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寧不知道蘭花對她的擔憂，一路跟著小乞兒來到一個破敗的民宅，一看就知道是荒廢已久的。
可這個院子裡卻站著好幾個乞丐，其中一個程寧認出來了，正是那天想要撞她訛銀子的老婆子。
“死丫頭，你們不是能躲嗎？還不是落在老婆子手裡了。”
“敢壞老婆子的好事，還想在鎮上混，你是不懂這行的規矩嗎？”
老婆子惡狠狠的點著小乞兒的額頭，像是要吃小紅帽的大灰狼。
而小乞兒明明很害怕，還是護在昏迷的哥哥身前，顫聲吼道：“你是壞人，坑蒙拐騙啥都乾，乞丐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隻要我在，你們就被想傷到我哥哥，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
小乞兒的氣勢很凶，或者說她喊話的模樣根本不像個乞兒，即使一身狼狽也難掩貴氣。
“嗬，殺了你乾啥？人肉酸了吧唧的又不好吃，把你賣給人販子還能值幾個銀子呢，到時候你哥冇人管，還不是死在這破地方，連個收屍的都冇有？”
老婆子冷笑，對身後的人喊道：“把這小蹄子綁了，換點銀子好買酒喝去。”
程寧聽的背脊發寒，深切的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的含義。
雖然不知道小乞兒兄妹是怎麼惹到老婆子的，但自己讓她幫忙查過老婆子，程寧便無法心安理得的說這件事和自己無關。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抓人去賣，就不怕坐牢嗎？”
程寧顧不得那麼多，走進了荒宅之中，冷冷的看向老婆子幾個。
身上還有兩支麻醉藥，大半瓶的防狼噴霧，也不知道打起來勝算幾何。
“原來是你這丫頭，上回害得我少掙了一筆銀子，還訛去我二兩銀子，正好今兒一起算賬。”
“把她一起綁了，還能多賣幾兩銀子，多買幾壺酒。”
老婆子往程寧身後看了一眼，確定冇人之後，便起了壞心思。
程寧往後退了一步，大喊道：“我和鎮長家的公子有交情，已經讓人去通知楊公子了，你們敢亂來，就不怕楊家嗎？”
老婆子有一瞬間的遲疑，隨後卻壞笑道：“那又咋樣？我把你賣了，誰能知道是我乾的？到時候銀子都花乾淨了，就算鎮長公子是你的相好，也都把你忘了，還能給你報仇？”
“滿嘴噴糞！休得侮辱我的品行！”程寧怒罵。
見幾人朝自己圍過來，程寧思考著要怎麼把人引出去逐一擊破。
防身的東西不能明著用，這纔是程寧最吃虧的地方。
“二丫彆怕，我來了，你先走！”
陳才吆喝一聲，手中握著不知道在哪找來的木棍，將程寧護在身後，可人卻有些發抖。
老實的鄉下人，一般遇到鄰裡糾紛也就是罵幾句，真打一塊的太少。
所以陳才害怕也是正常的，但還是肯站出來保護程寧，可見骨子裡也有血性。
“陳才哥，他們要是真敢動手，咱們就往死裡打，這種人打死了也不用蹲大牢的。”
程寧故意說著狠話，手中還亮出了砍柴刀，實在是用趁手了，空間裡總是習慣放一把。
“不怕死的就上啊，等我們的救兵到了，你們想囂張也冇機會了！”
程寧極有底氣的喊話，聽的陳才直冒冷汗，就怕對方真的衝過來。
可老婆子幾個都是坑蒙拐騙的主兒，哪敢賭程寧的話有幾分真？
“你們給我等著！”
撂下一句狠話，老婆子陰毒的看了程寧一眼，帶著人離開。
“可嚇死我了，二丫這膽子也忒大了！”
陳才雙腿發軟，不認為就憑他和程寧兩個，能打得過對方四個。
“冇辦法，事趕到這了，我就是想認慫也不成了。”
程寧吐吐舌頭，冇敢說自己後背也冒了一層冷汗。
小乞兒已經來到程寧麵前，跪下扯著程寧的衣襟，哀求道：“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保證等我哥哥的傷好了就走，不會賴上你的。”
“那些人一定還會回來的，我害怕。”
許是小乞兒的眼神太純淨，哭起來的時候讓人無法拒絕。
瞥向躺在枯草上的少年，程寧邁步走過去，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凍的發紫，便歎道：“陳才大哥，麻煩你幫忙把人揹著，先送他們去看大夫吧。”
帶回家是不可能的，程寧也冇打算給家裡招惹麻煩。
一行人再度來到醫館，徐大夫在看到少年的時候眼神收緊，隻是神色轉變的太快，程寧並未發現。
“醫館也有規矩，正月裡是不留病患住下的。他就是外傷加凍傷，又長期吃不飽纔會身子虛。
我開兩副藥，就不收銀子了，丫頭你把他們送走吧。”
徐大夫這番話已經算是仁義，程寧也不能強求對方改變規矩。
可一低頭，就對上小乞兒兩汪淚眼，程寧無奈道：“陳才哥，把他們帶回村吧。我家老院那，拾掇一下比他們之前住的荒宅強。”
好歹有灶頭，稍稍能遮點風雪。
陳才張了張嘴，大概是想要勸說什麼，最終也隻是把少年背到牛車上。
徐大夫好心的給拿了一條被子，讓這兄妹倆擋擋寒。
因為有外人在，回去的路上幾人都冇怎麼說話，程寧更是擰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和家裡交代。
小乞兒還好說，和三丫差不多大的小丫頭，但少年……
“二丫，人都救回來了，你就彆想那麼多了。回家我和我爹說一聲，咋地也不能就這麼把人趕走，那和殺人也冇兩樣了。”
看得出程寧的糾結，在把人安頓在老屋之後，蘭花纔開口道。
“嗯。”
程寧隻回了一個字，回家便把這事說了，自然也冇瞞著當初托小乞兒幫忙查那老婆子的事。
“作孽啊！”
“這倆孩子也是命苦，算是咱們給連累的，就讓他們先住那邊吧，好歹村裡冇人想要他們的命。大丫，你快去煮點粥，讓那倆娃吃口熱乎的。”
“三丫，把你的棉襖給那小丫頭拿一件先穿著，娘這就給你再做一件。”
程李氏心善，尤其知道對方出事可能是被自家閨女連累的，哪裡能不好好對待？
見程李氏冇有想到少年年紀的問題，程寧皺皺眉也冇說，或許是她想太多了。
二房收留了一對乞丐兄妹的事很快在村裡傳開，也有那好心人給送過點吃的穿的，在他們看來咋地也比乞丐用的好。
夜深人靜，小乞兒吃著烤地瓜，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皺眉的少年。
“哥，咱們都住到二丫姐姐這了，你怎麼不高興呢？”
“是不是你和二丫姐姐住一個院子，不想住在這啊？”
小乞兒洗乾淨了臉，完全就是甜美的小蘿莉，白嫩的臉哪裡能看出是那個風吹日曬的小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