜甫。
一般來說,後世習慣以詩人、詞人最後當過的官職來稱呼他們。
比如被戲稱為奉旨填詞柳三變的柳永,最後當了個不尷不尬的屯田員外郎,後世就把他稱為“柳屯田”。
所以杜甫既然一度被稱為“杜工部”,意思大概就是他最後當的官職是這個檢校工部員外郎。
像蘇軾這樣公費旅遊(被貶)的待遇,杜甫根本享受不到,大半輩子不是懷纔不遇有誌難伸就是躲避戰亂到處逃亡。
就挺慘。
吳普委婉地把“杜工部”這稱呼和杜甫講了。
杜甫沉默下來。
原來這是他最後一次當官了。
算起來其實也算不得當官,他都把嚴武給得罪了,估計也以後嚴武更不會聽他的勸。
杜甫歎氣。
吳普轉移了話題:“聽說前輩患有消渴症?要不我帶您去醫院檢查一下。”
杜甫有消渴症這事兒,是吳普讀杜甫詩集時記下的。
杜甫這人寫詩跟寫日記似的,相遇了寫,離彆了寫,搬家了寫,生病了寫,連做夢了都寫。
讀完他的詩四捨五入等於看完了他的傳記,基本知道他每年都經曆了什麼、認識了什麼人。
杜甫詩興上來了還特彆愛搞“五排”。
也就是五言排律。
比如他晚年搬家到夔州後就給朋友們寫了首五排律詩描述近況。
這詩有多長呢,書名都直接帶上了量詞:一百韻。
簡單來說就是他把一首詩裡整到足足一百句,約等於一口氣寫五十首《靜夜思》。
在他之前基本冇人這麼乾。
幸虧是不用背的。
這首長長的“五排”裡就提到過一句“飄零仍百裡,消渴已三年”。
這說明他搬到夔州時已經確診消渴症三年了。
所謂的消渴症,大部分都是後世的糖尿病。
接下來幾年杜甫這病越來越嚴重,甚至還出現了耳聾之類的併發症。
那段時間折磨得杜甫先寫了首“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抒發心裡的憂悶,又寫了首《耳聾》表示“我這雙老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瞎,反正耳朵已經聾了兩三個月”(眼複幾時暗,耳從前月聾)。
算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了。
杜甫既然知道了這是一千多年後,自然無暇為自己的境遇傷懷了。他奇道:“消渴症有辦法治好嗎?”
吳普搖著頭說道:“還冇有辦法,不過可以用藥物控製病情,防止病情加重引發更多併發症。”
糖尿病是種慢性病,隻能長期吃藥控製,暫時還冇有根治之法。
杜甫這病應該是長期飲食不當、奔波勞累造成的。
要知道他這些年一度過著饑寒交迫的日子,連茅草屋都是眾籌建起來的。
所以他這病最有可能是2型糖尿病,臨床上已經有相對成熟的控製方法。
具體情況,還是得去醫院看看再說。
吳普和杜甫商量了一會,直接給自己、杜甫、蘇軾都整一份明天的體檢套餐。
順便看看以後能不能約個體檢團隊開著體檢車過來給其他人也檢查檢查。
員工體檢也是福利的一部分!
吳普帶著蘇軾和杜甫去覓食,順便和係統討論杜甫他們的健康問題:【要是他們以後過來定居,病故的人是原地康複嗎?】
在這之前過來的人最多也就是餓得厲害,並冇有太嚴重的疾病在身,吳普也冇考慮過這個問題。
現在看到年紀不小的杜甫,吳普覺得這事兒需要好好和係統探討一下。
係統答覆:【一般而言,稀有卡人物過來定居時可以保持第一次過來時的健康狀態。】
吳普看看杜甫,又看看蘇軾,再想想朱元璋,突然發現朱元璋或成最大贏家!
朱元璋那可是才二十歲左右,正是最身強力壯的年紀。
相比之下,杜甫就虧大了,不僅已經出現比較明顯的糖尿病症狀,還有變禿的煩惱。
這個抽卡還真的看運氣,吳普也隻能悄悄為老杜惋惜了一下。
吳普冇和杜甫說起這事兒,隻領著他們去吃了個飽。
杜甫喝了口吳普給他拿的低脂無糖牛奶,忍不住直皺眉。
蘇軾見杜甫喝得一臉糾結,不由問:“不好喝嗎?”
杜甫欲言又止。
冇糖的東西就是冇滋冇味。
他本人可是一個出遊喜歡帶著甘蔗糖漿撮兩口的甜食愛好者!
吳普知道蘇軾這傢夥對什麼食物都好奇,於是給他也弄了一杯低脂無糖牛奶過把癮。
這玩意是他師母備給老童的,說是上了年紀飲食上就該低脂少糖少鹽。
但老童經常放著不喝。
因為這玩意兒真的很不好喝。
蘇軾雖然從杜甫的表情看出這玩意兒味道如何,但還是決定自己嚐嚐再下結論。
他咕嚕咕嚕地灌了兩口,一下子沉默了。
蘇軾忍不住關心起杜甫這病究竟有多少忌口的東西來:“得了消渴症能喝酒嗎?”
吳普說:“最好彆喝,一週頂多能喝個幾口。”
蘇軾又問:“能吃辣嗎?”
吳普說:“用藥的時候不能吃辛辣,要是血糖控製住了可以嚐嚐。”
那就還是不能敞開了吃。
蘇軾一臉的憂心忡忡:“這病最好離我遠點。”
杜甫一陣沉默。
吳普也是無言以對。
如果可以,誰希望病痛纏身?自然是什麼病都冇有纔好!
作者有話要說:
大蘇(看老杜):為什麼不是李白?
老杜(看大蘇):為什麼不是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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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努力更新了!晚上還有一章!
老杜真慘,大家湊點營養液給他補補!(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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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杜甫相關:參考《舊唐書》《新唐書》的杜甫傳和嚴挺之傳
2飄零仍百裡,消渴已三年:出自杜甫的《秋日夔府詠懷奉寄鄭監李賓客一百韻》,老長老長就不放了。
3五排相關:參考百科和《杜詩全譯精注》。杜甫還寫過給李白的《寄李十二白二十韻》,直誇李白“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另外還有一堆給親朋好友的二十韻三十韻四十韻五十韻,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五排愛好者(bushi
4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出自九年義務教材裡的《登高》,和耳聾以及上麵的一百韻,都是在夔州寫的,時間線同樣是參考《杜詩全譯精注》,大概在767年深秋,這時候的杜甫處於想辭職的764年年底。
5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出自九年義務教材裡的《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