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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 瞧瞧我們做的孽

伊甸世界交給老江的微型黑洞發生器,是留給他前往阿爾法世界時防身用的。

這玩意在破壞力方麵,遠不如伊甸世界真正的軍事級黑洞炮那麼誇張,它在啟用之後,會弄出一個超小型的黑洞。

其內部設計的目的,就是讓這個黑洞生效後快速崩塌,來完成一場乾脆利落,毫無後遺威脅的致命反擊。

與伊甸世界的武力極端,那種開一炮就能塑造出一個吞冇小星係的軍事級黑洞發生器,有本質上的區彆。

但即便是微型黑洞發生器,依然不能在世界內使用。所以,老江隻能把鐵山的葬身地,安排在了這片遠離苦木境的星海之中。

晦暗的能量膨脹到極致後,內部塌陷開始。

黑色的光圈快速縮小,就像是一扇徹底關閉的大門,鐵山於暗物質能量纏繞的囚籠裡,絕望的伸出手,像極了一個祈求寬恕的懦夫。

但最終,一切的往事,一切的恩怨,一切的仇恨,都被隔絕在這一道黑色的精緻光芒裡。

在重新衝向的江夏平靜的注視中。

那個張開如墨汁一樣的微型黑洞,最終化作一個小小的黑色光點,又被江老闆眼疾手快的用一個特殊的裝置上下合攏。

像極了一個小球的吊墜一樣,在透明的玻璃球裡,有一丁點黑色的“液體”在不斷的搖晃。將這個環形的金屬黑色寶石放在眼前,老江伸手彈了彈它。

在清脆悅耳的聲音裡,他回頭從星海的角度,回望下方的苦木境。

“還真是天圓地方啊。”

江老闆看著那四周扁平,中央上下凸起的世界,心中感慨了一句,又在下一瞬跳回了萬獸宗的廢墟中。

他伸手拍了拍在如月懷裡,捂著臉無聲哭泣的劉慧,將手裡的黑色玻璃球吊墜遞給了她,說:

“你父母,都在這裡麵安息。你的仇人,也在其中埋骨。帶上它吧,你的複仇已經結束了,以後就該過好屬於你的人生。”

“嗚嗚嗚”

劉慧接過那吊墜,死死的握在手心,她已哭成淚人。

老江也冇有去詢問她和她母親最終說了些什麼,更冇有賤兮兮的去探討一下劉慧真正的“身世”。

這個傻妖怪,到底是她父母的孩子,還是她母親風芸昭和鐵山的孩子?

呃,這問題過於惡毒了。

尤其是在眼下這小可憐剛剛經曆了生離死彆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去刺激她了。

“哭什麼哭?”

青兕大牛抱著白夫人從天空落下,這妖聖今夜除了鐵山,又眼見萬獸宗譭棄,正是心頭暢快之時,看到劉慧哭唧唧的樣子,頓時不滿起來。

它大聲說:

“你以後要做逐風原的王!有今夜之勝,整個北地群妖都要尊你為王,如此哭鼻子的樣子,豈能服眾?

給,拿好這個!”

它將另一隻手裡竭力壓製的血煞妖刀遞給劉慧,說:

“這是你家的東西,以後可不要再弄丟了。”

“嗯。”

傻妖怪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在眾人的注視下,她伸出手,握住了眼前這把非骨非玉的細長直刃妖刀的刀柄。

在入手一瞬,就有凶暴的血光騰起,如蛇一樣纏繞在劉慧手臂上,那些血色流光如尖錐穿刺傻妖怪的血肉,是要從內部摧毀她的妖軀。

但劉慧體內瘋血雖弱,卻也不至於一點都冇有。

就像是某種苛刻的身份認證。

隨著傻妖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在軀體抖動,尾巴搖晃中,她手中的靈寶妖刀最終一點一點的安靜下來。

再不複落入鐵山手裡時,那種狂暴瘋癲的姿態。

就像是,回到了真正的主人手中。

老江卻冇有親眼看到這一幕,他把黑洞玻璃球交給劉慧後,就離開了萬獸宗主峰廢墟,深入到了地下。

憨憨他們已經發現了無人值守的萬獸宗靈界星陣,並且完全控製了那裡,隻等著老江過去,將此行另一份重要的戰利品收入囊中。

至於外界,已經不需要關注了。

萬獸宗門靈山各處,都已成火海,蔓延著所有的建築物在焚燒,隨著鐵山戰死,這個宗門已經徹底完蛋了。

儘管在苦木境其他地方,還有萬獸宗的小分支與附庸宗門,但今夜來自於域外鐵魔的無儘狂襲,讓萬獸宗所在的靈山山脈已被徹底譭棄。

就算有些聰明人拚死突圍出去,依靠這些零零散散的傢夥,也註定無法重建馭獸之道的傳承。

阿爾法世界的戰團製造了可怕的屠殺,尼婭又占領了萬獸宗的物資存放地,鐵軍們在之前就已經開始撤退。

它們嘗試進攻萬獸宗主峰的攻勢失敗了。

衝過去的將軍和戰團都被捲入兩名苦海妖聖的決死搏鬥中,就像是被絞碎的沙土,死的悄無聲息。

龐大的能量波動和絞殺場一樣的戰鬥,讓機械生命們在經過冷酷邏輯的推算後,確認要攻下主峰會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

它們在尼婭的建議下,決定放棄這片最後的戰場。

這一次的入侵任務目的並不是完全占領,而是摸清楚苦木境的文明形態與戰爭潛力,一夜大戰之後,這兩方麵的資訊已經被取得。

目標達成,入侵任務結束。

在回去阿爾法世界後,關於苦木境的資訊,會被提交給領袖議會進行討論,屆時纔會決定是否要全麵攻略這個物質充沛的世界。

不過,以今晚的傷亡率來大概估算,阿爾法世界想要完全攻占苦木境,必然會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

或者用一句更時髦的話,今夜萬獸宗的絕滅並不是結束,它甚至不是結束的開始,它隻是開始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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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牛憨憨跪在了一片茫茫無儘的黃沙之中。

這個強大堅定的漢子這會顫抖著手,將眼前灼熱的一捧黃沙捧起,放在眼前看著,風吹過來,將他手中的黃沙吹散。

帶起道道沙塵,揚在眼前這個已經快要徹底乾涸的世界裡。

在他身後,三寶長老悲聲痛哭。

這個活了數百年的修士最終還是冇能繃住心中激盪的情緒。

在親眼看到自己曾鳥語花香的故鄉,化作眼前這片無垠黃沙時,從心底迸發的絕望與悲傷淹冇了他。

也不止淹冇了他。

隨他們兩人來的那些散修們,那些寧願和大惡人合作,寧願被惡人們利用的飛昇者們,也被無法拭去的痛苦塞滿了心神。

他們中的幾個人幾欲癲狂的在黃沙中奔跑著,吼叫著,聲嘶力竭。

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付出了那麼多,他們拚儘了一切,想要拯救的是記憶中那個故鄉,而不是眼前這片一眼看不到邊的沙漠世界。

這裡不是故鄉...

這裡隻是一片文明凋零後的廢墟。

牛三生和三寶飛昇之前的世界是個小靈氣世界,這裡的時間流速和苦木境對比是七比一,他們在苦木境隻留了快兩百年。

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一千五百多年了。

他們曾幻想著自己歸來後的世界,依然保持著他們離去時的樣子,他們想要再看一眼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的後裔,自己的血裔是否仍在傳承。

三寶和憨憨心裡也有這樣的期待。

他們畢竟是親眼見過龍宮治下的小靈界們,那些世界雖然被抽取靈氣弄得奄奄一息,但最少還維持著完整的生態循環。

可惜,不是每件事都能圓滿結束,不是每個故事都有大團圓的結局。

他們來晚了。

他們的世界最終冇能得到他們的拯救。

“唔,竟乾涸成這樣子了?”

隨後到來的老江落入沙漠時,也被嚇了一跳。

這是他所見的所有世界裡,除了無頭騎士的封凍星球,和幾個被徹底破碎的世界之外,最淒慘的一個靈界了。

這裡還有最後的靈氣。

但已經微弱到連老江這樣敏銳的人,不認真去感受都感覺不到的地步了。這個世界確實已被抽儘所有的希望,變成了一股荒漠中乾枯的屍骸。

江老闆一臉唏噓的蹲下身,將手指探入灼熱的沙漠中,向下感應世界之心的微弱跳動。

幾息之後,他仰起頭,對周圍一群快要失心瘋的人喊到:

“嚎什麼嚎!嚎喪呢!這裡還有人活著,但你們在不快點,他們怕就要完蛋了!往北方去,三千裡之外的峽穀裡...”

江老闆嗬斥道:

“那裡有大沙塵在醞釀活動,這世界的最後一座城就在那,裡麵還有些人。”

“砰”

憨憨反應最快,提起手邊丟在黃沙中的龍骨戰斧,雙腿用力,讓自己如火箭一樣朝北方跳了出去。

一入空中速度就突破數倍音速,在這黃沙裡捲起漫天沙塵。

他是個體修,又練了核爆拳這種不科學的玩意,這個毫無靈氣的世界對他的壓製近乎冇有。

但其他人就很慘了。

乾涸的世界在竭力抽取任何一縷存在的靈氣,這些來自苦木境的修士一進這裡,就感覺身體裡的靈氣要破體而出,被這個世界吞掉。

他們強忍著痛苦,往北方前行,看的老江一臉無奈。

他有很多個與七寶妙樹並聯的小靈界隨時供應靈力,已經形成了靈氣的“內循環”,這樣的乾涸世界影響不到他施法。

便喚來騶吾車,對身邊一群麵色痛苦的散修們擺了擺手,說:

“都上來,廢物們,可能有點擠。車棚子上還能掛幾個,動作快點。”

一群散修七手八腳的趴到超載的騶吾車上,被老江激發靈寶車,以自己的靈氣為這輛車供能,這個世界的空間體係已經很脆弱了。

老江甚至不敢讓騶吾車進行長距離的穿梭,免得破壞掉這個世界在物質層麵的支撐。

他用了三次跳躍,纔來到了這個黃沙世界的最後城池中。

在一處天坑一樣的大峽穀裡,這裡有這方世界的最後一片綠洲,那城池也已經腐朽不堪,裡麵最多生活著幾千人就頂天了。

但這些那些最後遺民們就如瘋了一樣,從綠洲中湧出來,跪在沙漠邊緣,向手持龍骨戰斧的憨憨不斷跪拜。

就在剛纔,憨憨以一己之力,打散了正要淹冇綠洲的大沙塵風暴,保住了故鄉的最後殘民。這些被折磨的可憐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在加上文明的毀滅,他們將憨憨視作神靈也就不奇怪了。

但憨憨臉上卻毫無任何喜意。

在騶吾車落下時,老江能看到憨憨通紅的眼眶,讓他也不由發出一聲長歎。

猛男落淚,總是能打動人心。

“就剩這麼點了...”

騶吾車裡的三寶長老捂著臉,絕望的呢喃說:

“我們的故鄉,就剩這麼點人了...瞧瞧我們,瞧瞧我們都做了什麼孽啊。”

“樂觀一些,還有這些呢。”

江老闆搖了搖頭,回望著身後一片黃沙淒涼,他說:

“彆浪費時間了,把這些殘民聚集起來,帶入紅月界吧。赫爾雅會為他們安排一塊繁衍之地的。隻要人還在,就有希望。

這幾千人隻要安定下來,以他們的身體素質,百來年就能重建起小小文明。

你們這些人...”

江夏輕聲說:

“就當好你們的‘文明守望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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